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裴岸淵的公司走了出來,外面的冷空氣激得溫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剛纔裴岸淵解開自己衣服的時候,溫冉幾乎就要爆發(fā)——那樣久違的讓人無比厭惡的肉體接觸勾起了溫冉很多不愉快的黑暗回憶。
迎面而來的寒風(fēng)讓溫冉忍不住將外衣裹緊了些,恨不得把腦袋也縮進衣服裡。進門時候還晴的上好的天,一轉(zhuǎn)眼竟然烏雲(yún)密佈,寒風(fēng)瑟瑟。
坐出租車回到家,家裡沒開暖氣,陰冷陰冷的。
忽然就莫名其妙地有點想念一個人,想聽他講兩個冷笑話,想看他沒心沒肺地笑著,好像那樣就會讓人溫暖起來。
稍微鬆懈,手指便將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撥了出去,溫冉慌張地立刻按了掛斷——差點出大事兒了。
胡亂下了碗麪條,溫冉將就著解決了午飯,靜下心神來看起了書。而今天溫冉看到的章節(jié)已經(jīng)是書的結(jié)尾處,書裡的男主人翁被自己的愛人射殺了,懷著滿腔的癡情悲慘死去。原本想淨(jìng)化治癒一下心神的溫冉又受傷了一次。
看完了這一段時間已近四點,虛度了半天晚飯時間又到了。冰箱早就空空如也,中午那碗麪條已經(jīng)是最後存貨,溫冉不得不在這冷颼颼的天氣裡出門去趟菜市場採購食物。
逛了兩個小時,溫冉筋疲力盡地回到了家,用買回來的食材等等把冰箱給塞了個滿滿當(dāng)當(dāng)。
洗了手正準(zhǔn)備做飯,手機嗡嗡震動了起來,來電顯示是寧盛驍。
“喂?”溫冉刻意壓低嗓音,用粗噶的聲音接起了電話。
“咳咳咳咳……”電話那頭的人首先是爆發(fā)了一連串的劇烈咳嗽,然後才病怏怏地說道:“真漢子,我生病了,我要死了。”
“我聽你這咳嗽聲還挺有活力的呀,你怎麼了?”溫冉狐疑地說道。
“天氣突變,我發(fā)燒了,這會兒連牀都沒法起了。”寧盛驍有氣無力地說道。
溫冉聽他的確是身體不太舒服的樣子,擔(dān)心起來,“你吃藥了嗎?不行趕緊去醫(yī)院看看!”
“這會兒我……表哥在照顧我呢,但是他有事情要回家,”寧盛驍有咳嗽了幾聲,可憐兮兮地說道,“就只有你能照顧照顧我了……”
“要是你不過來,我一個人病死了可怎麼辦呀……”惜命的寧盛驍說道。
“知道了,我煮一鍋粥帶過來。”溫冉爽快地答應(yīng)了,而後掛斷電話就開始忙碌起來。
因爲(wèi)溫憫的身體從生病以來就幾乎只能吃點流食,所以溫冉煮粥的技術(shù)也鍛鍊得能和專業(yè)的大廚相媲美。
溫冉簡單地熬了鍋南瓜粥,因爲(wèi)嫌麻煩,她直接把鍋用箱子裝起來,擡著箱子離開了家。而後真心有點力氣而且不知秀氣二字怎麼寫的真漢子溫冉呼哧呼哧擡著箱子步行到了寧盛驍家。
寧盛驍聽到敲門聲裹著被子來開了家門。抱著箱子大冷天累出滿頭汗水的溫冉一臉農(nóng)民伯伯喜獲豐收時的敦厚笑容站在門口,把主人家寧盛驍擠到一邊,大踏步走進了他家裡,把箱子往餐桌上一擱,便倒在沙發(fā)上喘粗氣。
“哎喲,累死我了……”溫冉哼唧著,扭動著身體脫下自己的外套,只剩下一件修身襯衣。
性感的曲線,美豔的帶著汗滴的臉,還有因爲(wèi)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胸脯——寧盛驍後腦
勺的頭皮一陣一陣的發(fā)麻,他趕緊移開目光,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餐桌上的箱子上。
“你給我?guī)读耍俊睂幨Ⅱ斝奶摰貑柕馈熘浪F(xiàn)在真是除了溫冉啥都不想吃……
“南瓜粥。”溫冉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fā)上蹦起來,麻利的把鍋從箱子裡拿出來,“去拿碗和勺子來。”
寧盛驍心想我纔是應(yīng)該被服侍的那個病人不是嗎,但是還是乖乖地裹著被子拖著病弱的身體照辦了。
“盛……盛驍……”房間裡突然探出一顆腦袋,似乎有些羞澀的喊道——第一次叫少爺?shù)拿郑谩⒑镁o張……
“噢,這是我表哥,吳敬。”寧盛驍見溫冉滿臉好奇,介紹道。
“哦哦!”溫冉誇張地應(yīng)聲道,連忙熱情地招呼老敬,“大哥,快坐下,大家一起隨便吃點!”
