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驍尚未失去清明,入口一股鹹味,自己還沒傷重到連味蕾都失靈了,看阿封一臉期待,短短一瞬心裡百轉千回,最終還是不動聲色地喝了下去。
李封喂他喝完好奇得想聞聞藥瓶殘留的味道,凌驍卻皺了眉抓住他拿藥瓶的手,牽動了肩頭的傷,眉頭皺得更緊了:"我渴了。"
李封也想放點水給他洗洗傷口,馬上忘記剛纔要幹什麼轉把包解下來。因爲他的包裡沒什麼東西也不重就隨揹著,不像凌驍只帶了個小腰包。找出個杯子,悠閒得放著水,心裡一點也不著急。就算ZB真的不靠譜失效了他也可以給凌驍吃葉子再假稱是ZB的功勞就行了。
凌驍心裡卻猶如火焚,他知道如果藥被人調包了他很有可能熬不過去,到現在也還沒有人發現他們不見回頭來找說明吞雲可能出了問題。看著阿封帶笑的側臉,忍不住撫了上去。
如果是平常,李封肯定會拍開他的手並附送一腳,現在卻怕他舉著手太累,主動把臉湊過去,一手扶著臉上覆著的手一手喂他喝水。凌驍失血過多開始泛白的嘴脣只沾了沾並沒有喝下太多,吞嚥的動作也是百倍負擔。
李封接著拿了毛巾出來就著杯子裡的水給他洗傷口,看他疼得不止臉色發白,握緊拳頭的手上青筋畢露,又不會說什麼好聽的安慰話,只能輕聲反覆呢喃著:"忍一忍,很快就不痛了,忍一忍。"
凌驍感覺李封爲他擦拭傷口的手輕微顫抖著,呢喃的聲音都掩不住的顫動,心裡很是觸動。阿封向來最膽小,看恐怖片也不敢看血腥的畫面,現在卻要直面甚至親自動手去殺喪屍,好幾次他看到阿封在收拾戰場時都頻頻作嘔又假裝沒事,最近幾天纔好轉了一點。
他原意是畢竟世道已經不同,見識一下外面的殘忍也好,如果嚇壞了再也不敢出門他也可以養阿封一輩子,但是沒想到阿封生生堅持下來了,而他一直引以爲傲的吞雲卻不如他想的那麼和諧。
李封對凌驍血模糊的肩膀開始是不忍直視的,不過因爲血全部發黑漸漸就不覺得那麼血腥才鎮定下來,洗了好一會血還是黑的,不心裡嘀咕,ZB不會比疫苗還沽名釣譽吧,還是先給凌驍喂點葉子保險點。
因爲找不到乾淨的布,李封只好翻出件洗過的短T,用匕首割了下襬給凌驍包紮好,用手撕開真是太不科學了,電視都是騙人的,反正他是撕不開的。
這纔有時間查看這個地方,有點像是小山谷,只有不足百坪的地方,四周都是高坡,最低最平滑的就是他們摔下來那個面山坡,看起來也有十幾樓那麼高,起碼有五六十度斜角,如果凌驍沒有受傷,兩人花點時間就能爬上去了。他又沒有把握可以安然無恙得把凌驍背上去,現在只能等吞雲回過神找他們。不過有個好處就是喪屍也追不下來,就是下來也會摔得七零八落沒什麼好擔心的。
有了長期作戰的準備,李封就忙活起來,先把上帶血的衣服和血水都挖坑埋了,防備引來變異動物和喪屍。給凌驍披上他僅剩的一件完好短袖襯衫,自己穿那件剪了衣襬的短T,還露出了一截肚子蠻可笑的。
見凌驍終於咧嘴笑了他反而有點不好意思,扶著凌驍挪到了一面坡下的山洞,說是山洞其實進深不過兩米寬不過一米,且要低□子才能進去,李封是打算給凌驍吃葉子,外面太亮了不方便行事,順便揀了幾塊大石頭把大半洞口都堵了,美其名曰防喪屍防動物。
凌驍想他這根本是自決退路,但是又想到自己時間不多便沒有多言語隨他忙活。只是不經意得問道:"你說那棵桔子樹還活著嗎?"有氣無力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喃喃自語。
李封一愣,想了一會才記起中學宿舍樓下有一棵老桔子樹,以前他們經常趁宿舍阿姨不注意就偷摘桔子吃,往往都是還未熟透酸得讓人流淚又犟嘴硬說好吃然後全嚥下去。
"應該還活著吧,大概也成精了。"李封管主動攻擊的變異植物叫做成精,"嘖,想起來我牙都快酸倒了。"
"呵,你還記得那時候我們在樹下說過什麼嗎?"凌驍輕輕招了招手讓李封坐過去。
李封丟下手上的石塊,拍拍手,爬過去面對著凌驍盤腿坐好,開始認真回憶,記憶中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兩人傻傻得衝著桔子樹喊了什麼還被宿舍阿姨拿著掃把追著打,說他們不學好。到底喊了什麼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凌驍看他沮喪地搖了搖頭,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好像自己一直都在自苦,而對方卻什麼都不明白,眼裡閃過一抹決絕:"那時我們說,不求同年同月同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死。"
這下李封就想起來了,那時候兩人在學校的小店看了重播的三國演義,放到結拜的畫面一時血就跑回宿舍對著桔子樹吼臺詞結果被阿姨追打。想起來也是一件傻事,正想調侃凌驍兩句,這麼糗的事怎麼還記得,太陽突然頂上了一個冰冷的硬物。
李封餘光看去,簡直不敢置信,凌驍拿槍指著自己,頓時全僵硬發冷,再借著漏進來的光看向凌驍,臉上哪裡還有蒼白,已經漲得通紅,然後被他眼裡的狠戾和悲痛嚇住了。
他從來沒見過凌驍用這樣的複雜可怕眼神看他,涼意直透脊髓。一瞬間生出了兩人同歸於盡什麼事都可以一了百了其實也很不錯的想法,什麼大伯母什麼空間他都不用再有心理負擔。下一瞬又抖了好大一下,好好的幹嘛要死,真是魔怔了。
他想不通爲什麼凌驍要殺他,不是都好好的嗎,但是同年同月同死?他好像又明白了什麼。
對了,那個疤臉!
