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沈方興閉了閉眼, 沒有再往下說。
傅清風便又把目光轉向了傾瀟月,但是她也避開了眼睛不答話,傅清風心裡便明白了。
他笑了笑, 將信又拿在手裡看了幾遍, 又把它放下才笑著說道:“那我少不得要向父皇上報了。”
沈方興和傾瀟月喏喏地應了一聲“是”, 沒有反對。
傅清風便把東西拿過來, 小心翼翼地把信放進信封裡, 又笑著說道:“那……本宮就把先生做的字跡鑑定同本宮的上書一同發往山莊。”
他說完這句話又看了一眼信封落款,呢喃了一句:“方先生的鑑定……想來父皇是會信任的。”
沈方興笑著接了一句:“那是自然,方先生字跡鑑定天下聞名。”
傅清風擡起眼看了看沈方興, 又垂下了眼,將手中的信封放進懷裡, 擡起步子就往外走:“我會向父皇稟報, 並且順便會提醒父皇早些回京。”
沈方興笑了笑, 屈身行了禮:“全聽殿下安排。”
傅清風直接擡腳跨了出去,身後的沈方興和傾瀟月自然緊隨其後將其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大門外面。
傅清風出去以後, 直接走到轎子旁邊。
一直在門口等待著的四個轎伕沒料到太子殿下會出來這麼快,手忙腳亂地跑到轎子旁邊把轎子往前壓了一下,方便傅清風走進去。
等轎伕們準備好了,傅清風才向沈相和沈夫人道了一聲別,然後就撩了一下長衫的下襬直接踏步走了進去。
傅清風走進去之後, 四個轎伕已經將方纔的慌亂排除了出去, 迅速而有秩序地走到了位置處, 接著四人一同發力將轎子擡了起來。
傅清風走之後, 沈方興和傾瀟月就轉過身雙雙走進了丞相府門。
依照左燕的品階, 她是不能直接前去送太子離開的。方纔她衝進屋內打斷幾人說話已屬不敬,幸而太子因爲擔心沈言併爲在意左燕的行爲, 左燕也算是躲過一劫。現在沈言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儘管人還沒有找到,但是最起碼有了一些線索,太子殿下內心的那塊大石頭已經放下了。如果左燕再犯一些不敬之罪,說不得太子殿下就要治她的罪了。左燕可是聰明得緊,自然不會送上門去讓人制裁,所以就乖乖地在原地等著老爺夫人回來,看老爺夫人是否有別的吩咐。
傾瀟月回來的時候早就把沈方興支出去做別的事情了,她先是看了看左燕,卻發現左燕的眼簾下發散著森森的黑氣。若是沈言還在,必定要說一句,此乃黑眼圈。
傾瀟月雖然不明白那黑氣爲何物,但是卻也隱隱得知這些日子算是苦了左燕了。
她走到左燕身邊拍了拍左燕肩膀以示安撫,然後她才嘆了一口氣:“我身邊的下屬也就你最讓我放心了,快去歇息吧。”
左燕忽然站直了身體,表情嚴肅地很:“能爲老……”左燕說了這句話就被傾瀟月看了一眼,她急忙把自己說了一個字的稱呼咽回去硬生生地改爲:“能爲夫人效勞是奴婢的榮幸。”
傾瀟月深深地看了看左燕,淡淡地笑了一聲:“此事完成以後……你可以回老家。”她頓了頓,低著頭掩著臉色:“家裡的人想必很想念我……們。”最後一個字音,傾瀟月說的很輕,輕到左燕也只是隱隱約約地聽到這個字。
下一刻,左燕便嚴肅地說道:“從我向小姐要賜名的那一刻,我就與過往斷了關係……”說完這句話,她的語氣變得有些猶豫:“夫人當真要讓我回去麼?”
傾瀟月淡淡地笑了笑,擡起臉直視著左燕:“一個名字並不能代表什麼。若是能回去,還是回去吧。他們一定很想你……”
左燕這才笑了笑,一臉無所謂地說道:“奴婢會前往瀑五寨好好查驗一番,等小姐找到以後,奴婢再回去。”
傾瀟月笑了笑:“這樣也好,你先去歇息吧。”
左燕應命轉身,但是走了幾步以後她又回過頭來,擔憂地問了一句:“瀑五寨的那些人當真不會把小姐給……?”
左燕嘗試了很多次都沒有把“殺死”兩個字說下來,但是傾瀟月已經聽懂了。
傾瀟月看問題素來是比較透徹地,只不過大部分時候她都不願意表現出來,此番在左燕面前竟然不遮掩,只是惆悵地說了一句:“二皇子殿下結識的人有哪個心狠手辣的?”
左燕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顯得不是很明白。
傾瀟月嘆了一口氣,又說了一句:“放心吧,言兒不會有事的。瀑五寨的二當家是視人命如稻草,但是大當家素來慈善心腸,而二當家又極其聽大當家的。至於三當家……他素來是不管事的。若是他們要殺言兒,想必在通壹客棧就動手了。”
左燕這才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然後就向傾瀟月提出來了告辭。
傾瀟月看著左燕離開,良久才輕輕地感嘆了一句:“殿下,你……還是狠不下心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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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傅清風就很精神了,至少沒有來的時候那般的昏昏欲睡。
轎伕很快就把他送到了太子府邸,到太子府門口,轎子並未停下,一直把他擡到太子府書房才停了下來。
傅清風在轎伕的幫助下走出了轎子,慌慌張張地走到書房內。他也不吩咐轎伕們退下,所幸轎伕們跟隨太子時日較長能夠多多少少體察太子殿下的想法,就在太子殿下進入書房以後退下了。
傅清風進屋內以後,仔細琢磨著該如何上書的問題,他寫了好多也扔了很多,短短時間內書房的地上就扔了許多棄之不用的書信。
火凰國的紙張現世時間尚短,所以一般只有傳信之時纔會用紙張,方便傳信。平日裡大臣們上書皆是使用的竹簡,那樣比較莊重,也節省紙張。
直至飯晌,傅清風才寫了一半,但是也沒有那個奴婢敢於走到傅清風面前催他吃飯。
先前施公公在的時候,傅清風還偶爾會聽一聽施公公的話。但是施公公現今不在丞相府,沒有一個人能像施公公那般催傅清風進食。
廚房做好的熱騰騰地飯菜上了桌又很快冷了下去,有人會走到飯桌前把飯菜完全冷的飯菜給拿下來,再吩咐廚房重新做一份。
廚房幾乎又把飯桌上的菜做了一遍,傅清風才把上書的信寫好摺疊起來放進信封裡。
傅清風畢竟身爲太子,身邊總有幾位能夠供自己使用且信任的暗衛。
寫完信,他就把信裝進信封裡,喚出來一個暗衛,讓他把信送往山莊。
那暗衛抖了抖膽子,才猶猶豫豫地開口:“殿下,您還未進食。”
傅清風此時才覺得有些飢餓,這便急忙走到桌前把飯菜給吃了。
而那暗衛早已往山莊處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