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冉和溫錚的小酒一直喝到了凌晨,父女倆都醉得不省人事,作爲女婿和丈夫,寧盛驍變成了不折不扣的“搬運工”,先把老岳父揹回房間,又把老婆扛回牀上,最後岳母湊熱鬧也要寧盛驍把自己揹回房間去。
寧盛驍順從地照辦,揹著笑得合不攏嘴的楊玉織回到了房間,討得了岳母歡心也是好事一件。
“呵呵呵呵,我女婿真壯實,體力不錯!”楊玉織笑呵呵地拍了拍寧盛驍堅實的肩膀。
寧盛驍謙遜地擺手,“還行還行,嘿嘿。”
“趕緊回去吧,這裡有我呢,冉冉就拜託你照顧了。”楊玉織說道。
寧盛驍這才恭恭敬敬地退出了溫錚夫妻倆的房間,快步回到了溫冉身邊。
溫冉渾身酒氣,臉頰酡紅,癱軟地躺在牀上,沉沉地睡了過去,寧盛驍端來了一盆熱水,細心地給她擦了擦臉,給她脫了外套和鞋子,然後蓋好被子。
今天寧盛驍派人送溫冉父母去檢查身體,並不只是確定恢復情況這麼簡單,更重要的原因是,在別墅負責溫冉父母醫護工作的醫生向他報告說,溫冉的父母可能有患上艾滋病的機率,需要做徹底的檢查來確定。
如果檢查的結果確認溫錚和楊玉織是艾滋病患者,那後果,寧盛驍心知肚明——哪怕他再努力保護,溫冉要承受的依然無比沉重。
寧盛驍在溫冉身邊躺下,看著她香甜的睡顏,心裡涌上難以名狀地感傷。
第二早寧盛驍沒有耽擱,留下溫冉藉口公司有事離開了,實際上是先一步去醫院確認溫冉父母的檢查報告。
楊玉織早起給溫冉父女倆做了早飯,做好了見時間也差不多了,便叫兩個宿醉的人起牀,然後就忙著把溫冉換下的衣服麻利地洗乾淨晾好。
溫冉起來發現自己的內衣褲都不見了蹤影,幸好起來到衣帽間一看,裡面有寧盛驍給她準備好的換洗衣物,隨意地拿了一套穿上,溫冉下了樓。
剛到客廳溫冉就看見自己昨天穿的卡通印花的內衣褲在院子的晾衣繩上飛揚著。
“媽,你怎麼能把我的內衣內褲大庭廣衆地晾在院子裡呢!”溫冉大喊道。
“怕什麼,這裡沒幾個人,誰看你的內衣褲!”楊玉織正在院子裡的小菜園裡給菜苗鬆土,聽見女兒懊惱的喊聲,隨口答了一句。
這樣的問答彷彿是初中時候的溫冉發現了母親把自己藏在牀底下的內衣內褲翻出來給洗了還晾在了天臺上時候的對話。
溫錚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冉冉,趕緊進來把早點吃了,一會兒涼了!”
“來了!”溫冉洪亮地應道,懶洋洋地走向廚房。
剛轉身,耳邊就傳來“啪嗒”一聲,像是鐵製品摔在地上的聲音,溫冉下意識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小鐵鍬掉在了地上,而楊玉織就歪倒在一旁。
“媽!”溫冉驚叫道,衝向楊玉織。
楊玉織倒在地上,眼珠上翻,四肢蜷縮,整個身體劇烈地抽搐著,模樣駭人。
溫冉跪倒在母親身邊,手足無措,焦急萬分,“爸——!”
溫錚跑出廚房,見狀立刻也衝到了楊玉織身邊,“老楊!老楊!你這是怎麼了?!”
父女倆焦灼的呼喊聲驚動了別墅裡待命的醫生護士,他們立即趕了過來。
“注意別讓病人的舌頭堵住氣管或是被她自己
咬到,趕緊派車把病人送到醫院去!”一名醫生沉著地吩咐道,迅速地對楊玉織採取了應急的施救措施。
溫冉被楊玉織發病的情形給驚呆了,而楊玉織的癥狀是癲癇,這麼多年了楊玉織一直沒有類似癥狀,爲什麼今天會突然這樣?
父女倆焦急地跟著救護車來到了醫院,在急救室門口等待著。
一個多小時後楊玉織總算安然無恙地從急救室裡出來了,被送到了病房裡。
“爸,媽剛纔的那種癥狀是癲癇嗎?”溫冉驚魂未定地問道,“最近你有沒有發現她的身體有哪裡異常?”
溫錚仔細回想了一下,也想不起妻子最近有什麼異常,“沒什麼異常啊,只是最近我們倆時不時就會感冒發燒什麼的,還有就是你媽前幾天還抱怨過她上火上的厲害,嘴裡老長泡。但都不是什麼大問題,不知道怎麼今天會這樣!”
“病人家屬在嗎?”一個戴眼鏡的醫生走進了病房詢問道。
“我們都是。”溫冉說道,“我是病人的女兒,這是我爸爸。”
醫生打量了一下兩人,“病人的丈夫跟我來一下辦公室。”醫生說完就轉身先走了,溫錚立刻緊張地跟隨在後。
溫冉拖過椅子在病牀邊坐了下來,守著母親。
溫錚跟著醫生來到了辦公室,醫生讓他關上門並讓他坐在自己對面。
“病人最近是不是有持續的頭痛的癥狀?”醫生問道,手裡正唰唰地在一頁紙上記錄著。
“嗯,是聽她說頭痛,有時候痛的睡不著覺。”溫錚說道。
接著醫生又問了幾個問題,楊玉織的癥狀都符合,而奇怪的是溫錚發現這些癥狀自己幾乎也會出現。
“醫生,我愛人到底是什麼病?請您跟我直說吧。”溫錚緊張地說道。
醫生沉吟了許久,面色沉重地開口,“我們懷疑你愛人可能有……”
“王醫生!”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一個年輕的護士打開了,她急匆匆地走了進來,“進來了一個病人,情況很危急,請您趕緊過去看看!”
