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遇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望見站在院子門口臉色陰沉的蕭符,他怔了怔,隨後揚起脣角,桃花眼眨了眨,故意調(diào)侃她,“子衿,你這未免也太狠心了。這若是傳出去,對蕭符的名聲可不大好。”
見他陰陽怪氣,夏子衿嗤笑一聲,“怎麼?榮世子只見了他一面就看上他了?這樣就心疼了?”
榮遇被她噎了一下,愣在原地,下意識的望了眼正衝自己這邊走過來的蕭符,誇張的後退一步,夾緊雙腿,回過神就看到夏子衿掩脣偷笑。榮遇大囧,扭過頭,裝作不搭理她的生氣樣,眸底卻是不動聲色的閃過笑意。
夏子衿只顧著偷笑,並沒有注意到他眼底閃過的神情。蕭符走近,就看到他二人談笑甚幻的樣子,不自覺的抓緊手掌,心底莫名劃過一絲嫉妒。
榮遇打他出現(xiàn),餘光就一直盯著他,單憑直覺,他就覺著這蕭符似是對夏子衿有意思,這情敵見面分外眼紅,榮遇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看,此刻見他似乎是妒忌,忍不住得意起來。
蕭符看著他翹著脣角一臉挑釁的意味,嘴巴張了張,怔了半晌,突然望向夏子衿,“公主可問到想要的東西了?”
“已經(jīng)知道了。”夏子衿微微頷首,目光在他和榮遇身上打了個轉(zhuǎn),眼帶疑惑。
蕭符神情淡淡,點了點頭,跟著道:“既然如此,公主還是早些回京,免得駙馬爺擔心,這潁州城的災(zāi)情也算是暫時穩(wěn)定下來了。”
說完,不等夏子衿回覆,蕭符就與她擦肩而過,夏子衿不解的回身看著他的背影,榮遇見她一直望著別人,當即吃味,又想到蕭符剛剛提起夏盛卿,心口頓時猶如中了一箭,堵的他不想說話,捂著胸口冷哼一聲,調(diào)頭就往府衙外走。
夏子衿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倆的背影,然後拔腳追上榮遇。馨兒站在一旁看戲,禁不住吃吃的笑起來。
而此刻,京城裡邊早就鬧翻了天,不知道哪裡氣的流言,說之所以天降大雪,皆是因爲明聖帝納了妖女爲妃,而此妖女更是會威脅明聖帝的生命安全。
明聖帝自然是怒斥這些人一派胡言,偏偏他剛剛在朝堂上發(fā)火,下了朝就在宮裡遇到刺殺,雖說對方一個宮婢,武功不高,很快就被他隨行的侍衛(wèi)抓住,可那宮婢竟是直呼女帝登位之類的話。
明聖帝聽的心驚肉跳,有意仔細詢問,她卻是一咬舌,就自盡身亡。
再聯(lián)想到這些日子朝堂上的言論,明聖帝的眼中第一次出現(xiàn)凝重的神色,情不自禁的懷疑起青蓮來。明聖帝向來是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的性子,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懷疑青蓮,必然是要去問個清楚的。
青蓮對這些事情毫不知情,聽著外頭宮婢進來通報明聖帝過來,立刻驚喜的站起身,手裡頭正插著的梅花枝“啪”的一下掉到地上。
明聖帝邁步進去,恰好望見她面上毫不掩飾的喜色,明顯是想要見到他的。當下,明聖帝滿心的怒氣就降低了些,青蓮並沒有意識到他是夾帶著驚怒過來的,一如既往的迎上去,直接撲到明聖帝懷裡。
嬌軟的軀體帶著明聖帝最爲熟悉和喜歡的香味,直接融到他臂彎裡,明聖帝身子抖了兩下,到底是沒忍住,一下子抱住她,眉宇間就露出憂色來。
大太監(jiān)在一旁看著,眸光變幻,暗自加大了對青蓮的重視。這麼多年,可是第一次看見明聖帝這樣寵幸妃子,這馨妃在明聖帝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青蓮環(huán)著明聖帝的胳膊,自他懷裡擡起頭來,就望見他憂心忡忡的表情,心底莫名“咯噔”一聲,壓了壓心頭的不安,嬌軟的問出聲,“皇上,您這是怎麼了?妾身瞧著您似乎不高興的樣子?可是今日那些個大臣又說什麼叫您煩心了?”
她從明聖帝懷裡掙出來,替他脫下肩上披著的襖子,扶著他到桌前坐下,單手執(zhí)起玉壺柄,一手按在茶蓋上,慢悠悠的給他倒了本清茶,端到他跟前。
明聖帝伸手接過,喝了口熱茶,將胸腔裡的怒氣壓下去,定眸看著她,“愛妃,你可知朝堂上都在傳些什麼?”
見他神情複雜,私語還休的樣子,青蓮就知道事情定是與自己有關(guān),她腦子裡迅速掠過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偶爾聽到的流言,垂下眼簾,長長的睫羽顫了顫,再擡起頭來,纖長的睫毛上就沾了淚珠,“妾身雖然不知道朝堂上都說些什麼,只是皇上,您這樣爲難的看著妾身,妾身多少能猜到一些,可是又如之前那般,有人污衊妾身是什麼妖妃?”