他終於知道當時爲什麼不安了,喪屍Boss死了,凌驍有ZB根本不會有事,但是疤臉卻笑著信誓旦旦地說,凌驍死定了。那天晚上來送藥的就是疤臉,他要是在藥裡動什麼手腳最方便不過了。難怪凌驍剛纔攔著他不讓聞藥味,原來是喝出來了。
想明白其中關鍵再看凌驍時就沒那麼震驚了,不就是找個人陪葬嘛,可以理解。
凌驍此時已經全然不在乎肩膀的劇痛,空著的一隻手再次撫上李封的臉,這是他今天第二次撫摸李封的臉,卻不似前一次依戀不捨,而是用力捏住他的下巴問道:"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跟宋文一樣,跟了別人?"
李封下巴被捏的得生疼,很想直接說老子有辦法救你我們倆都不用死,但是又很想看看凌驍到底是不是這麼狠心到讓他陪葬。聽到突然提起宋文就有點懵,宋文跟松子的關係他沒所謂,但是他自己是絕對不會陷入這樣的事,他直了這麼多年哪怕被秦代雲的出軌噁心到了也從沒想過有一天突然就彎了,而且對方還是自己發小。
他從一查覺到凌驍對他不同尋常的好就下意識去迴避,把一切往友上扯,反正吃準了凌驍不會爲難他,就享受著凌驍對他的好,又裝作無知,然後等兩人各自有了人這點小插曲自然會煙消雲散,沒有想到凌驍現在卻不管不顧地把他最不想碰觸的問題擺上了明面。
不等他回答,凌驍就加重了手上的力氣,惡狠狠地自問自答道:"我知道你會的,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我死了,你總要找別人跟你過的,我知道的,因爲我們都一樣自私。"
這點凌驍沒說錯,李封會爲他的死傷心難過很久,也許一輩子都會記得他,但是還是會好好過自己的子。李封無可反駁,只好沉默地看著他。
凌驍見他默認,眼裡戾氣更盛,嘴裡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差點就扣下了扳機:"我不會讓你跟了別人的,我帶你走好不好?"說到後面幾乎是哀求,一臉傷痛。
李封從前最聽凌驍的話,幾乎就要點頭,又回過神來暗恨自己輕易就被蠱惑了,有點後悔不該觀望什麼,當機立斷就沒這樣尷尬的狀況。見凌驍像是下了決心,當即心也提了起來,差點脫口而出說你還有救。
凌驍下狠心的一瞬間見李封一臉慌張地看著他心卻又動搖不忍起來,心亂如麻,有些癲狂的緒卻是已經發泄了出去,眼神慢慢柔和下來,手上也放鬆了力道。
過了一會,李封看他似乎冷靜下來沒有剛纔那麼可怕就把話忍了下來,試探得去把腦袋上的槍移開一點點,凌驍也不阻住,就轉而戲虐得看著他。
等他小心地把槍完全移開,剛鬆了口氣,卻突然被凌驍抓住後頸,一團火撞上了嘴脣,啃咬,吸。
李封像是中了凌驍一記雷擊,當即傻眼,等他慢半拍得去推開,口腔早就被攻城掠地,褲子後面也伸進去一隻手,狠狠捏住一團軟揉搓,李封哪裡遭受過這種待遇,嚇得半死,胡亂去推,邊打邊往後仰,可是一共纔多大點地背後就是山壁,也就顧不上凌驍傷勢會不會加重,去扯他剛剛包紮的地方。
凌驍吃痛,又狠狠咬了一口纔不甘不願得放手,靠在山壁上滿頭大汗,已然是強弩之末。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很狗血很生硬,,將就了吧,,懶得改了(ノ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