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泳池出來,身上的水順著身體慢慢淌下來,順著曲線慢慢延伸到腳跟,盤旋一陣,蜿蜒地流下去。
大抵是人多的關係,洗澡間居然只剩下一個。
我和然互相看了一眼,然後我主動地提出他先洗,我等下。
反正男人沖澡很快的。
然沒說話,只一把把我拉了過去,兩個人同時擠進了一個隔間。
空間不大,兩個還算高的男生擠到一起,更是顯得有些狹窄了,我有些彆扭,想逃出去,然一把摁住我的肩膀,很快地湊過頭來,貼著我的耳朵低語道:“一起洗吧?!?
聲音是明顯壓低了,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多半是出於發育變聲的階段,脫去了那種尖利的稚氣的童音,有的是男中音,有的是男低音。
然此刻的聲音就有些沉有些悶帶著磁性還隱隱的藏著蠱惑人心的魅惑吸引。
我的耳朵一下燙了起來,不是因爲他的聲音,卻是因爲他的舌頭掃到了耳廓,酥酥麻麻的,那一瞬間有種飄的感覺。
好不容易衝完,我簡直就是逃出去的。
直到穿好衣服,到沒敢再看然。
我知道我們之間,定是有什麼在發生著。
出了游泳館,天黑沉沉的,比出門時更加的黑,世界好像到了晚上,路邊的燈都打開了,在黑暗中發散著昏黃的光。
沒兩秒鐘,烏雲就壓了下來,豆大的雨珠砸向地面,發出嘩嘩的聲響。
這雨來的實在是夠突然的。
“好大的雨!”然跺了跺腳,剛伸出去的半截胳膊立馬就溼了。
我皺著眉,這個地方,還比較偏,不好叫車。看這雨的情勢,一時半會的似乎也停不來,早知道應該聽太后的話帶傘了。
實在悔不當初啊。
等了一會兒,雨還是下的很大。
“索性淋雨算了,好久沒這麼幹了。”然說著突如其來拉住了我的手,衝到雨中。
我一時沒有注意,就被然拉出了游泳館,在然的帶動下,我們兩個飛快地跑著,腳時不時地踏在水塘裡,水珠子亂濺,鞋上,腳上,衣服上,慘不忍睹。
豆大的雨珠子落到頭上、身上,砸的有些疼,耳邊只有轟隆隆的雷聲,和雨點砸地的聲音,很自然的很純粹的聲音,不知怎麼的,我的心好像飛起來一樣,有種非常暢快的感覺。
渾身輕鬆無比!
“喂,雷不會打到吧?!蔽乙贿吪芤贿呅n著然吼道。
“雷只會打壞人!”
“你這什麼理論!”
“劉然理論!”
“靠之!”
“不要怕,有我拉著你,就算打過來,我也會先幫你頂住的!”
“呸!
“怎麼樣,淋雨其實很爽吧?!?
“感冒就有你好受了!”
我們兩個跑了一會兒,我才發現,兩人的手依舊是緊緊地握在一起。
我甩了甩手,沒甩開:“喂,放手。”
話說完,然反而握的更加緊了,還拿起手得意地揚了揚:“不放!不放!就不放!媽媽不回來,我就是不放!”
“你抽瘋吧?!?
“哈哈,小皓皓,你知道我想到了一句什麼話麼?”
“誰知道你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蔽疫呎f著,邊又試著甩了兩下,只是然握的死緊,好像是個孩童緊緊地攥著最喜歡的糖果,沒有甩開,索性就放棄了。
然忽然一個剎車,我差點沒撞到他身上,他把我們兩個交握的手放到胸前。
不曉得爲什麼心怦怦直跳!“”
雨水順著我們的拳頭淌下來,蜿蜒成許多小路,緩緩地流向手臂各處,手心裡也溼掉了,不知是水還是汗。
然一低頭,閉上眼,將兩人的握在一起的手放在鼻前,輕輕說:“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他的聲音很輕,周圍汽車聲,打雷聲,聲聲都很大,但是我卻只聽到了他的話語。
“梆!梆!”車子的喇叭聲。
“呀,車子?!比徽f完拉起我又飛快跑起來。
風雨中,我忽然覺得有種幸福的感覺。
回到家的時候,我一拍腦子,怎麼沒想到要買把傘呢,兩個笨蛋。
不過,卻不後悔。
幸福的感覺沒有持續多久,我很快就倒黴了。
“這麼大的人了,還淋雨?!?
我躺在牀上,太后在一邊喋喋不休,批評的話語中帶著濃濃的關切,我知道她也是心疼我,所以也沒有多爭辯。
何況我想爭辯也爭辯不了,嗓子疼的厲害。
“吃藥了。”
我衝太后無辜地眨眨眼:可不可以不吃藥。
“不可以,要是再不退燒,就去掛水!”太后看穿了我的意思,立馬拒絕。
我乖乖地吃了藥,繼續無精打采地躺著,兩眼茫然著望著天花板,兩個鼻孔都堵著,難受的緊。
太后摸了摸我的額頭,嘆口氣:“好好睡會兒,捂出汗就沒事了。”
睡醒了,看外面的天還亮著,我張張嘴,感覺嗓子還是癢癢的,說不出話。
“小皓。”房門被打開,然風風火火地衝進來,直奔牀前,“聽說你感冒了,沒事吧。”
你從哪裡聽說的?
“我媽跟我說的,對不起啊。”
算了。
我眨眨眼睛,算是不做計較。
“哎,沒想到你這麼弱。”
我橫瞭然一眼,收回前言。
然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我講話,無奈我一不想說話,二也說不了話,最後,他一個人獨角戲也唱不下去了,只好乾坐著。
“小皓,吃點東西。”好在沒多久太后進來了。
我側了側身,然立刻眼明手快地扶起我,在我身下墊了個枕頭。
看不出這小子還挺有眼色。
不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梅姨,你去忙你的吧,這裡我照顧著就可以了?!比徽f著就把碗搶了過來。
太后點點頭,笑容滿面:“那好吧,小然?!?
然端著碗坐到我牀邊,我正想接過去,然忽然手一偏,眼睛微瞇,露出半個黑色瞳仁:“我來餵你,小皓皓?!?
我皺了皺眉頭:你搞什麼飛機。
然直接忽略我無聲地責問,輕輕一笑,低頭,舀出一勺,放到離脣一釐米處,來回吹了幾下,小心翼翼的樣子,讓我想到了兩個字——肉麻!
然把勺子放到我嘴邊。
我緊閉著嘴。
然又把勺子往前面湊了湊。
我偏過臉,你讓我吃我就吃嗎?你餵我吃我就吃嗎?我是那麼隨便的人嗎?哼!
“小皓皓,你要不吃,我直接用嘴餵了哦?!?
我轉過臉,看向然,他笑的很坦然,但是眼睛亮亮的,像是在算計著什麼,直覺他真會那麼做,只好閉上眼,張開嘴,含住勺子,把粥吞下去。
就這樣,他喂一口,我吃一口,默默無聲,卻好像有什麼在不經意間生根發芽。
很快一碗粥就見底了。
“呵呵,以前我經常這樣喂大寶的?!?
大寶?
好熟悉的名字!
靠!不就是然他們家那條大狗嘛!
什麼?像這樣喂大寶!你這話怎麼聽上去這麼彆扭的!一口粥含在嘴裡,我吞也不是,吐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