青蓮捂著臉,“嚶嚶”的哭起來,一副委屈至極的樣子。明聖帝見她一下子就猜到,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又瞧著她哭的梨花帶雨,更加心疼了,連忙將她攬到懷中,叫她坐到自個兒的腿上,“愛妃莫哭,都是那些個混賬東西胡說八道,明日朕就砍了他們的腦袋!給愛妃你出氣。”
“那可不成。”青蓮鬆開手掌,破涕而笑,“那樣,妾身可不就成了真正的妖妃。”
瞧著她嘟著小嘴的嬌憨樣,明聖帝除了心疼,再沒有其他的感情,倒是連自己遇到刺殺的事情都說出來了,“並非朕不信你,實在是今日來的路上,遇到了刺客,竟是指名道姓,說是愛妃,朕這才一時糊塗……”
明聖帝的目光緊緊盯著她,見她除了最開始的詫異後,迅速變成擔心,當下放下心頭的懷疑,只覺得自己不該懷疑她。青蓮注意到他的神情,姿勢將戲做足,淚眼汪汪的盯著他,“皇上可傷到哪兒了?”
“愛妃不用擔心,那刺客想行刺朕,卻被侍衛(wèi)抓住,可惜沒能問出她背後指使的人。”明聖帝滿臉遺憾,一想起那個刺客,就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而費盡心思編造青蓮的壞話的丞相等人,萬萬沒有想到她輕而易舉就化解了自己多日的安排。
另一頭,刺客故意失敗的情況同樣傳到月靜安耳朵裡,嬤嬤揮了揮手,叫前來稟告的侍衛(wèi)退下,幽幽的嘆了口氣,轉(zhuǎn)頭望向月靜安,“娘娘……”
月靜安瞥她一眼,尖銳的指甲直接摳到扶椅裡,瞳孔縮成米粒大小,“嬤嬤,將消息放出去吧。”
若是明聖帝當真寵溺青蓮到這個地步,那唯一能叫明聖帝動怒的,怕也只有一個法子了。
她就不信,等明聖帝知道青蓮是前朝遺孤,還會這樣寵著她。月靜安端起尚且冒著熱氣的茶水抿了一口,眼底閃過厲色。嬤嬤欲言又止,只因此事風(fēng)險太大,明聖帝未必不會順著線索查到她們身上來。
可看著月靜安堅決的神情,她就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是沒用,嬤嬤只好嚥下嘴巴里的話,心底不免擔憂。
就在月靜安準備除掉青蓮的空擋,麻煩同樣找上夏盛卿。夏天勤被明聖帝訓(xùn)斥過後,在府里老老實實的待著,卻是越想越生氣。
只因爲,他當初將箭矢對準明聖帝時,唯有夏盛卿一個人看見。可偏偏此事被明聖帝知道了,若非他機智,將此事糊弄過去,他早就被明聖帝下令處死了。
但是就算如此,明聖帝對他的印象必然差到極點,夏天勤恨恨的握拳,咬著脣,拍著牀榻,將寫好的字條遞給暗衛(wèi),囑咐他交給夏盛卿。
夜晚,夏盛卿正坐在書房的四方桌前,翻開夏子衿寄來的信紙,一道破風(fēng)聲突然自窗外響起,他下意識的擡首,就看到一道飛鏢直接熄滅燈火,對著他的門面而來。
他慌忙讓開身子,那飛鏢直接扎進他身後的牆壁上,夏盛卿心有餘悸的看向飛鏢過來的位置,就看到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離開。
夏盛卿連忙追了過去,剛推開門,就是一陣涼風(fēng)夾雜著白雪砸到他臉上,迷了他眼睛。夏盛卿下意識的閉眼,再睜開時,院子裡就只剩下他一個人,好似他剛剛看到的黑影只是他的幻覺。
他疑惑的皺起眉頭,沉吟片刻,“啪”的一聲關(guān)上窗戶,走到桌前,重新點燃油燈,叫丫鬟換了個燈罩送進來,罩到油燈上邊。
屋子裡再度亮堂起來,夏盛卿走到那支飛鏢跟前,視線凝在鏢身上綁著的字條,神情凝重,猶豫片刻,將飛鏢從牆上拔下來,取下上邊綁著的字條,展開
跟著,夏盛卿的瞳孔就露出殺意來,隨手握緊字條,內(nèi)力自掌心噴薄而出,一下子將字條震碎,隨手扔在屋子裡的銅盆裡,瞧著它燒成灰燼。
夏子衿自知府府衙出來後,就去了關(guān)押何封的地牢,負責看守的侍衛(wèi)是夏子衿的人,見到她過來,慌忙行禮。夏子衿順著大理石砌成的臺階緩緩而下,瞧著被綁在十字架上,雙手雙腳都戴著鐐銬的男子,冷笑兩聲。
被關(guān)在這兒的男子自然就是何封無疑,聽到動靜,他立刻擡起頭來,就望見夏子衿脣角的冷意,莫名的,打了個寒顫,竟是不願意與她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