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是楞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然說的是他在我生日的時候送我的禮物。
鏈子被他輕輕地摩挲著,那小心翼翼的模樣讓我開始呼吸緊張。
然靠近了一些,我不由自主地撇過臉,不敢跟他的視線接觸:“你看著我做什麼?”
“好看呢,所以多看兩眼。”
“貧。”我繼續彆著臉,視線的相觸讓我覺得有什麼禁忌的東西在衍生。
然抓了抓頭髮,爽朗地笑開來:“小皓,我好高興。”
“有什麼好高興的。”我翻翻眼皮,這傢伙,似乎有點不正常,笑得像個傻瓜一樣。
“說不清楚,就是高興!”
“神經!”
“你能來,我好高興,你還帶著我送你的鏈子,我也好高興,最高興的是,你一點沒有變,還是那個小皓皓。”
這話怎麼聽起來那麼詭異啊!
到晚上兩點多的時候,然偷偷摸下牀,在旁邊的櫃子裡搗鼓了一陣,然後手舞足蹈地爬上牀,把一個大盒子往我面前一送:“猜猜是什麼?”
我扯了扯嘴角,看著盒子上超大的兩個字——拼圖!
幼稚!
這麼明顯還讓我猜?當我是睜眼瞎,還是藐視我的智商,看著然捧著盒子一幅虔誠的樣子,我又不忍心搏了他的興致,只好擡了擡眼皮道:“難道是,潘多拉盒子!”
然顯然被我的答案逗樂了,笑得差不過氣,變笑邊打滾:“哈哈,小皓皓,你可真有才!告訴你這是拼圖!”
我在一邊很是淡定地看著他,實在對他的突然傻笑難以理解。
“你拿拼圖出來幹什麼?”
“一起拼啊!”
我馬上拉起了被子,一下矇住腦袋,身子整個兒縮到被窩中:“你自己拼吧。”
都多大的人了,玩拼圖,真夠有創意的!
你嫌無聊,我還嫌沒時間呢。
“小皓。”然把我的被子掀開,腆著大臉,湊到我面前,拖長了聲音哀求道,“拼吧,拼吧,拼吧。”
我正想拒絕,卻忽然覺得然的眼睛飽含著期待,那樣的眼神,讓我想到了看著肉骨頭直流口水的小狗,想了想,終是不忍拒絕,擡手在他的腦袋上輕輕拍了幾下:“好吧。”
“好耶。”然把盒子搖了搖,迅速跳下牀,撅著屁股趴在地上,回過頭,“小皓,下來啊。”
其實,我已經後悔了,心想著:我傻不傻啊,不睡覺,深更半夜地玩拼圖。這麼想著還是乖乖地從牀上跳下去,來到然身邊。
地上亂七八糟地躺著好多片拼圖。
“趴下來啊,小皓,你不是想用腳拼吧。”
“T服了YOU!”
“不要跟我講英語,OK?”
趴下來,我看了看然的進程——一片沒拼。
“你在幹什麼啊?”
“分類啊。你看這些肯定是一塊的。”
“好吧。”
“小皓,你是不是沒拼過啊?”然擡起腦袋。
我白了白眼:“是啊,我來自火星,那裡科技先進,沒有這麼幼稚的東西。”
兩個腦袋,兩個半大不小的人,在那一個安靜的夜晚靜靜地拼著,時而交流幾句,時而爭論幾句。
晨光和熙,透過窗簾照到房間。
“天亮了。”話出口,才發現有些啞了,扭了扭脖子,真沒想到,居然會一直拼到現在,有三個多鐘頭了吧。
“是啊,拼了大半了。”然擡起頭,輕輕一笑,“小皓皓,變成大熊貓了。”
“還不是因爲你。”
“呵呵,你先睡會兒吧。”
“那你呢?”
“我等下就睡。”
我想了想,搖了搖頭:“算了,還是跟你一起吧,反正也拼了大半了。”
“好,隨你。”
一下又安靜了,彼此間的呼吸聲都可以聽見,你呼我吸,纏綿悱惻,絲絲地環繞在一起。
眼睛漸漸迷糊。
醒來。
入眼就是然的臉,很安靜的睡著,弓著背縮在被子裡,像一隻蝦。
近看他的時候不是沒有,不過經常就是匆匆一眼,像這樣子安安靜靜地看他,還是第一次,老實說,這傢伙的皮膚真好,白白嫩嫩的,而且還很細膩。
擡起手,忍不住捏捏他的鼻子。
然皺了皺眉頭,眼睛緩緩睜開。
一不小心撞倒他幽深的瞳仁裡面,裡面裝了一個傻傻的我,睜著大大的眼睛。
“醒了?”
“額。”
“我弄醒的?”
“沒。”
“拼的怎麼樣了?”我坐起來,馬上看到了地上那完完整整的一塊圖案,“哈,你拼好,咦,怎麼缺了一塊?”衝過去看,不由愕然,缺的還真是隱蔽,是個邊角,這無良的商人,“不是吧。”我嘟囔著。
“殘缺美!”
“你當你拼的是斷臂維納斯啊,還殘缺美!”
辛辛苦苦拼了這麼久,居然只能拼出個半成品,這也太鬱悶了吧。
“呵呵,在這裡。”然從桌子上拿了個東西,塞到我手裡,“最後一片,你拼!”
“啊?”我有些不大明白。
“去拼吧。”
“幹什麼我拼啊。”
“不幹什麼,就是覺得應該讓你拼。”
“好吧!”我點點頭,總覺得然這會兒很孩子氣。
“等等。”然忽然衝到一旁的電腦桌前,拉開抽屜,拿出相機,在手裡揚了揚,“這麼有紀念意義的時刻,一定要拍下來。”
“搞什麼。”我嘟囔著,不過被他這麼一說,心裡也隱隱地歡快起來,拿著拼圖,“我拼咯。”蹲下身,把最好一塊拼圖放好,一張巨大的小熊圖片展現在眼前。
“卡擦!”
“小皓,一起拍張留念。”然說完,就跑過來,勾住我的脖子,快門一按,閃光亮。
我搶過相機,看了一眼,撇撇嘴:“好傻的表情。”
“不會啊,我覺得挺可愛的。”然笑笑。
“話說你還挺厲害的,一個人拼完了。”
“呵呵。”然笑著走到牀邊,翻身躺下去,長長舒口氣,“就這麼拼著,什麼都不想,不知不覺地也就拼好了。”
我也跟著躺牀上,想著那麼安靜的時候,然一個人低著頭,一片一片地拼著拼圖,總覺得錯過了很美的畫面。
“咦,我怎麼到牀……”
“你啊,居然睡著了。”然側過身,視線看向我,“是我把你抱上來的。”
“是哦。”
我紅了紅臉。
然滾近了一些,我可以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噴到了我的臉上。
“像豬一樣。”然輕輕說著,聲音和平常一樣,卻似乎又多了絲性感。
我覺得耳邊一陣轟鳴,天地間似乎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