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思汿絕對不是什麼八卦的人，平時也不會在背後說人家是非。
可是，只是，
陳墨濃的事情太越過他平時所能承受的真相範圍了，尤其是在知道陳墨濃的交往對象竟然還是周澈所在的籃球隊隊長後。
他憋不住。
實在憋不住。
好想問問周澈知道不知道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晚上週澈主動來跟他聊天的時候，陸思汿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麒麟臂，打了字問：你們隊長跟我問你的那個人是好朋友嗎？
就這麼一句話，這麼幾個字，其實都是他思索好久以後纔打上去的。
因爲越是在這種時候，腦子就越空，想到的能使用的詞彙越匱乏。
發送消息之後，看著“好朋友”這三個字，陸思汿自己都想撤回，這太像小孩子纔會使用的詞語了。
不過周澈回覆：對啊，怎麼了嗎？
陸思汿抓頭撓腮——周澈這是知道嗎？還是真的不知道？萬一周澈不知道，自己要是這麼說了會不會不太好？可週澈也有可能是知道的，只是爲了幫他隊長保密才這麼說？
陸思汿快憋死了，越想越憋，最後反倒這麼硬生生地憋住了。
現在這麼說也無再有責怪周澈的意思，不過經歷了那麼件事情後，他大概比一般人更瞭解秘密被身邊人說出去的感受。
因爲感同身受，所以選擇沉默。
陸思汿深呼吸一口氣，還是決定讓這個秘密爛死在心裡。
誰知周澈又打了一行字：你好像很在意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啊？
然後陸思汿腦子打結，問他：如果我是同性戀的話，你還會跟我做朋友嗎？
發出這句話的時候，陸思汿只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問題。如果周澈知道那兩人的關係，也許這麼旁擊側敲一下，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如果周澈不知道的話，那……不好意思，關於周澈不知道的話，陸思汿還真不知道這個問題會帶過去大多的殺傷力。他的腦子暫時只想到了周澈知道的情況，還覺得自己聰明非常。
陸思汿的這個問題對周澈來說簡直是暴擊般的存在。
周澈答非所問：你有喜歡的人了？
還有：對方是男的？你們學校的？
陸思汿這才意識到這是一個多麼讓人誤會的問題。
他趕緊解釋：沒有沒有，我就是假設一下這樣的情況。
顯然周澈是不會相信的，哪有一個人會好好的開始將自己置於這般的設定之中？說不定接下來就是非常經典的說辭：最近有一個朋友跟我坦白了自己的性向，諸如此類。
陸思汿還真只想到了這個套路：就是最近有一個跟我關係還不錯的同學，突然告訴了我他的性向，我就覺得，這種事情存在的可能性還是蠻大的。
周澈眉頭都快擰到一起去了。
這絕對不是什麼一個同學，著絕對就是“同學即我本人系列”。
周澈心裡很不舒服，特別難受：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陸思汿看著周澈再拋過來的問題，感覺自己宛如一個智障，竟然會蠢到自己把自己往火坑裡推。
陸思汿今晚也在席延心家。
因爲今天是週五，後兩天是雙休日，席延心說要剋制住自己去找喜歡的那個人的慾望，叫了陸思汿過來陪他。
陸思汿在牀上詞窮到就差開始翻滾時，席延心正在網遊裡激烈的廝殺。
“我不好了，我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陸思汿不敢將話說的太清楚，畢竟剛纔席延心本人的事情就出現在了他同周澈講的事例裡，“我就想暗示一下我朋友是不是知道陳墨濃跟那個籃球隊隊長的關係，現在他懷疑我喜歡男的，還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我該怎麼解釋他才能相信我說得話真的只是一個假設啊？”
席延心一手鍵盤一手鼠標，聽到陸思汿的話後，冷笑著看了他一眼：“有趣。”
“有趣個鬼啊，我感覺我就算跟他說我沒有喜歡的人他都不會相信了。”
“那就別說了啊，幹嘛一定要回答。”席延心沉迷遊戲，“我□□怎麼突然卡了？！我□□□□操！”
“……”陸思汿感受到席延心此時此刻並不想搭理自己，可他該怎麼跟周澈解釋呢？
他打字：真的只是一個簡單的假設。
還沒發出去，手機突然響起了鈴聲，嚇得陸思汿手忙腳亂差點把手機扔出去——是周澈的電話。
