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被左燕聯繫到的人原本還不相信左燕在組織裡的身份, 但是還好左燕出來的時候帶上了組織裡的身份鑑定。組織裡的人千奇百怪,但是有一點他們都有獨屬於組織的專屬玉佩。玉佩是很常見的材質,一般不會引起人懷疑。。但是與普通玉佩不同的是, 他們不會把這個玉佩像普通玉佩那樣掛在腰間, 而是大多數時候把這個玉佩收在懷裡, 只有在組織裡的人聯繫的時候纔會拿出來。
他們在每一個地方都有專屬於組織的聯絡站, 聯絡站大多居於酒樓的某一包廂。據稱組織的創始人特別會做飯, 曾將酒樓開遍了火凰國,後來因爲種種原因他創建了組織。那個時候,酒樓的生意很好, 創始人有源源不斷的金錢送到組織中,供組織發展壯大。但是盛極必衰, 在組織發展的如日中天之時, 組織的創始人突然消失不見, 組織也失去了那份發展勁頭,一直茍延殘喘到今天。
只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當年如日中天的組織縱使衰落了,也比那個不知道從那個山頭冒出來的瀑五寨要強得多。
左燕聯繫好一羣人之後,就決定於當天晚上潛入瀑五寨,將沈言給救出來。組織裡有人在瀑五寨做小廝,所以便把瀑五寨的地形和巡邏人員給匯成了一張圖。
一羣人當時就在家裡規劃好了路線, 決定了要怎麼救沈言以及救出來以後如何撤退這些問題。商議好以後, 大家都四散開來去準備行動需要的器械、衣物。
當天夜裡, 一行人衣著夜行衣, 直接躲過瀑五寨的各處偵查, 深入到瀑五寨的腹地。
越及深處,則看守人員越多。所幸幾人行動隱秘, 再加上行動之前有過萬全的準備,也就有驚無險地走到了瀑五寨的腹地。
到腹地之後,左燕打了一個手勢讓幾人先四散開來去警惕著四周。她倒是飛起輕功,直接無聲無息地潛入了一個房間。
組織在瀑五寨的人只知道瀑五寨的各處地形和巡邏人員。具體防護措施那人不清楚便是這些,也是他先前在這裡觀察得知的。也幸好他們比較幸運,一路過來都沒有碰到什麼人。那人也曾經提出來過某個以前空置的房間似乎有人居住,原因是瀑五寨的奴僕們總是往那個房間裡送水以及各地食物,而那間房間並不是瀑五寨哪位當家的房間。
左燕小心翼翼地拿手指頭從窗紙上摳出來一個小洞,然後把眼睛對在小洞上謹慎地觀察了一番房間。很遺憾,左燕並沒有發現什麼東西。
她仔細觀察了一番窗戶,發現窗戶是可以悄無聲息地支起來的,只不過只能從室內做這項工作。
左燕嘆了一口氣,還是決定試一試,看看能不能從外面把它支起來,這樣能省她不少事。她便擡起兩隻手輕輕地放到窗柩上,小心翼翼地搬動了幾下,窗戶並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但是也紋絲不動。她終於選擇了放棄。
在夜行衣的演示下,左燕直接走到門前推開門踏了進去。
左燕進來以後才發現室內並沒有一個人,她四周看了看。房間很小,幾乎一眼就能全部看完。牀頭連一牀被子都沒有,桌上的茶壺也散落著一些灰塵,就連牀上的牀帷子也看起來破舊不堪。左燕嫌惡地皺了皺眉,拿手在鼻子邊呼扇了幾下,接著便彎下腰準備仔細尋找一番。
還沒等她進入狀態,屋內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別扇了,我這小寨子怕是容不下你這丞相府來的奴婢。”
左燕正在彎下去的腰瞬間僵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怕是行動被人發現了。她急忙直起腰,又大聲地說了一句:“誰?”
那人卻並不搭理她,只是淡淡地又說了一句:“你們丞相府的人都這麼嬌氣的嗎?”
左燕瞪大了眼睛,驚慌地往四處看著。
下一個女聲就在左燕的耳邊炸開:“我們丞相府的人怎麼嬌氣了?”
在聽到這聲音之後,左燕瞪大的眼睛猛地閉上,隨後又長舒了一口氣,雙腿一彎直接跪在了地上:“小姐!”
