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溫冉早早就起牀來到了書吧。
書吧實際上要將近中午纔會有客人光臨,如今願意靜下心來看書的人比之以前確實也少了很多,但是因爲(wèi)溫冉的書吧飲品餐點都很便宜,環(huán)境也十分幽雅,來這裡看看書消磨一整個午後也成了許多客人的樂趣。
溫冉打開了書吧的門,接著開始整理其實已經(jīng)夠整潔了的書櫃、吧檯,然後又開始拖地、擦桌子。
她忙碌到中午,陸續(xù)就有客人來了,一些客人是專程來看書的,而有一些,大概是專程來看老闆娘的。
“請問掌櫃的名花有主了嗎?”一個最近幾天都準(zhǔn)時在中午飯時間後造訪的男客人終於鼓起勇氣和溫冉搭訕道。
溫冉莞爾一笑,“我不是掌櫃的,我是,老闆娘……”
“那怎麼都不見老闆大人出現(xiàn)呢?”客人不死心地追問道。
“他啊……去接我公公了。”溫冉想了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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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wèi)什麼伯父……”這位客人還想再說什麼,被溫冉的美目一瞪,一時竟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
主動搭訕的人很難給溫冉留下好印象,因爲(wèi)這個人是書吧的客人她纔不好發(fā)作,但是她的耐心也只保持到第三句而已,再敢跟她囉嗦,後果自負(fù)。
“對不住啊,有電話進(jìn)來了。”溫冉的手機(jī)忽然響了起來,她也剛好找了個藉口避開了和男客人的談話。
“冉冉,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你不要太傷心了。”電話才接起來,溫冉就聽見這樣一句話——打電話來的人是凌舞鳶,她用沉重?zé)o比的聲音說道。
“什麼事情?”溫冉的聲調(diào)不受控制地也降低了。
“老凌……”凌舞鳶好像是還沒從震驚裡緩過神來一般,“老凌出事兒了。”
聽到這句話,溫冉的心臟收縮了一下,某種可怕的預(yù)感竄進(jìn)了她的腦海裡,這樣悲觀的自己讓她厭惡,她沉默了半晌才勉強(qiáng)用冷靜的聲音問道:“他出什麼事兒了?”
“他被他父親的仇家伏擊,被子彈打中了……”凌舞鳶緩緩地說道。
“那他現(xiàn)在怎麼樣了?”溫冉聽到自己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她感覺自己呼吸困難,下一秒聽不到凌舞鳶的回答,溫冉已經(jīng)無法控制自己大吼大叫起來。
“他現(xiàn)在怎麼樣了?!你倒是說呀!”
溫冉等凌舞鳶的回答等了彷彿一個世紀(jì)一般,她聽見凌舞鳶說了一句話。
“老凌……”凌舞鳶說道,“他死了……”
“你知道你現(xiàn)在,在說什麼嗎?”溫冉厲聲問道。
“這裡是XX醫(yī)院,你過來吧,我會在醫(yī)院門口接你的。”凌舞鳶接著說道,“因爲(wèi)老敬現(xiàn)在重傷,還沒有甦醒過來……”
“敢胡說八道的話,就算是你我也不會輕饒的……”溫冉狠狠地說道,她的心裡虛妄地祈求著凌舞鳶改口。
溫冉攥著手機(jī)衝出了書吧,招手?jǐn)r了一輛出租車,報了地址,出租車載著溫冉飛馳而去。
直到到達(dá)了醫(yī)院,見到了在醫(yī)院門口等著她的凌舞鳶,溫冉還是忍不住問她:“他現(xiàn)在,正好好地在病房裡躺著呢是嗎?是不是那個臭傢伙讓你這樣戲弄我好讓他看我擔(dān)心的樣子?”她不能不讓自己維持著那點可憐的僥倖心理。
凌舞鳶牽著她,走進(jìn)醫(yī)院。
她竟然帶著她來到了地下一層的,太平間。溫冉心神俱裂,停住腳步無論如何也不願繼續(xù)移動。
“你幹嘛帶我到這個地方來,我不進(jìn)去!”溫冉抗拒地大叫起來,“我要回去了!我不會進(jìn)那裡面去的!!”
