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是這樣麼?”榮遇看著她,閃過了失望的神色。
原以爲(wèi)夏子矜讓人送信給他約定見面是要同他說什麼心裡話,他甚至在想是否夏子矜忽然想通了覺得自己比夏晟卿更好。
只是他沒有想到那封信會是夏子琦的傑作。
夏子矜笑了笑,又道:“不然還有什麼呢,世子就要是本公主的姐夫了?!?
燭火搖曳著,照亮二人面容。夏子矜精緻的面容上帶著極淡的神情,他那樣看著就恍了神,忽然生出了要剖釋自己全部心意的荒唐念頭,且有些一發(fā)不可收拾,他抿了抿脣,猶豫開口。
“你若是沒有話對我說,我.....我卻有。”榮遇腳步慢慢向前了一些,嬌美的面龐近在咫尺,他很想撫摸上去,“你知道的,我一直是很驕傲的人,那樣多的女人想要攀附我我都看不上眼,本以爲(wèi)今生要過萬花叢中過的瀟灑人生,本以爲(wèi)我這般縱橫情場的人永遠不會體會風(fēng)月之苦,可是我沒有想到報應(yīng)來得這樣快......”
榮遇頓了一下,忽然牽起她的手放在了心口,眼神熾熱而又滾燙。
“夏子矜,我心悅你?!?
突如其來的示愛讓夏子矜有些不自在,她雖然一早就猜到榮遇對她有幾分情意,卻也沒有想過眼下這樣四目相對聽訴衷腸的場面。
“......世子莫拿本公主開玩笑了?!彼榛厥?,肌膚上彷彿還有滾燙的溫度。
榮遇氣惱,他生來二十載頭一回對女人示愛,竟然被當(dāng)作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千真萬確,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滿心滿眼都是你的模樣。明知道就要娶七公主了,卻還是忍不住要想你,甚至......甚至只要你一句話,我便可以抗婚......”
見他越說越離譜,夏子矜略有無奈地?fù)u了搖頭。
“父皇的賜婚豈是兒戲呢?世子要娶七姐姐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雷打不動的事情,如何能說變就變。況且世子所說的心悅,本公主卻不認(rèn)同,或許只是世子見慣了對你含情脈脈投懷送抱的女人,所以對本公主有些新鮮感罷了?!?
她眉目低垂,呵氣輕緩,靈動的雙目裡看不見一絲半點情意的迴應(yīng)。
榮遇搖頭,他知道的,那不是新鮮感。或許一開始是吧,以爲(wèi)夏子矜是故作清高想要對他欲擒故縱,纔對她多留意了一些,可後來他明白了。
她心繫夏晟卿,聽了那樣多他們二人的過往,便開始發(fā)瘋似的嫉妒起來。
爲(wèi)什麼早一些遇到夏子矜的人不是他,爲(wèi)什麼夏子矜心裡的人不是他,他渾渾噩噩地浪蕩了這麼些年,自以爲(wèi)女色不過召之即來之物,卻不曾想真正萌生了情意後是這樣一番百蟻撓心的滋味。
榮遇扶住夏子矜的肩膀,彎下腰來和她對視,看了她半晌後定定地問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知道自己是真心。我只想問一句,若是有可能,拋開婚約世俗,你願不願意接納我?”
會嗎?不會嗎?
兩種答案在榮遇的心頭交疊,他期待又害怕。
夏子矜咬著下脣,望著那雙若浩瀚星海般深邃的湛藍眼眸,張了張口正要說出答案。
而這時候屋門忽然被敲響,夏子矜眼神閃了閃躲開了他,坐到一旁便不開口了。
榮遇不情不願地去開門,心裡氣惱著誰這樣掃興。待他吱呀一聲打開門,之間眼前的不速之客還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你來這裡做什麼?”榮遇看清了來人竟是夏子琦,臉色一下便沉了下來。
“世子問的奇怪,這裡是皇宮的地界,本公主散心散到這了,看見這湖中小屋有燈火,好奇過來看看罷了?!毕淖隅鶍尚Φ?,又探頭朝著屋子裡望了望,“倒是這月夜風(fēng)清的,世子和子衿妹妹怎麼獨自兩人在這兒呢?”
她咬重了獨自兩個字,目光在夏子矜身上掃動著,帶有幾分鄙夷,明知道榮遇是有未婚妻之人,自己也已經(jīng)許了別人,卻還是恬不知恥地私會他,雖說是她設(shè)下的局,但是夏子矜依舊擺脫不了她水性楊花的本性!
“四姐姐也問的好奇怪,這裡是皇宮的地盤,妹妹我散心散到這了,看見這湖中小屋有燈火,好奇過來看看罷了,不曾想是世子在這裡賞景呢?!毕淖玉嫘α艘宦?,用她的話來堵住她的口,氣的夏子琦瞪了她一眼。
榮遇本以爲(wèi)只有他和夏子矜兩個人,現(xiàn)在多了一個掃興的不速之客,自然是失了興致,站了一會兒便要走了。
“......王府還有事,本世子告辭。”他道,眼神在夏子矜身上深深地看了一眼,便轉(zhuǎn)身邁步而去。
“哎,世子留步!”
