雖然只是一根棍子,但以他今天的力量,不比一把鏟子差,眨眼便挖進(jìn)去一米多深。
突地一空,下面竟是一個小小的土洞,洞中汪了半洞中的血,也就是說,七枚道人的血,差不多全都流進(jìn)了這洞子裡。
而在這半汪血中,有個東西,靜靜的趴著,肖千動乍一看見,都給嚇了一跳。
細(xì)一看,竟然是隻穿山甲,不是很大,綣著身子,跟一隻大些的老鼠差不多。
這會兒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怎麼回事,見了光,只是微微動了動眼珠子,卻並不逃走,反把腦袋埋在了前爪裡,嘴巴汪在血中。
“這---這是怎麼回事?”
肖千動覺得這事特別詭異:“七枚道人身下,怎麼會有一隻穿山甲呢,穿山甲好象不冬眠吧,就算要冬眠,可這也是夏天啊。”
“不是冬眠,只是在藏靈。”
張一燈解釋:“這是兵解之術(shù),看情況不妙,逃不掉了,就選一個靈物,象這隻穿山甲,先以法力封住穿山甲神識,然後借兵解,以自己的血,餵養(yǎng)穿山甲,而一縷靈識,也自然而然的注入了穿山甲神識中,因爲(wèi)有自己的血,也就能認(rèn)靈,到血吸乾了,他的靈也就在穿山甲的神識中穩(wěn)固了,類似於鳩佔鵲巢。”
居然有這樣的事,肖千動聽得張大了嘴,半天合不攏來:“你的意思是,七枚道人其實沒死,只是眼見逃不脫了,所以借了兵解的法子,身體雖然死了,靈識其實還在,藉著自己的血,注入了事先準(zhǔn)備好的這隻穿山甲體內(nèi)?”
這個實在太怪,肖千動雖然明白了,還是不太能理解,自己呆了一會兒,又道:“那七枚道人是沒死了,但他以後還能恢復(fù)人身嗎?難道就變成一隻有人意識的穿山甲。”
“即然有靈,穿山甲也可以修練啊。”張一燈解釋:“修到元嬰成就,一樣可以脫殼成爲(wèi)陽神。”
“這麼厲害啊。”
肖千動忍不住稱讚,到是開心了:“七枚道人原來還沒死,那好那好,那我們就不打擾他了。”
說著,急掩土把穿山甲埋了起來,卻又擔(dān)心:“他不會悶死吧。”
看他這個樣子,張一燈又笑了起來,肖千動有些不好意思:“笑什麼啊。”
張一燈搖搖頭,道:“你把這傢伙頭頂?shù)膭艹鰜砜纯础!?
“爲(wèi)什麼?”
肖千動皺起了眉頭,肖輕竹都知道不要損毀七枚道人的屍體呢,他去撥劍做什麼?
如果不是張一燈指點他找到了穿山甲,知道七枚道人暗藏機(jī)心,並沒有那麼悲壯,他都要覺得張一燈無聊了。
“你撥出來就知道了。”張一燈卻不解釋。
肖千動看著張一燈眼晴,想想這中間有古怪,張一燈絕不可能是想讓他把劍拿走,在張一燈眼裡,七枚道人這樣的寶劍,還不如小炒店裡的一盤豆芽菜呢,必然另有原因。
略一猶豫,肖千動終於決定照張一燈說的做,因爲(wèi)一直以來,張一燈從沒騙過他,說什麼做什麼,一定有他的道理。
七枚道人的寶劍從頂一插至底,尤其頂骨堅硬,若是普通人,輕易撥不出來。
不過肖千動力大,一手按著七枚道人腦袋,一手撥劍,慢慢的撥了出來。
七枚道人這劍是靈材鑄成,雖不是特別好,也不錯了。
劍上竟無一點兒血絲,月在西天,照著劍身,發(fā)出一絲清冷的幽光,竟有一種讓人不寒而粟的感覺。
張一燈凝晴看著劍柄,道:“劍柄處有玄機(jī),你運靈激發(fā),左右旋轉(zhuǎn)一下看。”
肖千動依言照做,運起靈氣,左手拿著劍柄,右手捏著劍身,左旋,不動,右旋,手中一鬆,竟然真的把劍柄旋開了。
他忍不住訝叫一聲:“這裡面真的有機(jī)關(guān),劍身裡面是空的。”
說話間,已把劍柄完全擰了下來,往劍身裡一看,好象有東西。
他倒過劍身,那東西掉了出來,他一下沒接住,掉在了地下,卻是一管毛管。
管身如筷,色如淡金,長約六七寸,細(xì)毫如尖,是那種所謂的小字筆。
“這是一枝毛筆啊。”
肖千動把毛筆撿起來,入手只覺靈氣湛然,那靈氣竟遠(yuǎn)在七枚道人寶劍之上,也要超過他的冰獄弓:“他怎麼把毛筆藏在劍身裡啊。”
肖千動叫得這麼一句,猛然一呆,看著張一燈,張一燈要笑不笑:“想到了。”
“先前那古鋤門的人說,他們掉了什麼金虯筆,難道就是一隻毛筆,不過他們說是金虯筆啊,沒說是毛筆。”
肖千動這話,幾乎是垂死掙扎了,他從一開始就站在七枚道人一邊,尤其在七枚道人自殺後,他這種偏向更達(dá)到了頂點。
然而現(xiàn)在這枝筆以最殘酷的事實告訴他,古鋤門其實並沒有冤枉七枚道人,這枝金虯筆,真的是七枚道人偷的。
江湖果然詭譎啊,難怪張一燈總是要他少管閒事。
這時候,張一燈突然叫了起來:“咦。”
“怎麼了?”肖千動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
“這筆不簡單啊。”張一燈盯著金虯筆。
“是,靈力極強(qiáng),真是個寶物。”
說是個寶物,肖千動卻有點兒想扔掉的衝動。
不是因爲(wèi)這是個賊貨,而是因爲(wèi)他對七枚道人的信任和同情,都?xì)г诹诉@枝筆上。
這中間的心緒極爲(wèi)複雜,一時間到也說不清楚,因爲(wèi)七枚道人對不起他的信任,就要怪罪一樣寶貝嗎?
