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李寓帶的團平安回到起始地,這次任務也算圓滿完成,得了三天應得的假期,和一筆還算豐厚的提成。
李寓並未在旅行社裡耽擱多長時間,嘻皮笑臉地和旅行社裡的同事寒暄幾句,辦理完各種回團應辦的交接手續後,回了離開幾天的家。
剛一推開門,一副極其寫意的畫面就展現在李寓的眼前,給李寓的視覺神經一個大大的震撼。
李寓家的房子,老是老,但結構佈局很好,兩間臥室中間的客廳和一個改成落地式的內置陽臺都是衝著陽面的。
客廳中原本有一套老樣的歐式沙發,是李寓的祖母年輕時買的,一直保存至今。
平時,李寓在外面的時間比較多,在家裡的時候,也通常是帶了大團回來之後,很累,家裡的東西只要能看過眼的基本也就不收拾了,看不過眼的就裝作沒看見了。
那套沙發如果不出意料,應該落滿銅錢厚的灰,最主要的是沙發的表面,已經老化到慘不忍睹了,可現在……
那套寬大的老式沙發不但從頭到尾被改裝成了優雅紫的布面,並且在沙發長座上還鋪了雪白色的長毛墊,要不是這套沙發的結構現在已經很少見了,李寓一定看不出眼前的沙發和以前的沙發是一套的,而令李寓感到寫意的鏡頭是雪白的長毛墊上,一個男人蜷成蝦米狀,身上蓋著同樣雪白色的薄毯,正……睡著。
午後的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灑給那個姿勢悠閒、睡夢裡的男人一身溫暖,也悄然地鍍出一層金色。
恍然的一瞬過去後,李寓也有些清醒,一個星期前自己把房子的一半租給了一個叫賀東的男人,而這個男人看來手腳很勤快,自己只是一個星期沒有回家,客廳就變了一個樣子,仔細一看,變了樣子的還不只是客廳,連陽臺……也收拾得煥然一新,玻璃似乎都是抹過的了。
這算什麼……招了一個房客進門連帶著家政工都帶出來了嗎?想想賀東回帖上赫然寫著的“無業”兩字,李寓連忙提醒自己,等一會兒賀東醒了,一定得和賀東講清楚,自己只是一個工薪階層,可做不了賀東的僱主,再說一個男人做家政是不是有點委屈了呢?
賀東眠淺,李寓拿鑰匙開門時,他就聽到聲音了,沒有睜開眼睛是因爲懶得睜,但李寓開過門後,一直沒有動靜,這就逼著他不得不睜了,畢竟自己沒有經過人家的允許就改造了人家家裡的東西,……會不會生氣了?
賀東睜開眼睛一眼看到站在門口揹著大旅行包的李寓正呆呆地望著沙發,賀東扯出一絲淡笑著說:“李小姐,你回來了?這沙發……”
“這沙發你要是喜歡我送你了,改裝費我是一分都不會掏的!”
李寓聽到賀東提沙發,想也沒想直接表達了自己頭腦反射區生成的想法。
那套老沙發的市價是多少,李寓心知肚明,上次叫了一個收二手貨的人上樓,費了李寓不少吐沫星子,那人都無動於衷,愣是沒要,說是來回的搬運費都比這套沙發值錢。
就是這樣一件廢品,不知花了多少錢才被賀東改成現在這般模樣,李寓承認改裝後的沙發很好看,可這不代表著李寓想要承擔這部分花銷,“冤大頭”——她很多年前就不做了。
“哈哈……”
如果說剛纔的那個笑,賀東只是習慣性的,那麼現在的笑,則完全不同了,賀東是真的被李寓逗笑了。
“你笑什麼?”
李寓搞不清楚賀東笑得如此爽朗是什麼意思,小心地布好了防備的堡壘,邊卸下身後揹著的大旅行包,邊問道。
“李小姐很幽默,我做的都是我自願的,所以不需要你付費給我,甚至感謝也不用!”
賀東的表情很誠懇,看不出來有一絲嘲諷李寓吝嗇的意思,眉眼微彎著帶出淺淡不清的玩味。
“那就好!”
李寓也不客氣,拎著包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與客廳的整潔明亮相比,李寓推開自己房門的那一刻,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黴味,一低頭看到地板上有一層淡淡的浮灰,難道……這一星期這門就沒有開過嗎?
“你……你沒進我房間?。俊?
李寓扶著門把手,回頭問還坐在沙發裡的賀東。
“女士的房間我怎麼好隨便進呢?”
賀東說得合情合理,即使李寓沒有在房門上設鎖,他也不會去推開李寓臥室的那道門的。
李寓驚訝地問:“那……網線,你也沒有用?我臨走時不是告訴你可以弄了嗎?”
“不著急,你回來我在弄也來得及!”
賀東仍是淡淡的語氣。
“那……那你現在弄吧,順便幫我擦擦屋裡的灰,我可以不收你網費的錢!”
李寓也覺得自己說的這話很沒有羞恥感,但羞恥感能值幾個錢,只要不突破原則底線,李寓還是很樂得坐亨其成的,特別是在顛簸了一個星期後,李寓很想先洗個熱水澡,然後大睡一覺,但臥室的環境顯然不太允許。
賀東像是聽到了笑話一般,一下子從沙發上全身坐起,前胸倚著沙發的靠背,下巴倚在靠背上,看向了站在臥室門口,表情極其平靜,一副“請君入瓫”神態的李寓。
三十秒後,賀東再次爆發了爽朗的笑,這次比上一次的時間還要長,笑過後,賀東說:“李小姐,你不只是幽默,你還有點……”
賀東頓了一下,李寓還以爲賀東會說她有點不要臉呢,其實說了也正常,她剛纔的話是有一點不要臉了,可賀東說的卻不是,賀樂頓過後接著說:“你還有點調皮!”
調皮,除了祖母,賀東是第二個用這個詞來形容李寓的人,一時間,李寓愣在那裡,都不知道該接什麼樣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