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禮拜轉眼很快就過去。
第一時間關掉手機鬧鐘, 宋非蘿輕手輕腳地下牀,怕吵到寧蔚。平常寧蔚週六都會很晚回來,然後週末乾脆一覺睡到中午。
昨天應該也是, 宋非蘿壓根沒聽見開門聲就睡著了。
雖然今天差不多下午纔去景樾那裡, 但她仍需要一大清早起來洗漱打理好然後回家一趟做甜點, 這樣一算時間也並不充裕。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 她爬下牀後發覺寧蔚竟然已經坐在桌子旁了, 桌上架著一面書本大小的鏡子,正對著鏡子理髮型。
“你昨天通宵了?”宋非蘿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沒啊。”寧蔚頭也沒轉,仍專注照著鏡子。
“你牙也刷了?”宋非蘿仍有些發愣, 還沒從“寧蔚居然比我早起”這個事實中緩過神來。
“是啊。”寧蔚三指抓起額前一撮碎髮撫了撫。
“……”宋非蘿一臉見鬼的表情,拖著步子走到洗手檯前, 看見另一個水還沒幹的牙杯時已經想不到說什麼了。只能木然端起自己牙杯, 慢吞吞開始刷牙。
等她洗漱完, 寧蔚同時收起了鏡子,“小蘿蔔你過來下。”
“什麼?”
“這個包裝要怎麼弄, 橫著麼?”她欠著身子把桌子角的幾樣東西推到宋非蘿面前:“可我試了不行啊,嘖。”
“這什麼?”宋非蘿問道,湊過去仔細一看,發覺是一個長方形的禮物盒,桌上散著一把剪刀, 一卷膠帶, 兩捲包裝紙, 包裝紙還是那種星空背景圖案的, 一行“生日快樂”的英文字體從中間橫穿過去。
一瞬間宋非蘿回想起上禮拜有個小太妹來找寧蔚參加這週末生日宴的事情。
“生日禮物?”雖然答案很明顯了, 她還是不由得問一遍,畢竟一星期前寧蔚的表情不像是打算去參加的。
“嗯……算是吧。”
寧蔚含糊其辭地應著, 催促她:“我弄不來這個,你快幫我看看!”
“你這邊貼錯了。”宋非蘿拿起那個長方體,看著那張裹得雜亂無章的包裝紙無語道:“你買的時候幹嘛不讓人家順便幫你包好啊?”
“那就顯得太沒誠意了吧!”寧蔚理直氣壯反駁她。
“我就是想自己親手試一試,但誰知道才裹了幾下就這樣了,什麼垃圾包裝。”
“那你現在讓我代替你弄不是一個樣嗎。”宋非蘿不解。
“……也是。”寧蔚像是才反應過來:“那這樣,我自己繼續弄,你在旁邊教我,哪裡錯了你就告訴我。”
“可以。”宋非蘿滿意地點頭,爲自己省去了一樁體力活而感到一絲喜悅。
然而十分鐘後她就再也喜悅不起來了,甚至還想哭。
讓寧蔚自己包裝的過程是這樣的。
從一開始“不是不是,從左邊繞!”
“貼錯了錯了!你快撕了!”
“啊啊啊這裡你別剪斷啊我沒讓你剪啊!”
“你手擡一下擡一下!我看不見了!”
……
就這樣持續到最後宋非蘿軟妹人設直接崩塌,只剩下聲嘶力竭且絕望的吶喊:
“我求求你別秀了!!!”
“還是讓我來吧我求你了寧蔚!!!”
……
二十分鐘後宋非蘿終於艱難爭取到了主動權,臨近崩潰的狀態下三兩下把包裝弄好丟給寧蔚,聲音虛弱無比:“我就一個要求,求你不要拆了它重做。”
“哇靠小蘿蔔你好厲害啊!”寧蔚連聲道謝,接過禮物盒猛瞧,也不知道把她最後一句話聽進去沒有。
“那我要出門了,你走的時候記得關電源。”宋非蘿無力地囑咐道。
“行,我知道了。”寧蔚點頭道,點到一半又問她:“對了,你去哪兒啊?”
“我先回趟家,下午去別的地方。”然後她報了鈴木修家小區的名字。
“誒,那近得很啊,我這邊要去的生日宴就在‘暗桐’辦,到時候你回校要是缺人陪就儘管喊我啊。”
“暗桐”是離鈴木修那邊不遠處的一個小酒吧,宋非蘿第一次去那邊就注意到了。
只是沒想到生日宴會在酒吧辦,宋非蘿皺了皺眉。
雖然知道人多,但她總覺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只能應道:“好。我到時候去找你。”
“你腿上的傷口好了嗎?”拉開門前宋非蘿又扭頭問。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寧蔚套上一件黑色機車服外套。她身上傷口早就習慣了,自愈能力也強,更何況上次傷得也不是什麼要害,“你就放心回家吧,我沒事。”
“嗯,那拜拜。”宋非蘿這才帶上門。
-
下午一點多到了家,宋非蘿意外發現今天張太后不在家只有宋非俞。
宋非蘿去廚房洗手,順便問在客廳裡坐著的宋非俞:“哥,媽人呢?”