溫冉掙扎著,她要遠(yuǎn)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溫冉!”凌舞鳶痛苦地大喊道,“他該多想見你一面呢!”
因爲(wèi)這句話,溫冉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彷彿靈魂都已出竅,她由凌舞鳶牽著,走進(jìn)了那個陰森的、代表著死亡的地方。
走進(jìn)那個地方,裡面陰森的空氣和驟降的溫度讓溫冉的身體立時抖如篩糠,凌舞鳶牽著她,走到一張被白布覆蓋的窄牀前。
溫冉一張臉彷彿灰燼一般,蒼白且絕望,她顫抖著,掀開了那層白布。
白布下是安靜地躺著的寧盛驍,他緊閉著雙眼,臉頰和露出的半個肩膀都是慘白的顏色,頭髮上好像凝結(jié)著白霜。
他總喜歡笑,笑得眼睛彎彎的,只剩下黑黝黝、亮晶晶的眼珠,笑的時候他的嘴角也是彎彎的,露出的一排牙齒潔白晶瑩,他總會帶著那樣的笑容抱住她,抱著她的時候,他的身體像是被窩,讓她感覺溫暖而又安心。
溫冉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指尖感受到的,只有無盡的刺骨的寒涼。
啊,老凌,是真的……死了呢……
溫冉縮回手,然後緩緩彎下腰,將耳朵貼上了寧盛驍?shù)男乜凇?
他的身體冰冷僵硬像是一塊巖石,可是爲(wèi)什麼,溫冉好像還能聽見他的心跳……
突然有一隻手將溫冉拖開了,那個人勸慰道:“少夫人,你想開些,寧少走的沒有痛苦。你現(xiàn)在先跟我老婆回去吧……”
凌舞鳶趕忙將溫冉扶住,牽引著她往外走。
心臟彷彿被一把重錘反覆錘砸,變成了塊血肉模糊的爛肉,溫冉的世界,天旋地轉(zhuǎn),分崩離析。
“咣噹”一聲,溫冉的身體脫離了凌舞鳶的扶持,栽倒在地,凌舞鳶慌忙去扶她,卻沒有足夠的力氣把手腳癱軟的溫冉扶起來。
溫冉用手肘將自己的身體撐起,努力想收回雙腿,支撐自己站起來。
“咳咳……”溫冉艱難地乾咳起來,好像有一種是腥氣的液體從胸腔逆流衝上了她的喉嚨——溫冉劇烈地咳嗽著,整個臉頰病態(tài)地漲紅了。
啪嗒,啪嗒——有鮮紅的血液隨著咳嗽聲滴落在了光可鑑人的地板上。
“冉冉!”凌舞鳶驚恐地喊叫出聲。
溫冉感覺胸腔猛地一收縮——她嘔出一大口血,而後徹底昏厥過去。
“冉冉!!”凌舞鳶哭叫著,眼睜睜看著溫冉倒在了地板上,她跪倒在溫冉身旁,用力地?fù)u晃她,呼喚著她的名字。
她的雙眼向上翻著,只能看到一條眼白,呼吸沉重而困難,她的嘴微張著,依然有猩紅的血液從她的嘴角源源不斷地流淌而出……
溫冉的模樣太過駭人,凌舞鳶驚惶無措地用袖子去擦她脣角的鮮血,淚如雨下,“冉冉……”
羅屹見狀更是大驚失色,衝過去推開凌舞鳶,將溫冉一把扛在肩上,同時焦急地命令他帶來的幫手,“把寧盛驍搬回病房去!”
眼見凌舞鳶呆若木雞地癱坐在地上,羅屹心急地大罵道:“你還傻愣著幹嘛,還不快點過來幫忙!”
“我們不能讓她在這個醫(yī)院,會被寧盛驍?shù)氖窒掳l(fā)現(xiàn)的!”羅屹說道,“趕緊跟我一起把溫冉弄到附近的醫(yī)院去!”