“許久不見,你倒還是這般恭順。”左燕覺得有人走到自己面前,伸出手把她扶了起來:“只是萬萬沒想打第一個來救我的人是你。”
左燕被人扶起來之後,猛地擡眼倉皇地看了一眼沈言,才諾諾地說道:“小姐安全就好。”
來人正是沈言,她早已換了當日被擄走時穿的衣衫,穿上了此地貧民穿的麻衣,頭髮也是簡單地用發繩挽了一個結。
沈言聽到這話,鬆開了扶著左燕的手,嘆了一口氣:“爹孃還好嗎?”問了這句話,她又惆悵地看了一眼身邊站著的男子,語氣轉而急躁:“可有被陛下給問罪?”
左燕莫名的覺得眼眶有些發熱,她頓了頓,等壓下了那股酸澀以後才說道:“老爺和夫人並無大礙。”
“只是……”左燕頓了頓,偷偷地看了一眼在沈言身邊站著的男子,那便是方纔諷刺過她的男子。
那男子見左燕看他,知曉他們是要說些體己話,便撇了撇嘴又衝著沈言伸出了中指,然後才走出了這個房間。
等他走出去以後,左燕才忐忑地問道:“小姐方纔是從哪裡走出來的?那人可有對小姐……”左燕頓了頓,手不安地捏著衣角,才鼓足勇氣問道:“行不軌之事?”
沈言走到左燕面前屈指在她額頭上彈了一指:“想什麼呢?我們是從旁邊的側屋裡走過來的。”
沈言說完這句話,又帶著左燕去了那間屋子。
左燕仔細看了看,才總算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小姐能夠過著舒服一點的生活就好。”左燕展演笑道。
沈言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嘆息道:“你呀……”
“家裡這會怎麼樣?”沈言嘆息過後,又詢問道。
左燕便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告訴了沈言,邊說邊不安地看著沈言,最後還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我見小姐在這裡生活的還算自由……小姐爲何不回去?”
沈言笑了笑:“我出不去。”
左燕愣了愣,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她愣了很久,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分明方纔小姐與那人的關係還是挺不錯的……怎麼就出不去呢?
可是轉念一想:原本便是應該的,小姐是被抓走的,當然沒有什麼自由。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尷尬,左燕怯懦地動了動嘴:“小姐,你想出去麼?”
沈言原本笑意盈盈的臉瞬間僵硬了一下,才裝作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暫時還是算了,你也救不出去我。縱使有你的那些同好……”
左燕一時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她想了想笑道:“那我便讓他們先走,奴婢在這裡服侍小姐。”
沈言笑了笑,揮了揮手便讓她去了。
左燕先前已經跟他們定好要怎麼聯繫,便走出房間發出信號,將周圍的人都召集到了身邊,又細細交代了一番,這才又回到了沈言的身邊。
左燕回來的時候,沈言已經動手把束好的馬尾給放下來,人坐在梳妝檯前。
聽到門吱呀一聲後,沈言偏過頭認真地看著左燕:“能爲我束一次發嗎?”
“好,”左燕手不自然地交叉放在身前,急忙應了一聲走到沈言的身邊。
梳妝檯上放了一個銅鏡,銅鏡的旁邊放著桐木所制的梳子,再往旁邊便整整齊齊地放著發繩、髮簪、步搖等梳髮髻所需要的飾物。
左燕的手輕輕地撥了幾下沈言的頭髮,然後小心翼翼地探到梳妝檯前把梳子拿到手裡,輕柔地梳理著沈言的頭髮。
兩個人好一會沒有說話,左燕沉默地爲沈言梳理頭髮,而沈言的兩隻手交叉放在一起,手指不安地相互移動著。過了一會她擡起手把銅鏡放到正對著自己地方,牙齒輕輕地咬著小嘴脣又迅速地將嘴脣轉換爲緊緊抿著的狀態。她看著銅鏡努力地調整著自己的表情,略顯猶豫地說道:“他……怎麼沒來?”
左燕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手指依然輕柔地在沈言的頭髮裡四下翻飛著,低垂著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才問道:“小姐是在問太子?”