老敬照顧寧盛驍大半天也真是餓了,瞟了瞟鍋裡賣相誘人的粥,無視寧盛驍?shù)难凵涂蜌鈿獾刈讼聛怼?
溫冉忙活著給兩個男人盛粥,絲毫沒有把自己當(dāng)外人,對老敬也是熱情大方,偶爾講個笑話,自己嚯嚯笑得像黑山老妖似的。
老敬沉默而穩(wěn)重,冷靜地觀察著溫冉——這個女人的眼神很純淨(jìng),笑容很明媚,和他調(diào)查知道的內(nèi)容大相徑庭,雖然他並不能完全相信溫冉的人格,但也許以後他會試著去相信也不一定,而少爺看著這個女人的神情,讓他同樣不得不考慮得長遠(yuǎn)些。
轉(zhuǎn)眼一鍋粥很快就見底了,老敬慰藉了五臟廟,又遭到了寧盛驍強烈的眼神驅(qū)趕,自覺自願地找了個藉口離開了。
溫冉暫時還沒有察覺到自己目前的處境是所謂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心無雜念地在廚房裡熱火朝天地清洗著鍋碗。
寧盛驍在溫冉的威逼下躺回了牀上,心有雜念的人翻來覆去難以安然,而身體的病癥也好像連帶著嚴(yán)重了起來。
溫冉洗刷刷完畢來到房間裡,發(fā)現(xiàn)寧盛驍躺在牀上一動不動,整張臉紅得很不正常,於是走過去探了探他的額頭——燙得厲害。擔(dān)心的溫冉立刻打來了一盆冷水,把毛巾浸溼後放在寧盛驍?shù)念~頭上。
見慣了寧盛驍耍賴裝傻小流氓似的活力十足的樣子,這樣病懨懨躺在牀上的寧盛驍讓溫冉很心疼。
“你還真勞我大架照顧你,沒羞沒臊!一個大男子漢像個軟娘們兒似的躺在牀上起不來……”溫冉一邊用溼毛巾擦拭著寧盛驍?shù)哪橆a和脖子,一邊唸叨著。看寧盛驍還是緊閉著眼睛紋絲不動,溫冉一時竟然想哭起來。
在牀邊守了將近一個小時,寧盛驍?shù)哪樳€是紅彤彤的。
“死老凌,你醒醒!”溫冉搖了搖他的身體,漸漸焦急起來——他身上的溫度不見降低,該不會不是睡著而是燒得暈過去了吧!