凌舞鳶這纔回神幫羅屹把溫冉背起,然後將外衣脫下來蓋在溫冉頭上,
往醫(yī)院外飛快地走去。
兩人把溫冉送進(jìn)了附近的一家小醫(yī)院,凌舞鳶留下守著溫冉,而羅屹又趕回去處理後續(xù)事宜。
凌舞鳶抓緊了溫冉的手,將她冰涼的手掌貼上自己的臉頰,“冉冉,對不起……”
溫冉靜默地躺著,和輸液管裡滴著的液體一般無聲無息。
凌舞鳶害怕著,怕溫冉會從此不再醒來,因爲(wèi)她醒來後要面對的會是一個失去了愛人的無趣的世界。可是她不能不醒來啊,她還有自己,她們可以一起離開。
凌舞鳶哀傷地守候著溫冉,呆呆地看著她的睡顏。
半夜時候羅屹來到了醫(yī)院,帶來了先前幫他搬寧盛驍下樓的兩個男人,將溫冉轉(zhuǎn)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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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溫冉就暫時留在Y市,這邊的事情我會看著處理的。”羅屹說道,“只要林總那邊把錢給我,我立刻就給你匯過去,然後你帶著溫冉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吧。”
這不真實的感覺讓凌舞鳶覺得這一切彷彿都只是她的幻想,但是她和溫冉坐上了車,連夜離開了這座城市,她終於找到了實感——她以後真的,可以和溫冉兩個人生活下去了。
溫冉像是一具溫?zé)岬摹⒂泻粑膶企w,一路上任憑路途顛簸,她都沒有半點反應(yīng)。
第二天中午,經(jīng)過了一整晚的舟車勞頓,凌舞鳶和溫冉終於到達(dá)了Y市,兩名送行的男子同凌舞鳶一起,將溫冉安排在一處偏僻的小賓館裡,而後留下了一些錢就離開了。
這一下,她們兩個人終於能夠獨(dú)處了。
凌舞鳶努力穩(wěn)住自己的呼吸,將溫冉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脫下。
她的身體還是那樣,美麗得不可思議。凌舞鳶滿眼迷醉地欣賞著溫冉的胴體,顫抖著手,像觸碰價值連城的寶物一般小心翼翼地輕撫上溫冉的鎖骨,她的皮膚細(xì)膩柔潤,凌舞鳶的手繼續(xù)下移,到了溫冉的胸口,剋制地從她胸骨間拂過,不去觸碰她挺翹的雙峰——
這個女人,是她深愛著的女人,即使再渴盼,她也做不到這樣趁人之危。
凌舞鳶縮回手,強(qiáng)迫自己的眼神不要在她的身體上流連,給她換好了衣服,然後蓋上被子。
怕溫冉中途會醒來,凌舞鳶不敢離開半步,只能點外賣送到房間裡,匆匆吃了幾口就扔到一邊,繼續(xù)焦慮地守著溫冉。
這樣無言地看著溫冉,時間卻過得比忙碌的時候更快一般,轉(zhuǎn)眼夜幕就降臨了。
凌舞鳶給溫冉擦洗了一下臉頰和手腳,然後自己洗了個澡,連頭髮都不忙著吹乾,她輕輕掀開被子,躺在了溫冉身邊。
她的頭髮被壓在了腦後,凌舞鳶又溫柔地擡起溫冉的腦袋,將她的頭髮捋到了一側(cè)。
凌舞鳶朝溫冉身邊挪了又挪,直到和她沒有縫隙地緊貼在一起。
凌舞鳶心滿意足地凝視著溫冉的容顏,在被子裡摸索著抓住了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然後歪過腦袋,靠在溫冉肩上,愜意地閉上了眼睛。
這樣兩個人躺著,她們好像回到了從前——那個溫冉還不知道她的心思,和她親密無間地相處著的那個從前。
凌舞鳶未來的願望是,溫冉醒來之後能夠漸漸地自然而然地忘記寧盛驍,忘記她愛著那個男人這件事情,和自己開始新的生活,這樣就好了。
而最近的願望,凌舞鳶希望明天早上睜開眼睛時,溫冉已經(jīng)醒來了,希望她會帶著笑意,眼裡只看著自己一個人。
能那樣的話,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