夏子琦慌忙拉住了榮遇的胳膊,他這一走自己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還有什麼事嗎?”榮遇不著痕跡地挪開自己的胳膊,十分厭惡被夏子琦觸碰。
夏子琦頗有些尷尬,心中不怠,又埋怨?fàn)?wèi)何榮遇對待夏子矜和對待自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想到一定是夏子衿這個賤人出言挑撥,心中更是記恨她,越發(fā)堅定要把榮遇搶回來的決心。
“世子這樣匆忙做什麼,本公主這剛來不久,還有寫話要同世子說一說,想著世子就要同七妹妹成親以後怕是沒有機會了,倒不如藉著今日說清楚爲(wèi)好?!?
說著,夏子琦又拉上了榮遇的胳膊,將他往位置上拉。榮遇皺眉,想著若是夏子琦不痛快說完話日後可能還會纏著自己,也就沒有離開。
夏子琦擠在兩人之間坐下,略帶柔情地?fù)芰藫芏叺乃轶?,又?jǐn)E手挽起袖子去拿桌上的茶壺,主動擺起杯子替二人擺了起來。
“這些日子本公主一直想著同世子你解釋一些事情,之前在宴會上父皇賜婚的時候,本公主只是一時氣不過才說了那些話,並不是有什麼別的意思。本公主這個人一向是心氣高的,又不甚情願比別人差,但總覺得讓世子誤會本公主不太妥當(dāng),今日特說清楚一些?!?
她一邊說著一邊嘆了口氣,勢必要將自己的地位放在弱勢上。而她握著茶壺的手卻在把手某處輕輕地一碰,端起來爲(wèi)兩人添茶,又在最後爲(wèi)自己添茶的時候再次觸碰手把某處,仍有涓涓水流入杯,放下茶壺來舒了一口氣。
榮遇聽她一番解釋也沒有什麼感想,在宴會之前他便已經(jīng)十分討厭夏子琦,多了宴會上的事情也不過是更厭惡幾分,憑她怎麼解釋也是無用的。
“以茶代酒,便算是賠罪了。”
夏子琦端起茶杯來,對榮譽舉起,指尖輕輕翹起。
榮遇也沒有多想,便握著面前的茶杯一口飲下。
“子衿妹妹,從前你我二人多有些不愉快的過往,但是想來咱們到底都是父皇的女兒,總置氣也是不好,子衿妹妹不如也飲下此茶,日後與四姐和和氣氣的吧?!彼姌s遇已經(jīng)喝下去,心中歡喜,又轉(zhuǎn)頭哄夏子矜喝茶。
夏子矜嘴角噙著一絲說不清的笑,也不動手,便那般深意地看著夏子琦,看得她有些怵得慌。
“......你怎麼不動呢?”夏子琦問道,嘴角抽了抽,又怕是她發(fā)現(xiàn)了什麼端倪,“難不成子衿妹妹不願意和本公主和睦相處麼?”
“怎麼會呢?!?
夏子矜動了動眉頭,擡起收來舉杯對她搖搖一敬,挪這脣邊就要飲下。
夏子琦眼巴巴地盯著她的動作,定要看見她喝下去才安心,而夏子矜自然也如她所願,兩手執(zhí)杯廣袖遮脣,擡頭一飲便放下空杯。
此時夏子琦露出了十分激動的神色,片刻又止住,收斂好情緒和榮遇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榮譽隨不願意搭理她,礙於夏子矜在面前不願失了風(fēng)度,也只能皺著眉聽夏子琦嘰嘰喳喳。
約莫著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榮遇開始覺得渾身有些發(fā)熱起來,嗓子眼裡也乾澀得緊,他拽著領(lǐng)口左右扯了扯,更是不痛快,拿起桌上的茶壺便倒了一杯水喝下去。清涼的茶水滑過喉嚨彷彿有些別樣的暢快,榮遇連飲三杯,扶著桌子又覺得頭暈?zāi)垦F饋怼?
“世子,你這是怎麼了?”
夏子矜擔(dān)憂道,可還沒說完下半句話,她也扶著額頭身子打晃起來。
“本公主這是......這是怎麼了......”夏子矜晃晃悠悠地要站起來,但是還沒直起身子便軟軟地倒在了桌子上。
而榮譽也是一樣,屋子裡除了夏子琦之外,紛紛不省人事。
“世子?”
“子衿妹妹?”
她伸手推了推兩個人,但兩個人皆是一丁點反應(yīng)也沒有。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毕淖隅挚┛┑匦ζ饋?,哎了一聲拿起茶壺晃了晃給自己倒了一杯飲下,而她卻什麼不良反應(yīng)也沒有。
一個茶壺分暗格與明格,在手把安有機關(guān),輕輕觸動機關(guān)將出水口撥到暗格,再輕輕觸碰機關(guān)又可將出水口撥到明格。
夏子琦早早便讓宮人準(zhǔn)備好加了料的茶水添在這茶壺的暗格裡提前放在這裡,只要茶壺在她手上便能夠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切換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