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身後,一箇中年男子眼裡閃爍過一絲不忍,卻仍舊是一道銀光閃過,一劍襲來。
汝鄢癸瞬間瞳孔放大了數倍,以他畢生最快的速度,一個箭步衝上去,想要擋住男子的劍。誰知相隔得太遠,還沒有接近之時,便已看到了夏和公主胸口綻放出了嫣紅的花朵,微微勾起的脣角竟是在朝著自己的方向微笑。
心猛地糾緊了,無法呼吸,那是刺穿了胸口的一劍啊!該是有多麼疼啊!竟然是笑著面對死亡的。
這是她第一次對自己微笑,竟是成了最後一次。很多年後,他每每回想此時的情景,他總會一個人默默地喝酒獨飲,年復一年的中秋,也是如此的荒涼無奈,永遠也忘不了這個彆扭善良的女孩,永遠也忘不了這個他保護了她一輩子的女孩,永遠也忘不了她的嬌俏可人,瘦弱的肩膀上到底擔負了多少沉重……
沒有任何辦法了嗎?汝鄢癸停住了自己的腳步,公主的意思他很清楚,活下去!
顯而易見,剛纔非要把自己趕到這麼遠的地方來,是的,她不想讓自己拖累了他,可是公主你哪裡知道,他是多麼願意被拖累?多麼願意一起面對?
終究是一步錯步步錯,他已沒了退路,他不能在她還活著的時候違揹她的命令,他不能讓她走得也不安心。
所以他選擇了退出,他選擇了尊重她的選擇,從此浪跡天涯,無處安生立命……
當劍從背後穿胸而過之時,頓時停止了呼吸,腦袋放空了整整一剎那。
接著又是一股巨大的力道,將冰冷的劍從仍在跳動的心臟處猛然抽出,支持不住地她瞬間軟倒在了迴廊的護欄之上。目光渙散開來,思緒飄飛起來,想起了很多人,很多時光,美好的時光……
在華夏江南依偎在父母身邊的日子,在大學無憂無慮讀書的日子,在夏和宮一天天成長的日子,還有她最親最愛的兄長。不!
她還不能死,她還要等他回來……
她想,她並不會去怪罪那個要殺自己的人,可她仍舊要看看,到底是誰要殺她?
將整個身體的重量倚在欄桿上,努力了很久才轉過身去。
入目的是一個風塵僕僕的中年男子,方字型的臉,俊朗的眉峰,比之莞夏更爲細小的鼻樑,歲月不曾給他留下什麼痕跡。整個人都散發著睿智與正氣的氣息,手裡仍舊拿著那把帶了她溫熱血液的劍,目光竟是略有愧疚地看著自己。
要說誰希望自己死,那隻可能是一個人了,答案呼之欲出,他就是輝月國的唐相國——唐嵐川。
想到這裡,覺得自己必須要做些什麼的夏和公主,撐起自己破敗不堪的身子,四目相對,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唐嵐川訝異地看著這個面帶微笑的女孩,竟是有種看到了自家女兒的感覺,可一想起自己還在等著自己回去救命的女兒,他不能再猶豫了,轉眼之間,眼底裡的不捨被拋棄得乾乾淨淨。
剎那間,又是一道銀光閃過,照亮了烏雅莞卿的蒼白如紙的臉。淡然依舊的女孩脣角含笑,要死了嗎?緩
緩閉上眼,沒有絲毫反抗的,也無法反抗地等待最後那一劍再次穿透心臟,平靜地等待死亡的到來。
“坑擦!”一聲,烏雅莞卿瞬間感覺自己雙腳離地,濃烈的海棠花香沁入心扉,心臟就像再次活過來般,猛地跳動起來。她貪婪地想要吸進更多更多,她等到了,她終於等到了!
不會錯的,永遠都忘不了……海棠花的氣息。
稚嫩的嗓音從回憶中剝離開來:“海棠花是開在海里的嗎?”
哥哥寵溺地一笑,刮刮女孩的小俏鼻,溫和地說道:“傻瓜!海棠花怎麼會是開在海里的?等來年春天,我帶你去看海棠花,你說可好?”
她知道這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承諾,因爲,夏陽的寒冷是開不出那樣的花朵來的。他希望自己可以活過這個冬天,那她寧願相信這個謊言。露出一個如芙蓉花般的笑容來,甜甜地應了句:“好!”
那是她三歲的時候,烏雅崇皓承諾過的,正如珠兒所說,他從來都沒有食言過。記得第二年,她真的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海棠花,他們一起在花海里徜徉,在花的世界裡訴說心事。
從那天開始,她才知道,海棠花並沒有花香,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可那又如何呢?那麼他的哥哥生來就是帶有海棠花的香,她可以毫不猶豫地告訴別人,這是他的妹妹說的。
那是在華羽宮裡,太子命人在自己的宮殿裡移栽來的,不說這麼大量的山石是如何搬運進貢的,光要隱瞞她便要耗費很大的精力。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