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逐詢科技申請破產的前夕,孫行森迎來了轉機。
這轉機不是來自尤氏集團,也不是來自易明皇的不忍心,而是來自幾個月前剛被他放棄的糟糠之妻。
孫行森的前妻方靜,早些年逐詢剛成立的時候就爲孫行森的事業帶來一大步的跨越。那時候孫行森與易明皇也是初相識,一方是讓他少奮鬥十年甚至二十年的富家千金,一方是紅塵中慧眼識英雄的癡情女。
也許孫行森也曾心動過,也曾彷徨過,但一番自導自演的矯情過後,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婚後二人也著實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甜蜜的生活,你寵我鬧,你奮鬥我支持,夫唱婦隨,琴瑟和諧。
那時候易明皇還在一個不知名的角落,過著日夜不分苦巴巴創業的日子。
孫行森的生活裡早就沒有了易明皇,忙著鑽研門道,忙著觥籌交錯,忙著愉悅嬌妻,忙著有奔頭地生活。
而他與前妻漸漸產生的裂痕也和易明皇沒有半毛錢關係。他是白手起家勤勤懇懇的孔雀男,她是自幼嬌生慣養貨真價實的鳳凰女,一旦過了最初的神秘與陌生感,習慣、觀念的不同便成了擺在二人面前最大的障礙。
就像野心勃勃的漢武帝和他的第一任皇后陳阿嬌。
此時方靜的歸來是真的打動了孫行森,當年放棄易明皇的時候他還年輕,內心還柔軟,但總覺得未來無限,不覺得真情有多麼可貴,易明皇的歸來讓他想起了少年時的初心。後來放棄方靜的時候他已經成長爲一個內心堅硬的中年人,簡單地權衡利弊後,連一番假裝眷戀的戲都不用演就能快刀斬亂麻,而方靜的歸來,真正喚醒了他對真情的感恩。
方靜及時制止了逐詢宣告破產,此時孫行木已經在孫行森的安排下先行回到了老家,只剩下顧西山幫著孫行森操持公司債務。
孫行森重新燃氣了希望,顧西山卻沒了當年兩肋插刀的熱情。
顧西山家中,孫行森坐在沙發上,滿懷期待地看著顧西山。
而顧西山穿著圍裙,一臉恬淡地做著清掃工作:“這段時間累了,有方靜幫你,我覺得足夠了。要是還不行,就把行木再叫回來。自從小蘊出國,他也夠頹廢了。有點事情忙活著,對他也好。”
“西山,你是不是怪我?”
“我怪你什麼?”
孫行森有些慚愧地低下頭。
顧西山笑了:“就算你負了天下,也沒負了我,誰怪你,也輪不上我來怪你。”拍拍孫行森的肩,“行了,別多想了,方靜怎麼樣了?”
“還不知道,前兩天剛到,讓我先別辦手續,等她辦點事,完了來找我談。”
“她能有什麼事?”
孫行森搖搖頭:“很慚愧,我對她的事瞭解不多,但是我保證,只要這一劫扛過去,我會對她好的。”
顧西山笑了笑,沒有說話,轉身去擦拭已經乾淨得不能再幹淨的玻璃窗。
故人心,已經工作了一上午的易明皇從辦公室裡出來,伸了伸懶腰,隔著窗戶看費輕風的辦公室,費輕風仍舊在埋頭工作。
馮小曦:“明皇姐,前臺有個女的找您。”
“什麼人?”
馮小曦搖頭:“沒見過,不像是來合作,但是她說您應該知道她,她叫方靜。”
還沒從工作狀態調整過來的易明皇搖頭:“不認識。”
“那我再去問問她,”馮小曦正要走,易明皇忽然攔住她。
“方靜?”易明皇不可思議地笑:“她來幹什麼?”
接待室,方靜與易明皇相對而坐。
兩個人默不作聲地互相打量著,方靜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挺好奇我爲什麼來的吧?”
易明皇搖頭:“不好奇。”
“我不信。如果你不好奇,就不會讓我進來。”
易明皇喝了口咖啡,無所謂地點頭:“你挺聰明的,但是到我這顯擺什麼呢?畢竟我不愛孫行森,他也不愛我,我們不是情敵吧。”
方靜:“現在不是,以前是。我都因爲你被離婚了,卻從來不知道你的存在,我覺得特別遺憾。”
易明皇一臉不可思議:“所以你來是想……補上一場曾經錯過的撕逼大戰?”
“我比你愛他,到現在都還想著回來看他,他憑什麼因爲你這個小三而拋棄我?”
易明皇著實笑了一會,最後端正了神色:“那我回答你憑什麼。第一憑你無能,如果不是因爲你無能,管不住你的男人,當年我怎麼會被騙?第二憑我勇敢,手刃渣男的事,有多少人求之不得?你敢嗎?你不敢。如果你有我一半勇敢,他就沒有機會一次次背叛。他辜負你,你應該恨他,沒有資格恨我。你們相濡以沫,相互容忍,相互扶持,和我有什麼關係?如果非要說有什麼關係的話,只能說,你是他的同謀,我該恨你們纔對。”
空中響起一串清脆的拍巴掌聲。
方靜起身:“佩服,我該爲你上的這堂課鞠一躬。”
易明皇跟著起身,對方靜的反應不置可否。
“我說的是真的”,方靜:“對孫行森不是愛,對你也不是恨。我只是不甘心,以爲自己這輩子都不會輸給任何人。但是今天親眼見到你,我輸得心服口服,受教了。”
方靜拿起隨身的包,點頭致意後準備離去,走到門口又稍稍停了一下:“對了,我不是回來幫他的”,回頭看著易明皇,“是來看他落魄的。就像你說的那樣,你做的我做不到的,謝謝你讓我在有生之年,能看到這一幕。”
逐詢最終還是破產了,這一日,顧西山已經在孫行森向他講述的時候就隱隱地猜到了。
易明皇能做的都做了,心結算是徹底了了。方靜此時唯一還能做的,也只剩下給瀕臨絕望的孫行森一線希望,然後斷絕了他最後的念想。
方靜的最後一舉,標誌著孫行森衆叛親離。之後孫行森會怎麼樣,已經不重要了。
唯一還讓易明皇不能心安的,就是她無法面對的顧西山。
故人心發佈會以來,易明皇就沒有再回過顧西山對門的那個家。當日的承諾言猶在耳,她不知道如果他問起的時候,她該怎麼回答。顧西山就像一個警鐘,時刻提醒著她,存過多壞的心,做過多壞的事,壞事做到了多壞的程度,人格降到了多低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