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詢科技,整個辦公室充斥著鍵盤飛速敲擊聲,各個工位上不斷能聽到嘆氣和罵罵咧咧的聲音。
會議室中,孫行森正與包括顧西山在內的幾個大股東商討如何應對當前危機。
顧西山黑著眼圈,他已經連續好幾天沒顧上回家了。
每個人都處在高度備戰的狀態。
一片緊張的氛圍中,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尤總帶著兩個助理氣勢洶洶地進來,前臺小姐跟在身後連連道歉:“尤總,您別急呀,我們孫總這會正開會呢,您得容我跟他說一聲呀。”
此時已經看見尤總的孫行森不由瞪了孫行木一眼。
孫行木一臉無辜,壓低聲音:“我跟小蘊挺好的。”
孫行森忙迎出去。
尤總:“開會呢?”
“是。”
“接著開”,尤總和助理徑直進入會議室,自行坐下,看著衆人面面相覷,尤總示意,助理將文件拿出來,分發給各人,人手一份。
孫行森:“這是?”
尤總:“自己看。”
顧西山隨手翻了兩頁:“這不是您集團的內部資料嗎?”
尤總:“網上的,都傳遍了,你仔細看!”
衆人不明所以。
孫行森漸漸皺起了眉:“您說是網上的?網上怎麼會有這個?”
“問題就在這兒了,”尤總站起來,俯身質問:“孫總,我今兒就是來問你的,網上怎麼會有這個!”
顧西山顯然發現了問題的關鍵,指著其中一頁示意孫行森:“這是逐詢獨有的,別人不會有。”
孫行森連忙翻了幾頁,漸漸臉色大變:“這……這些怎麼會流出去?都是內部機密資料,怎麼會外泄的!”
尤總:“你問我,還是問誰呢?”
顧西山“噌”地站起來:“尤總,這可不是兒戲,這些東西絕不會是我們泄露的。”
“西山,”面對顧西山時,尤總面色稍緩和,“你先別急著解釋,我老尤不會紅口白牙瞎誣賴人。這些消息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從它第一次外泄,我們發現之後,我已經親自盯了一個多星期。位置信息、列表信息、操作系統版本、路徑、文件源……我讓人排查了又排查,除了你們就不可能再是別人!而且它到現在還一直在外流。”
孫行森:“這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我也納悶呢!你知不知道,就憑你們泄露的這些資料,已經給我造成了極大的困擾!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看看,到底是哪流出的!”尤總指著門外,“多少競爭對手在那瘋了似的下載這些東西,你讓我以後還怎麼做生意!”
顧西山對孫行森:“很有可能是我們最近遭遇的入侵,製造了另一個漏洞,我們只顧著修復,卻沒有排查,”對孫行木,“趕緊帶人去排查漏洞!”
孫行木行色匆匆地出門。
“我也就是看在小蘊的面子上,要不然,今天就直接是在法院見!” 尤總氣氣沖沖離去,“三天後再沒結果,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故人心,劉光等人與易明皇、李正允相對而坐。
劉光助理將近期北冥娛樂內部的財務報表交給易明皇。
劉光:“易總,咱們最近的財務狀況很不樂觀。飛鴻的資金鍊越來越供應不上了,要是光靠咱們兩家硬撐著,這個遊戲的項目就算最後成了,怕也是吃力不討好。”
易明皇嘴角乾裂,喝了口水潤了潤:“那也不能停。”
“您這是何必呢?要說下本,我們北冥付出的人力物力財力都遠比故人心更多,我們都肯停,爲什麼您還非堅持不可呢?如果現在停下來,無論是北冥還是故人心,保住自己都是綽綽有餘的。可如果非抓著不放,等不到它盈利,你我可都先把自己虧得血本都沒了。”
“爲什麼要放棄?我們爲什麼要被飛鴻的內部事變牽著鼻子走?最初要做成一件事是三方都想做的,不能因爲其中一方出了問題三方都相跟著動搖。沒錯,我們現在是都能全身而退,可是我們最初的野心呢?如果你我都甘心相安無事,那最初爲什麼要冒險做這個事?既有冒險的決心,就要有承擔風險的勇氣,這一點難道最初你沒有想明白嗎?”
“我……”劉光無言以對,“我怎麼知道,飛鴻會出這麼大的問題,那個什麼喬,他可是掀起了撤資的一股潮流啊,這是你我能承擔的嗎?易總,當機立斷,當退則退,也不失爲明智的選擇啊!”