自己的話被打斷,醫生略有些不悅,但聽護士這麼報告,只得先放下手頭的事情,“請您先回病房等我。”
吩咐完醫生就火速地往另一樓層的急救室走去。
但是到了急救室卻沒見有病人在搶救,只有幾個同行正等著他——正是寧盛驍安排在溫錚夫妻倆身邊的醫生們。
——
溫冉焦心地等待著,見父親走進了病房,立刻站起身來問道:“爸,醫生怎麼說?媽到底是怎麼了?”
“我和醫生正說話呢,有病人送進來搶救,好像好挺嚴重的,醫生忙著就走掉了,讓我暫時在病房裡等著。”溫錚解釋道。
不親耳聽到母親的病情,溫冉懸著的心就沒辦法放下來。
“咱們先別急,等著看一會兒醫生來怎麼說。”溫錚寬慰溫冉道。
父女倆在病房裡等待了一個多小時,醫生來到了病房。
“醫生,我媽媽的情況怎麼樣?”溫冉急忙問道。
“你母親……”醫生說道,低頭皺著眉查看了一下手裡的資料,“沒什麼大礙,她是最近精神太緊張了所以導致出現了這樣的癥狀,等點滴打完她醒了,你們就可以帶她回家了。”
溫冉一聽反而沒覺得鬆口氣,追問道:“我媽媽真的沒有什麼大礙,你確定嗎?醫生。”
“嗯,是的。”醫生答道,隨即拿著文件夾走出了病房。
雖然得到了自己希望中的結論,但是溫冉卻覺得自己更不安心了——母親發病的癥狀如此可怖,真的只是因爲精神緊張引起的麼?
“行了,醫生都這麼說了,你就放心吧!”溫錚拍拍溫冉的肩膀,心情輕鬆了許多——剛纔還以爲醫生有什麼特別糟糕的事情要告訴他,原來不是……
楊玉織到天黑也沒有醒過來,而期間點滴也一直沒有斷過,溫錚和溫冉守在病牀旁一步也不敢離開。
後來寧盛驍也來到了病房裡,給溫錚父女倆帶了晚飯來。吃完了晚飯,在溫錚的一再勸說下,溫冉才隨寧盛驍回到了家。
病房裡只剩下了自己和昏睡的妻子,溫錚飛速地去了一趟衛生間,又馬不停蹄地趕回病房。
病房裡楊玉織恰巧醒了過來,虛弱地喊他:“溫錚……”
溫錚立刻走到牀邊,高興地說道:“你可終於醒了!”
“我怎麼了?”楊玉織困惑地問道。
溫錚便把今天的情況告訴了她,末了還安慰她,“醫生說了,你沒什麼大礙,就是精神太緊張了。”
楊玉織得知了自己的情況後陷入了沉默,她思考了半天,終於開口對溫錚說道:“溫錚,我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溫錚用不解的眼神看著她,“什麼意思?”
“你的手機可以上網吧?你把手機拿出來,把那個上網的工具點出來。”楊玉織艱難地說道,“你點進去,找到可以搜東西的那個地方……”
“什麼意思?找那個幹什麼?”溫錚笑道,“你難道還想考考我?那什麼搜索引擎還是什麼的,我會用!”
“點進去了嗎?”楊玉織問道。
“可以啦!你說吧,你要搜什麼。”溫錚得意地說道。
“你在那個框裡,搜,”楊玉織無力地頓了頓,痛苦地說道,“艾滋病的癥狀……”
溫錚僵住了,懷疑地問道,“你說,讓我搜什麼?”
“艾滋病的癥狀!”楊玉織重複道,因爲情緒波動而咳嗽不止。
溫錚拿著手機的雙手顫抖了起來,他艱難地在手機上打出這幾個關鍵字,再點了搜索。
手機的屏幕上馬上就列出了幾十條相關的信息,溫錚點開一條,一行一行地往下看。
溫錚的雙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面色瞬間變得灰白,他呆愣了半晌,機械地看向妻子,妻子雙眼含淚,也正絕望地看著他。
“從咱們倆總覺得莫名其妙不舒服開始,我就懷疑了,而昨天小凌讓我們去檢查身體我就更確定……”楊玉織緩緩說道,“但是我不想跟你說,不想破壞咱們一家人好不容易纔得來的一點點高興的時間……”
“我後悔啊!我後悔啊!”溫錚捶胸頓足,痛哭起來,“我爲什麼要去碰那個鬼東西!”
四肢無力的楊玉織只能躺在病牀上仰頭大哭,她又何嘗不日日夜夜飽嘗悔恨,可是如今說什麼都已經太晚。
“你再看看,好像有什麼試紙可以測試,咱們再確定一下!”楊玉織忽然想起,趕緊吩咐溫錚。
夫妻倆頓時又燃起了一星半點的希望——萬一不是呢?萬一他們還要改變現狀的機會呢?!
然而改變現狀的機會其實曾經不止一次地擺在過他們面前,錯過了一次又一次,而每一次,都可能是最後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