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嬤嬤連忙點頭哈腰的說道:“是是是,小姐說的極是。”
這劉嬤嬤既然能被外婆送到府上來,自然是有道理的,別看她背地裡囂張,但在主子面前,卻是謙卑有禮的,至少,若是沒有之前的偷聽,自己簡直都無法想象這樣一個卑躬屈膝的人,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但顏歡知道。法不責衆,現在府裡的這個風氣,和母親跟自己的性子也脫不了關係,若真的全部換掉,那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人手,只有先看看,到底能留下幾個。
顏歡看了一眼劉嬤嬤,沒有說話,不管怎麼樣,這個劉嬤嬤卻是怎麼都留不得了了。
不管怎麼說,就衝她連小逸軒一個六歲的小孩子都不放過,這種刁奴,顏府是養不住的。
顏歡找了個凳子,先坐了下來,笑著對劉嬤嬤說道:“劉嬤嬤來咱們家,也有五個年頭了吧。”
劉嬤嬤點了點頭:“是的,小姐。”說實在的,到現在,劉嬤嬤還沒搞明白,顏歡今天過來到底是爲了什麼,看著也不像是要吃東西,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
“劉嬤嬤這些年,在顏家做事可還順心?”
“那是自然,你問問他們,上哪裡去找這麼好的差事去,沒有比顏家跟更心善的東家了。”
顏歡手指在桌子上輕點,話鋒一轉:“劉嬤嬤的賣身契,想必還在外婆家裡吧。”
當初那批人的賣身契,湯氏本來是要給白氏的,但白氏沒要,所以,劉嬤嬤的賣身契,應該是還在白府的。
“這麼說來,劉嬤嬤也算不上是咱們顏府的人,那我也沒有資格來決定你的去留,還是送你回白家去吧。”
劉嬤嬤本來還以爲顏歡是體念自己在顏家做了多年,來嘉獎自己的呢,怎麼一下子就變成這樣了?一下子還沒轉變過來,過了好一會兒,才一下子跪在地上,驚慌的問道:“小姐怎麼會有如此一說,老奴自認一向做事勤懇,還請小姐明說。”
“劉嬤嬤不是手疾犯了麼?既然手疾犯了,年紀也不小了,這些年想必也攢下了不少銀子,和不回家榮養?”
“手疾?什麼手疾?老奴可沒什麼手疾。”
“哦?那我聽軒兒說,嬤嬤手疾犯了,還想著來看看,幫你開點藥呢。”
話說到這裡,劉嬤嬤哪裡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小姐,你聽我說,我之前也就是和逸軒那小子開個玩笑,誰知道他非要來廚房幫忙,我也只能由著他去了,小姐你可別誤會,以爲是我讓他做的。”
顏歡笑著說道:“那是自然,逸軒可沒有說是嬤嬤讓他做的,逸軒只說,嬤嬤手疼,替你洗洗碗是爲我分憂,是爲報恩,哪裡會錯??只是,嬤嬤既然手疼,歡兒若還是讓嬤嬤繼續做事,卻是不尊老,豈能如此?本想放你回家,讓你享享清福,奈何你也算不得是我府上的人,只得作罷,一會兒我就送你回白府吧。”
劉嬤嬤聽到這裡,臉色已經毫無血色,自己家裡男人好吃懶做,以前在家的時候,動不動就是一頓拳頭,自己也是受不了打,纔去了白府爲奴,因爲家裡還有個年幼的兒子,自己每個月的銀錢,都送回了家,這些年,自己本來也賺了不少,可都叫他喝酒賭博揮霍一空了,若自己回去,哪裡還有自己娘倆的活路。
此時的劉嬤嬤,哪裡還敢嘴硬,連忙跪在地上,大聲喊道:“小姐,可萬萬使不得啊,我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奴婢家裡還有個年幼的兒子,若是奴婢沒了這份差事,可真是沒了活路了。”
顏歡聽說她家還有兒子,眉頭皺了起來,自己本來的想法就是不想再要她的,但若是牽扯到孩子,自己又不能因爲她一時的惡念毀了一個家庭,但沒有點教訓,肯定又是不行的。
“既然你家裡也有個兒子,又怎麼能忍心讓小逸軒年紀小小的就爲你洗碗?你既知我母親良善,又怎能做出欺主之事?”
顏歡站了起來,大步走到一個櫃子面前,打開櫃子,裡面放的,正是之前她們藏起來的吃食。
盤盤碟碟,放了整整一個櫃子,看起來,竟然比之前自己一家人吃的還要好。
顏歡有些氣惱,大聲說道:“這些年來,我們顏家也算待你們不薄,我母女二人,不喜苛待下人,對你們的有些事情,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大家也都是苦命之人,能過得去的,咱們也就不多說了,當初我跟我娘也是苦過的,又怎麼捨得再去苛刻你們?”
顏歡看了一眼房裡其他的人,見其他人都低著頭,臉上皆有了懊惱之意,繼續說道:“我以爲,人心都是肉長的,咱們善待你們,你們必將感恩在懷,卻忘記,還有種情況,就是主善奴欺。”
顏歡端起一片清炒小白菜,輕聲說道:“這小白菜,是南陵運來的溫泉白菜,現在寒冬,一般人家是吃不到的,我倒不知,我府上什麼時候連下人都過得如此奢靡了。”
手一鬆,盤子掉在地上,碎了,而一屋子的人,嚇得都跪在了地上。
顏歡繼續端出了一盤菜,正是之前她們說的那盤紅燒魚,顏歡笑著繼續說到:“這條魚,是早上我讓琉璃送來的,因爲母親近日有些不喜油膩,想著魚肉容易消化,特意買的,今日早上未見,還以爲晚上再做,幾位真是好福氣啊。”
這小白菜,魚,自然是顏歡讓琉璃送來的,因爲有些饞了,又不想自己在空間做,所以才讓琉璃送過來叫廚房做,早上還沒在意,卻沒想到都要進這些人的肚子了。
啪嗒,又一盤菜掉在地上,這下,滿屋子的人都慌了。
劉嬤嬤也是懊惱不已,早上琉璃送菜來時,自己並不在,所以不知道這菜是小姐想吃特意買來的,要是知道,自己怎麼也不會偷留下來啊。
劉嬤嬤連忙磕頭喊道:“小姐,老奴知道錯了,求小姐責罰。”
其他人也開始磕頭求饒。
顏歡冷眼看著眼前的一衆人等,心卻慢慢平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