“去外婆那兒了。”
“哦。”從現在情況來看,宋非俞還能這麼正常地跟她說話,說明張太后這些天忙,還沒急著給他找對象,否則宋非俞今天見面就該跟她打一架的。
“你今天回不回學校?”宋非俞視線從電視上挪開,趁換臺的空當還能關心她的校園生活。
“不了,我回來做點吃的就帶走,今天我同學生日宴,晚上結束了我就直接回校。”她臉不紅心不跳地就借用了寧蔚的理由。
宋非俞一聽是晚上,不由皺眉問:“幾點結束?”
“七八點鐘的樣子吧。”
“那我晚上去接你。”
“別別別!和我一起去的正好有我室友,一起的還有一大堆人,我答應她要一起回校的。”宋非蘿心想她的確是答應了會去找寧蔚的,那這麼說也沒毛病。
宋非俞皺眉:“那乾脆送你們兩人一起回校不就行了?”
“哎呀,一起去的還有好多認識的人你不用擔心我啦。”她連忙強烈表示拒絕。
萬一宋非俞看見了景樾然後又開始各種追問她那就太讓人頭痛了。而且最可怕的後果是,萬一宋非俞又去告訴了張太后,天知道她會怎麼想。
宋非俞皺眉默了一會,最後只好妥協叮囑她:“那你自己注意點,晚上安全第一,到了給我發消息。”
“嗯好!”見宋非俞終於鬆口,她舒口氣。
四點左右她拎著新鮮出爐的甜點袋坐上公交車。
但今天出了點意外,這條路段似乎發生了交通事故,堵車耽誤了一個多小時,又恰巧碰到下班高峰期,車內人擠人,宋非蘿感覺有點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熬到下車,卻已經快六點鐘了。
在車上時候一手扶欄桿一手拎著袋子沒空掏手機發消息,下車後她正打算髮消息道歉,鈴木修卻先打了電話過來:“喂?”
“喂喂?蘿蘿!不好意思啊我剛買完菜路上就堵車了,現在沒法馬上回來,你到了嗎?”鈴木修暴躁地看著前方圍得水泄不通的道路。
噗,看來鈴木和她一樣慘……
“還沒呢,我也堵車,剛下車。”
“哦沒事你先走過去。KOU在家,我讓他給你開門。”
“好,那一會兒見。”
和鈴木修說完後宋非蘿按上回的路線朝印象中的小區方向走去。
因爲在意早上寧蔚說的地點,一路走來宋非蘿便刻意留意了下,拐了三個彎後,在離小區還有一段路的牆角的地方,她終於看到了那家“暗桐”的酒吧。
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大門敞開,有點冷清,可也不像是清吧,這個點客人仍不算多,臺上樂手自顧自唱著搖滾樂。
宋非蘿站在外面掃了兩眼,大廳兩側是卡座,卡座一般是留給羣體消費者的,此時左側的卡座正陸陸續續聚著一堆人。被圍在最中心的是個女生,頭髮染成亮眼的金色,整個人懶懶陷在沙發裡,旁邊幾個男生在倒酒劃拳。
宋非蘿看了一圈,沒找到寧蔚。
也許是還沒來?
皺了皺眉,她擡腳打算先走,但轉身時卻砰地撞到一個人,宋非蘿被撞得跌退一步。
“草你媽的不看路你瞎嗎?!”囂張的吼叫在耳邊爆開。
她皺眉,站穩後朝來人看去,面前三個人,一男兩女,手上拋著酒瓶子一副要去幹架流裡流氣的樣子。她撞的是那個領頭男,男人身上煙味很嗆人,耳上還戴著兩個骷髏形狀的耳釘。
宋非蘿想起寧蔚帶耳釘的模樣,忍不住唏噓:怎麼同樣是耳釘,面前這男的戴起來就醜得一匹了呢。
“對不起。”但她還是好聲好氣地低頭道歉。
男人冷笑一聲,喉底壓出一聲冷笑:“對不起就完啦?他媽老子今天……”
“嘖!你磨嘰個屁?”右側一個紅髮女生朝那領頭男吐了一口,直接打斷了他的怒火,樣子看起來竟更橫幾分,斜眼似威脅:“還揍不揍人了?趕緊的!”
旁邊另外一個女生也催道:“就是,少逼逼,堵人要緊。和陶子一起來的人路上說了,那個不請自來的什麼寧蔚,今天誰也不準放!”
“等下……”宋非蘿一下就懵了。有點沒反應過來,當即一個箭步衝上去攔住那幾人:“不請自來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是你們邀請她去的嗎?”
“呸!陶姐不打斷她丫的腿都算好的了,還邀請,做夢呢?”那紅髮女生立即反應過來宋非蘿與寧蔚認識,連著厭惡地回嘴道。
宋非蘿立即追問:“那你們怎麼知道她要來的?”
對面女生嗤了一聲:“當然是有人說過了,你誰啊,管那麼多?”
原地愣了愣,宋非蘿才明白這事是被上次那個找來宿舍的小太妹給騙了。
腦中空白了一兩秒。
宋非蘿沒敢細想,反應過來後一顆心吊到了嗓子眼,立馬衝著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