很莫名,但心裡就有這樣的感覺。
“這不是一般的寶物。”張一燈拿了筆,對著月光看:“這枝筆,筆尖竟然真的是用虯龍的須製成的,而且筆身是龍的脊髓,這是好寶貝啊。”
他頗有些興奮,肖千動卻還沒從那種挫敗的情緒中緩過勁來,有些不以爲(wèi)意的道:“毛筆嘛,無非就是用來寫字,字是要靠練的,光一枝筆有什麼用,你拿給我來寫,我一定給你寫得歪歪扭扭,雞都要裝做不認(rèn)識,因爲(wèi)雞爪劃出來的有時都比我的整齊。”
“你也好意思說。”張一燈一臉鄙視:“字不好你就練啊,字寫不好還很光彩不是?”
肖千動老臉一紅,卻還嘟囔一句:“現(xiàn)在人都用電腦了,我看見一個字,總是五筆一拆,大卸八塊,卻真沒想過怎麼寫。”
頑抗到底,張一燈都懶得理他了,盯著金虯筆道:“筆不僅是用來寫字的,也是用來畫符的,一般的筆,無論材質(zhì)再好,總會損耗靈力,哪怕手法再熟練再熟練,那一刻靈機(jī)再強(qiáng),也最多能在符上凝聚七成的靈力,而一般來說,有五成就可以偷笑了。”
說到這裡,他揚(yáng)了揚(yáng)筆:“但這金虯筆不同,只要手熟用心,不但完全不會損耗靈力,若靈機(jī)夠,甚至可以增加靈力。”
“這筆可以用來畫符?不損靈力?”
肖千動頓時來了興致。
張一燈所學(xué)極雜,除了武功拳腳不屑學(xué),其它法術(shù)符陣什麼的,全都有涉獵。
但肖千動本體功力太低,學(xué)了沒用。
畫的符要起作用,主要是靠靈力啊,他本來靈力就低,畫到符上,更是微乎其微,有什麼用?
但這金虯筆要是不耗損靈力,那麼他凝氣四重的靈力,也勉強(qiáng)可以成符了,大用管不了,也可以小小的起一點作用啊,例如楊慧的離火符那種,因此就有些興奮。
“對。”張一燈點頭:“不但不損,還可逢十加一,因爲(wèi)不但這筆尖是虯力的須,這筆桿也是龍髓,而且是龍的脊髓,內(nèi)含龍靈,畫符之人靈力透入,自然激發(fā)龍髓,滲入符中,等於是加了龍息,這便是加力。”
“可以加入龍息。”肖千動眼珠也瞪大了:“這個厲害啊。”
“是厲害。”張一燈點頭:“這確實是個好寶貝,難怪七枚道人這傢伙寧可毀去人身,也要冒險留下這寶貝,確實值得啊。”
說著又搖頭嘆氣:“你小子運氣真好啊,這樣一個好寶貝,最終居然這麼莫名其妙的落到了你手裡,還真是瞎貓撞上了死耗子啊。”
他這一說,肖千動也確實覺得自己運氣有些逆天,也不知說什麼好,只好摸著腦袋嘿嘿笑了。
“那我把七枚道人屍體葬了吧。”雖然七枚道人讓他失望,但讓他暴屍荒野,肖千動仍覺得有些不忍心。
“就地挖個坑就行。”張一燈到也並不反對:“修真人嘛,軀體只是一個殼,求的,本是離殼而去,埋不埋,並無所謂。”
肖千動不聽他嘮叼,就用七枚道人的劍挖了個坑,雖然撥了劍,七枚道人屍身仍是端坐著的。
肖千動也並不強(qiáng)求著給他放平,就那麼平端著放了進(jìn)去。
七枚道人留下不少東西,那把劍,翻開的大袋子,還有一個小袋子,裝著一袋靈泥。
然後還有一本小冊子。
肖千動隨手翻了一下,乃是一冊厚土經(jīng),裡面寫的都是土行的術(shù)法,什麼土牆術(shù)土遁術(shù)土笠術(shù)土偶術(shù),一時也說不全。
他看了很新奇,張一燈卻呲之以鼻,道:“這種烏龜流的玩藝兒,有什麼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