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耀祖最討厭的就是女子牙尖嘴利,見顏歡這般能言巧辯,早就有些不耐煩了,這要是在家裡,早就要開口喝止了,可是這是在外面,早就有好事者站在邊上瞧熱鬧了,心裡就算是不滿,也只有壓下來。
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比較和藹慈祥,開口說道:“歡兒,你還小,哪裡知道柴米油鹽貴?你們一家子,小的小,瘸的瘸,四張嘴巴天天在家裡就等著吃,你大伯和二伯怎麼想?你不當家,自然不知道當家苦,你說,我是把你們分出去讓大家心裡都舒服些,還是那樣下去,然後各自離心?”
見顏歡不說話,顏耀祖臉上更是得意了,自己好歹也是個秀才,難道連個小姑娘都收拾不了麼?
繼續(xù)說道:“再說了,當初你們可是分了二十五兩銀子出去的,而且,我聽說二房的二十五兩也給你們了,對咱們鄉(xiāng)下人來說,好多人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銀子,有了這五十兩銀子,你們一家人也能過的很好了,又怎麼能怪爺奶當初的用心呢?更何況,若不是分家,你們現在能過的這麼好?若不是分家,你們哪裡來的錢開鋪子?”
說到這裡,顏耀祖自己都忍不住想爲自己的口才叫好了,臉上也帶著幾分嘚瑟,繼續(xù)說道:“歡兒,你可不能忘本啊。”
顏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以前自己還覺得顏耀祖至少還是個三觀端正的人,雖然一直以來對自己不好,但偶爾還是能說句人話的,不像趙氏,永遠處在隨時發(fā)瘋咬人的狀態(tài)。
可現在看來,自己以前也是瞎了眼了,看來他以前沒有對自己怎麼樣,是因爲他不屑降低格調,而現在,終於有些忍不住了。
顏歡一向不喜在大庭廣衆(zhòng)之下和人辯論些什麼,因爲總覺得這樣很掉份,不管你是對是錯,總歸是做了一回猴子,讓別人評頭論足,看了一次笑話。
但顏耀祖既然這般說了,自己要是不說幾句,都覺得有些對不起自己。
“顏老爺,你說的是我爹摔斷腿別人賠的醫(yī)藥費麼?本來人家是賠給我爹的救命錢,卻被你們分去一半。”
顏耀祖冷笑一聲:“說的那麼嚴重,你爹現在腿不也是好好的?”
“是啊,不勞你費心,誰讓我有個御醫(yī)外公呢?要不是有外公妙手回春,我爹只怕現在還瘸著呢。”
周圍開始有人議論起來,其中有個人激動的問道:“姑娘,你外公真的是御醫(yī)?”
顏歡嫣然一笑,對那人親切的說道:“那是自然,我外公就是城西白家醫(yī)館的老闆,以前是宮裡的御醫(yī),現在自己出來開醫(yī)館了,以後大家小到頭疼腦熱,大到疑難雜癥,都可以去那裡看的。”
那人激動的說道:“你說的可是白仁濟白御醫(yī)?”
顏歡點了點頭。
周圍早有人議論起來。
“白御醫(yī)回來了嗎?我居然不知道,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白御醫(yī)居然回來了,不行,我要回家去告訴我們家隔壁的趙嬸去,他家男人都癱在家?guī)啄炅耍f不定這會真的有救了。”
顏歡一直只知道外公是御醫(yī),是給宮裡的那些貴人們看病的,卻不知道原來他在這些百姓心裡也是聲名遠揚的。
顏耀祖見場面居然逆轉,心裡有些不快,清了清嗓子,無視周圍已開始議論紛紛的羣衆(zhòng),繼續(xù)說道:“不管怎麼說,你們現在過的都比以前好,又何必抓著以前的種種不放?你們如今有錢了,我和你奶也沒想過要你們一分,只是做個小生意,你們也要趕盡殺絕,是不是做的有些過了?”
和不講道理的人講話,你總是不能輕易的猜測到他下一句要說什麼。
因爲你永遠不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裡,永遠不知道他會如何刷新他的三觀最低點。
顏歡冷笑著說道:“我們現在所擁有的,都是我外公家給我們的,不知道你們想以什麼立場來要?你們來這裡擺攤也不是一兩天了,我什麼時候說過什麼?只要你們自食其力,你們做什麼我都不會管,前提是不要妨礙到我,若不是你們堵我的門,我又怎麼會出此下策?”
“我一直以爲,那個家裡,至少還有一個明白人,卻沒想到,如今是一個也沒有了。”
顏立見父親都被顏歡說的啞口無言,站出來說道:“爹,和這個小丫頭片子囉嗦些什麼?她就是欠管教。”
顏歡搖了搖頭,不想再和他們糾纏,轉身就離開了。
顏立本想再說什麼,顏耀祖拉著他搖了搖頭。
以後自己是還要長住在這裡的,現在進兒好不容易做了官,自己可不能給他抹黑,剛纔自己費那麼多口舌,無非就是想讓輿論偏向自己這邊,但都被那個丫頭三兩句把自己堵住了,這時候老大要是貿然衝上去和她發(fā)生衝突,大家肯定會同情那個丫頭的,反正自己只要在這裡守著,就不可能讓她把路修好。
只要不修那邊的路,那她裡面的客人照樣還是要從自己這裡走。
想到這裡,顏耀祖心裡一點也不著急了,又坐在了凳子上,笑著說道:“這麼多人,不正好做生意?都還愣著做什麼呢?”
趙氏一聽,連忙開始叫賣了:“烤紅薯,炒花生,炒瓜子,大家都來看看啊。”
衆(zhòng)人見顏歡走了,也沒什麼把戲看了,慢慢的也都散了。
這些東西小戶人家一般也都有,誰還買她的啊。
偶爾上來一兩個問價格的,也是別有心思。
“你這花生多少錢一斤?”
“什麼?二兩銀子一斤?居然這麼掙錢,明天讓我家那媳婦兒明天也來賣。”
顏歡進了湖心柳之後,發(fā)現琉璃和工人們都在花園那邊。
琉璃正解釋著什麼,那羣工人中的一個人,甚至頭上一個又大又青的包,看著有些滲人。
見顏歡過來,琉璃鬆了一口氣道:“小姐,你可來了,工人都要走了。”
其中一個看著是個頭目的人站出來說道:“小姐,也不是我們非要走,外面那個老太婆太兇悍了,咱們一羣大爺們兒也不能真和娘們兒在大庭廣衆(zhòng)之下動手啊,這又做不了事,我們留下來也是耽擱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