“是啊。”沈言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粗糙的麻衣以及凌亂的頭髮顯得極其邋遢,她又不自覺的咬起了下嘴脣。
“小姐失蹤以後,山莊裡有人傳出小姐逃婚的消息,殿下奉命前來查探,現今在京城負責收集證據來幫小姐。”左燕笑了笑,偏著頭認認真真地爲沈言梳理著頭髮。
沈言的嘴角悄悄地翹了起來,不安地摩擦著的手指也停了下來:“那你怎麼過來了?”
左燕笑著把沈言的頭髮固定在發盤上,伸手拿過發繩仔細地爲沈言束起來:“奴婢與夫人猜測小姐在此地,奴婢便先一步前來查探。”
“原來竟是我誤會了。”沈言垂著眼低聲說了一句,才撩起眼皮細細地看著鏡中的自己。
左燕面無表情的,眉眼深處卻悄悄瀰漫起一絲笑意,她伸手把最後一件飾品固定到沈言的頭髮上:“小姐,好了。”
沈言一直從銅鏡裡看著自己,這番弄好以後,便伸出手摸了摸頭髮,在心裡感嘆道:這般手藝也是難得。
“只不過……爲何山莊裡會傳出我逃婚的消息?”沈言的手停留在頭髮上,淡淡地問了一句:“莫非是與那管家有關?”
左燕頓了頓,顯得有些猶豫:“小姐失蹤之後,奴婢在小姐的牀榻上發現了一封信……是有人估計仿照小姐筆跡所寫……”
沈言撫摸頭髮,欣賞的動作停了下來:“是你傳出去的?”
左燕的表情瞬間變得慌亂了一些,她急忙否認道:“不是我!奴婢那段時間拿著信前往木浦山尋找老爺以前認識的隱士,爲小姐鑑定字跡去了。哪裡來的時間向山莊傳遞消息?更何況,那消息只與你失蹤隔了不到一天,奴婢再快也做不到啊。”
沈言這時毫不在意地把手放下來,又優哉遊哉地從梳妝檯前的凳子上站起來:“不是你便好。左右過一段時間,太子殿下……”沈言頓了頓,轉而羞赧地開口:“清風就會找過來了。”
左燕笑了笑,大著膽子調笑了一句:“也是,太子殿下怎麼會捨得讓未來的太子妃受苦呢?”
沈言的臉上迅速地燃起了紅色,低著頭羞澀地捏著衣角。
“小姐,快些歇息吧。稍等會,天便亮了。”左燕走到沈言的牀邊,爲沈言把牀鋪理了一理,又輕輕地拍著被子向沈言說道。
沈言捏著衣角的手瞬間放鬆,然後她才直起頭紅著眼睛看左燕:“不了,左右快要天亮了。”
左燕走到沈言身邊把沈言給引到牀邊,推了一把沈言把她推到牀邊:“還是稍微歇息一會吧。”
沈言伸出手摸了摸頭髮,有些猶疑地說道:“可是……剛做好的頭髮……”
還沒等沈言說完,左燕就把手放在沈言的眼上,輕輕地把沈言眼瞼給合上:“睡吧。明早我再給你做。”
左燕等沈言睡過去以後,搬著一個凳子放到門後抵著門,她自己默默地從一旁的櫃子裡拿出來一牀被子鋪在沈言的牀邊,安心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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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沈言這天起來的特別晚,她醒的時候太陽已經升了起來,左燕也早已跑出去打了水過來,所以她剛一醒就被左燕伺候著洗了臉、漱了口。
她也說不清自己現在對左燕是什麼態度,她心裡對左燕的懷疑還沒有完全消散,但是隻要左燕在她身邊她就覺得安全。她知道山莊裡的二當家與她來自一個世界,但是到底有不同的立場,終究不能被她完全信任。而他自然也不信她,昨晚還在房內監視著她生怕她跑路了。來自一個世界的人,還沒左燕更讓她信任。
沈言這麼一想就停下了洗臉的手,愣愣地看著自己的臉,過了一會她才笑了笑。
左燕不明白沈言爲何這會這般笑,便小心翼翼地詢問了一番。
沈言先是沒有說話,只是淡定地洗完臉又漱了口才笑道:“沒什麼,只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左燕端著臉盆,在原地站了一會,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姐……昨夜那人沒有對你行不軌吧?”
“沒有。”沈言面無表情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