“老凌,老凌!”溫冉改成大力地拍打?qū)幨Ⅱ數(shù)哪橆a。
忽然兩隻剛出爐的烤紅薯一樣熱乎乎的手從被子裡伸了出來,把溫冉的手掌摁住,讓它們貼上了和手一樣熱乎乎的臉頰。
“我還沒死呢……”寧盛驍幽幽地睜開眼睛說道,聲音沙啞。
“你還敢裝睡!”受了驚的溫冉惱火地抽回手一拳打在寧盛驍肚子上,但是早有準(zhǔn)備的傢伙繃緊了肚子,結(jié)實的腹肌反而讓溫冉的手打疼了……
“吃了虧”的溫冉這下更來氣,噼裡啪啦對著寧盛驍一通亂打。
寧盛驍壞笑著,抓住溫冉的手腕,拉直她的手臂,讓她重心不穩(wěn)摔倒在他身上,而後手、腿完美配合,矯捷地一個翻身,把溫冉整個人壓在了身下。
“我看看,嘖嘖嘖,擔(dān)心得眼睛都紅了。”寧盛驍悠閒地打量著因爲(wèi)幾番無用的掙扎而憋紅了臉的溫冉。
“你放開我!”溫冉怒吼道。
“那可不行,”寧盛驍漸漸收斂起笑容,用深沉的目光凝視著溫冉,“你喜歡我嗎?”
寧盛驍猜測這個問句大約是一語中的了,因爲(wèi)溫冉不作答,卻更加著急想要逃出他的壓制。
到底是正在病著,有些虛弱的寧盛驍差點被老爺們兒溫冉給掀開,再讓她掙扎下去,只怕要落得個被女人扔下牀的屈辱歷史。
“你這死傢伙,你給老子起開!混蛋!混唔……”溫冉的罵聲被堵回了嗓子裡,瞳孔瞬間收縮。
寧盛驍果斷地封住了溫冉的嘴,輕輕地剋制地碰觸著她溫軟的脣,俊美無暇的臉倒映在溫冉清亮的眼眸中,寫滿說也說不盡的柔情。
溫冉果真如他所願安靜了下來,只是紅著臉瞪著眼,久久回不過神。
“你喜歡我。”嘴角忍不住上揚,問句變成了陳述句。
“跟我在一起,溫冉。”寧盛驍沒有詢問,而是霸道地像是下命令一樣地說道,“我會對你好。”
溫冉飛走的理智因爲(wèi)寧盛驍?shù)脑捲俅螐娦谢氐搅怂哪X子裡,剛纔的悸動、心慌、小鹿亂撞通通煙消雲(yún)散,只剩下殘酷的理性和判斷。
“我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溫冉別開頭,低聲說道。
“挖牆角又不違法。”寧盛驍輕笑道。
“但是你不能負(fù)擔(dān)我想要的豪宅、豪車……我想要的那種奢靡虛榮的生活,你負(fù)擔(dān)不了。”溫冉冷聲說道。
“我負(fù)擔(dān)不起?”寧盛驍好笑地反問道,隱隱已覺不悅。
此時此刻哪怕溫冉強硬拒絕的態(tài)度能軟化一些,寧盛驍可能就會把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感情對她和盤托出,但是溫冉現(xiàn)在的態(tài)度無異於是對寧盛驍當(dāng)頭一棒,提醒了他——這個女人再怎麼好,卻也只是個貪慕榮華,臣服於金錢之下的奴隸。
“我不想打擊你,但是,”溫冉下定了決心轉(zhuǎn)回頭,直視寧盛驍?shù)碾p眼,一字一句說道,“每個月幾千塊錢的工資,還不夠我買雙鞋子,你有什麼資格要我跟著你,你拿什麼對我好。”
“你只是一個小飯店的服務(wù)員,可我現(xiàn)在的男朋友卻是資產(chǎn)上億甚至幾十億的大老闆,難道我還會跟他分手然後和你好?我又不是腦子有毛病!”溫冉嘲諷道,然而這些話反而變成了射向溫冉的箭,讓她千瘡百孔,血流不止。
寧盛驍笑了起來,輕蔑地、無所謂地笑著,卻掩飾不住他的傷心,“說的真有道理,簡直讓我茅塞頓開!”
“你走吧。”寧盛驍撐起身子,無力地躺倒在了溫冉身旁,他側(cè)過身,冷冷地說道。
狠狠地把他的期待和愛情拋入谷底的女人這一次倒是很聽話,靜靜地連句“再見”也沒有,走出了他的家門。
寧盛驍拉過被子把自己嚴(yán)嚴(yán)實實地包住,他覺得自己似乎病的更重了,好像病的連呼吸都成困難了一般。
感染他的那個病毒比感冒病毒,還真是毒上了千萬倍不止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