他看了一眼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席延心，從牀上起來：“我去接電話！”
就跑到陽臺去了。
席延心根本沒有看他一眼。
陸思汿接了電話：“喂？”
周澈的聲音聽上去還挺平穩：“你剛纔問我的問題是認真的嗎？”
“……”陸思汿道，“……其實這真的只是一個假設，我……”
“那你有喜歡的人嗎？”陸思汿話還沒說完，又被周澈打斷。
“……”陸思汿道，“……沒有，我真的只是想問問，也沒有喜歡的人……”
“我以爲你是有了喜歡的人，所以纔會問我這樣的問題。”
“真的不是這樣……唔……”差點一順口就要把陳墨濃他們的事情給抖出來了，還好及時憋住。
“真的嗎？”但周澈還是不信，說實話，這的確難以令人信服。
“我沒必要拿這種事情來騙你啊。”
周澈那頭沉默了一會兒：“那你那個朋友呢，跟你坦白了性向後，你是怎麼回答的？”
陸思汿覺得周澈還在懷疑，所以這麼試探自己，就像剛纔的他一樣……不愧是一起長大的人，連習性都如此相同……陸思汿笑笑：“剛開始是挺驚訝的，但後來就接受了，而且發現朋友圈裡這樣的不止一個，怎麼說的，感覺數量一多，這件事情就好像變得挺自然的了……”
數量一多……數量一多……數量一多……
“……數量很多嗎？”
“啊也不是很多，我就只是隨口打個比方，就是覺得這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而已……”還好這話不是面對面向周澈說，不然陸思汿得尷尬死，“……好了好了，你可別再讓我說了啊，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在周澈聽來就更像是變相承認了。
“反倒是你很奇怪啊，爲什麼一聽這個，反應就變得這麼大？”陸思汿的智商終於上線，終於意識到了自己該如何反被動爲主動。
“……”果然成功噎住了周澈，“……我以爲，你有喜歡的男生了……所以就激動了一些……”
陸思汿簡直欲哭無淚，他爲什麼就要拿自己做假設呢？
可週澈又自己轉移了話題：“話說你這周沒有回家嗎？”
“……啊，對。”陸思汿道，“這周跟朋友……約好了，有其他事情……”
“是嗎？我還以爲你會回家的。”周澈在那頭輕笑了一下，“萌萌跟我說你回家還蠻頻繁的，早知道就事先問你一聲了。”
“怎麼？你回來了嗎？”
“嗯，本來是想跟你見一面的。”
“有什麼事情？”
“沒什麼，就是感覺上次的事情……自己做的過分了……而且也太久沒跟你好好說話，就想來見你……”
“…………”
上次的事情……上次的事情……上次的事情……
如果周澈不提，這件事情肯定就這麼大風吹過算了，陸思汿也不會再可以去想刻意去提……畢竟兩個男生互相……那什麼……他雖是有聽說過，但還是第一次經歷啊……實在是……
陸思汿的臉立刻燒了起來，熱的不像話。
還好周澈看不到，陸思汿感覺胸口也熱了：“……你在說什麼……”
“其實上次你有點生氣了吧？”
“……”陸思汿並沒生氣，也不知道能氣什麼，只是覺得很難爲情，非常極其相當的難爲情。
“這周真的不能見一面嗎？A大離家也不是很遠吧？”
“……”但陸思汿答應了席延心這兩天都留下來陪他的，因爲席延心自己也說的直接——要是身邊沒有人陪著他，他肯定一個忍不住就犯賤去找宋思瀚……可週澈的語氣又充滿了請求，他說不出拒絕，“……那我問問我朋友吧，畢竟我先答應了他，要是這麼爽約，他會不高興的。”
周澈道：“如果你朋友不介意，也可以一起來。我沒什麼其他事情，就是單純地想跟你見個面，然後一起吃個飯。”
“那我問問他，晚點給你答覆。”
“嗯，好。”
終於掛了電話，陸思汿深呼吸了一口氣。
手機屏幕上都沾了點冷汗，他趕緊擦擦。
進屋，席延心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動。
陸思汿問：“喂，理理我，你現在有空嗎？”
“有空有空，你說。”席延心這麼說著，但視線並沒有離開電腦屏幕。
“我有朋友約我明天吃飯，你……”
陸思汿話還沒說完就被席延心打斷：“你要拋棄我了嗎？不可以的啊，我現在處於一個人就忍不住要犯賤的時期啊……”
陸思汿就知道他要這樣：“所以正打算問你要不要一起去，就吃個飯而已，沒有其他事情。”
席延心的視線終於捨得從電腦屏幕上轉移了：“你哪個朋友啊，我之前有見過嗎？”
“A大那個，上次籃球比賽打過招呼的。”
“哦，就是昨天聊天的那個？”
“對的。”
“好啊，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