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當時的美好時光,不禁感慨萬千,睜開雙眸,如預期那般地,那對只有在見到自己時纔會柔和下來的眉峰此刻緊皺在一起,焦急的神色盡顯,想要磨平對方的眉梢,卻引得一陣抽痛。
“哥哥在這裡,你別怕!別怕!”
緊緊地擁住了妹妹,一定疼死了吧?心裡在滴血,可他是哥哥,顫抖的手和眼角無意間流出的淚無一不表明著他在害怕,是的,他怕極了!他根本就無法面對一回來就看到如此令他後悔終生的情景。
他的妹妹就要這樣沒了嗎?冰冷的劍就這樣穿過了她的身體,殷虹的鮮血浸滿了她大紅色的宮裝,對啊!今天是她的生辰啊!
她纔剛剛七歲啊,妹妹甫一出生,他便如珍如寶地抱進了懷裡,明亮的雙眸竟是那樣的透徹晶瑩,就像出生當晚的明月般高懸空中。就這麼一抱,從此再也不曾忘記過這樣的感覺了。他想,這輩子,只要這個妹妹就好了,他要把世上最美好的一切都給她。
妹妹在懷裡虛弱地應了聲:“嗯……”哪裡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時的模樣!憔悴蒼白的臉色令他的心都要滴血了,胸口上的洞是那麼的明顯,心臟根本就沒有了跳動,一切的一切都表明,死亡在向她逼近!
隨後想起了什麼般地,女孩動了動手示意自己,烏雅崇皓立刻明白了過來,執起妹妹的手問道:“是不是這個鐲子?”
艱難地點點頭,說道:“一個……給你,一……一個留……留給我,我……我們,下……”
墨色的衣袖在冷冷的月色下飛揚,七尺高的男兒孤寂無助地站在寂靜空曠的曲池邊上,當年送卿玉鐲之地,竟是卿之斷魂之處。緊緊握住剛從妹妹手腕上取下的玉鐲,哀痛之情難以言喻,顫抖地緊
擁著……
他在等待……他在等待妹妹生命的最後結束……因爲他毫無辦法……
對面的迴廊之上,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系列的變故給弄得措手不及,甚至有的到現在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明白人都在等待著相國的指示,不論怎樣皆是停住在了原地,沒人再往前半步。
“下……下輩子……不……不要做……做兄……兄妹……”
“好!我們不做兄妹!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哥哥我在這裡,會永遠都陪著你的。你不會死,哥哥不會讓你死的!”沒有考慮過妹妹此話的深意,只是想盡一切可能滿足她最後的願望。
“還有……答應我……要……要……噗——”大口大口的鮮血開始嘩啦啦地流出來。
烏雅崇皓連忙將用衣袖擦乾莞卿嘴角流出的血,可怎麼也擦不幹,越來越多的紅色液體就像噴泉似的涌出來。
她還這麼小,老天爺就要奪走她的生命嗎?她什麼錯都沒有啊!要報應就報應在我的身上,我殺了那麼多人,爲什麼要奪去我最親最愛之人的生命?我寧願替她去死……求你了,老天啊……
哽咽地說道:“我……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你只要好好活著,不管什麼我都答應你!”
“活下去!”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迴光返照般地猛地扯住哥哥永遠不變的黑色衣領,用盡全力說道。
猛地被女孩突如其來的舉動給怔愣了半晌,到了這個時候竟還不忘關心我嗎?我烏雅崇皓何德何能,此生有如此好的妹妹啊?
此仇不報,枉爲人兄!
烏雅崇皓重重地點頭道:“好!我會活下去的,我發誓!無論我烏雅崇皓將來的生活多麼艱難,活得多麼屈辱,我都將會
一如既往地好好活著。”
這時他看到妹妹的脣角竟是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來,便聽到:“好!很好……”剛想問爲什麼的,結果瞬間一陣眩暈襲來,失去了意識。
我不會你成爲階下囚,什麼屈辱的日子,什麼艱難的生活,我莞卿都不會讓你去過的,永遠也不會讓這樣事情發生的。
眼裡一抹決絕的光芒閃過,你曾經是莞夏國的太子,既然不快樂,那麼不記得也罷,連我也一同忘了吧!
在心裡默唸:“雙魚玉鐲,請立刻把他送到炎寧山去,交換的條件是……他的記憶!”
雙鐲一人一個,同時放出微弱的白色熒光,這是一種等價交換,不僅要付得起代價,而且本人必須同意纔可以。既然烏雅崇皓說過什麼都答應她,那麼一切都不是問題了。
剎那間,兩道七彩琉璃光大放異芒,炫目的琉璃之色竟是讓人眼花繚亂。震動的曲池裡波紋一圈一圈地盪漾開去,在場的衆人皆感一陣眩暈襲來,全都不由自主地閉上了雙眸。
待到衆人清醒之際,睜開眼睛看到的便是夏和公主靜靜地躺在了悠長的木製迴廊之上,一襲鮮紅色的宮裝,早已沒有了初見時的驚鴻一瞥或者是賞心悅目。
一襲紅衣似火,千褶的羅裙繡著繁複的花飾,既輝月特有的柔美風格,又有莞夏的粗獷線條,相得益彰。
女孩微微勾起的脣角似笑非笑,柳葉般的細眉,水潤的眼睛裡閃爍著不諳世事的靈動眸光,纓紅的脣瓣不點而朱,就那樣斜倚在欄桿之上,失神地望著水中的一輪圓月,竟是生生給營造出了一種寂靜空曠,寬廣遼遠的意境來。
原來,再美好的事物,不抓住的話,也會轉瞬即逝。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