“沒錯,能退也是英雄,能進也是英雄。劉總監,我要進,沒有商量的餘地。如果你實在覺得推不下去,你可以不作爲,坐等就行,我會給你一個把項目推下去的答覆。”
劉光嘆了口氣:“易總這話說的,您放心,只要您還堅守著,我就不能獨個退,回頭我再找方總聊。”
劉光走後,會議室只剩易明皇和李正允。
李正允:“我們一定要堅持嗎?”
易明皇看著北冥的財務報表:“一定要。”
逐詢科技,孫行森三下兩下將故人心的催款單撕了個稀碎。
顧西山與孫行木皆是一驚。
顧西山:“你幹什麼!”
孫行森:“西山,你別傻了!到現在你還看不出來嗎?這一切都是她做的手腳!從北冥遊戲項目合作開始,到我們整個系統崩潰,再到這個賠款,都是她一手策劃的!再加上尤氏集團的信息泄露,她的目的就是要搞垮我們!”
顧西山爆發了:“你有證據證明嗎?還是你親眼看到她動手了?你什麼都沒有,憑什麼說這些是她做的!”
孫行森:“你還想怎麼證明!所有這些信息加起來,只有你我她三個人知道,想通過這條路徑把尤氏集團的資料散播出去,連行木都做不到。不是她,難道還能是你我?西山你醒醒吧,這個女人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你還等!你還能等到什麼結果!就算你能等,可是我們等不了了,再這樣拖下去,逐詢真的沒有救了!”
孫行木:“哥,可是如果不等著,我們還能怎麼樣?”
“無論證據是不是充足,這筆賠款是不可能兌現的。而且我們必須反客爲主,起訴易明皇,只有這樣才能把尤總的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否則,不管這次危機能不能渡過,我們在業界都沒有辦法再混下去了。”
顧西山冷笑,看著孫行森:“她爲什麼要搞垮我們?”
孫行森愣了。
顧西山一言不發地轉身出門。
即使孫行森不說,他又怎麼會不明白?法律上沒有辦法證明,但是他自己心知肚明,這些資料的信息,只要易明皇留意,會有無數次機會從他的電腦裡獲得。如果易明皇是首犯,他就是當之無愧的幫兇。
自從逐詢出事以來,他每日忙著處理,在他著手解決問題的時候,也無數次想到這種可能性,可是每當他站在易明皇門前的時候,他舉起的手卻遲遲不能落下。
他無法面對,不是不信,是不敢信。
孫行森和易明皇的往事他們沒有人說起過,但他從斷斷續續的線索中也猜到了幾分。看著眼前的孫行木,他就彷彿看到了三年前易明皇的經歷。怨恨嗎?他一想起她獨自坐在沙發中時孤獨的背影,就對她一點都恨不起來。
如果你同情費輕風的無辜,就能原諒易明皇的卑鄙。
到了顧西山再也沒辦法欺騙自己的那一天,他獨自在酒館喝得爛醉如泥。
孫行森找過來,奪過他的酒杯:“西山,你振作起來!”
顧西山醉眼迷離地搖頭:“不用,行森,我不用振作,我累了,我想就這麼倒下,沒關係的你知道嗎?只要有她在,我什麼時候都能站起來。”說著,顧西山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孫行森:“她早就不是你的愛人了,她是我們的敵人!西山你明白嗎?她是站在逐詢對立面的!”
顧西山一把推開孫行森:“都是你!你當初爲什麼要離開她?你不離開她,她就不會找到我,她不找到我,就不會離開我!我不恨她,永遠都不會恨她,可是我捨不得她離開……”
孫行森將醉倒的顧西山送回家,剛出電梯口,迎面遇上同樣拖著疲憊回家的易明皇。
看到顧西山醉成這個樣子,易明皇本能地上前:“西山,你怎麼了?怎麼喝成這個樣子?”
“他怎麼了?他怎麼了你不清楚嗎?”
易明皇冷著臉:“他都知道了?”
“我真不明白,你是怎麼做到的?明明是懷著一顆惡毒的心回來報復,卻裝作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連我都以爲是真的。”
“孫行森,別人不明白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你是怎麼做到的,我就是怎麼做到的。”
“是,你報復我是應該的,你倒是衝我一個人來啊!可你明明知道西山是個怎樣的人,爲什麼還要把他拉下水?爲什麼要拿他的感情來遊戲?看著他這麼痛苦,你真的就那麼心安理得嗎?”
易明皇冷笑:“你說的太對了,我就是來做遊戲的。我知道他的難過,我完全理解,因爲我曾經和他一樣,那麼愛,那麼真摯,可是怎麼努力都沒有用,不愛的人就是不愛,望穿秋水,肝腸寸斷,可那個人就是不愛。有一個東西在你懷裡,你眼睜睜地看著他飛了,怎麼樣都抓不住,特別絕望,特別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