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異柳樹沒有想象中可怕,雖然長得不太像,粗壯的枝條看起來極具威脅性,可是隻在原地慢慢舒展枝葉,好像在吸收空氣中的能量,李封聽村長說過,大基地有研究人員懷疑,喪屍和變異植物會把天空灰霧中的病毒能量吸收,從而變強。而灰霧經過下雪被帶走的,和被地表植物喪屍吸收後減少的病毒,會漸漸稀釋,然後終有一天,人類會重見光明,重新生活在陽光之下。
因爲這個猜想不知爲何不被上層認可,有研究人員不甘心就偷偷把消息透露給研究所做雜務的外僱人員,所以這個說法便由狩獵隊之口慢慢流傳到各個大基地小基地和倖存者聚集地。
李封沒有興趣在葫蘆口吃灰塵,心情也因爲凌驍的離去而低落,便跟在值班的松子打了招呼就走,劉村長見他迴轉,也跟了上來,喋喋不休的誇讚那棵聽話的柳樹,還想帶他去見見劉春雪。
他張口就想拒絕,劉村長一句話就堵了他的嘴,"你真得去謝謝春雪的紅花油。"雖然用了劉春雪的藥不是他的本意,但用了這是事實,這幾天經過劉村長和松子的末世生活常識普及,已經知道現在的藥有多珍貴。當時事後也沒個謝禮,這會腳好了總要去道聲謝的,於是就隨劉村長拖著他走。
劉春雪能控制柳樹的距離本來只有十米,後來擴大到百米,現在已經可以在最遠退到外村還可以控制。這本來是劉家村的最高機密,劉村長和松子當然不會跟他說,但是花嬸一向爽直嘴快,叨叨村裡人八卦的時候說得太興起一個不留神說溜了嘴,幸好當時就他跟花嬸兩人在廚房,否則他真怕被殺人滅口。花嬸說漏了以後也是心虛,反覆囑咐好幾次讓他千萬忘記這事別到處亂說,估計就是因爲花嬸嘴太快,所以才只能留在家裡,不是在後院料理不知死活的菜苗,就是在房間做針線活。
已經是上午,要離村的狩獵隊大清早就都走得差不多了,路上空了很多,不用在小巷子里人擠人的。除了村頭主幹道旁一間焦黑的坍塌房子沒人接近,道路兩邊其他地方都擺起了地攤,有端了桌椅擺放貨物的,還有直接鋪了衣服在地上擱著叫賣的。賣什麼的都有,黃金首飾,香菸酒水,衣褲鞋襪生活用品只要能想到的都有,就一樣沒有,能管飽的糧食。
劉村長拉著李封,遠遠繞過了焦黑的房子,不理路邊熱情招攬生意的地攤主,徑直往東區走。
李封回頭看了看黑房子,心裡有數,這裡大概就是他們把村裡的喪屍燒死的地方。
走了不一會,兩人就站在一戶沒有前院的房子前,門沒關,堂屋裡零散地坐著幾個中年婦女,圍著中間一個二十來歲綁著馬尾的清秀女生正在七嘴八角的說著話。
馬尾面對著屋外,第一個看見劉村長和李封,便站起身迎了出來,親熱得扯劉村長的衣袖嬌嗔道:"村長叔,怎麼來了也不喊我一聲,這麼冷的天快進屋烤烤火。有事兒找我呀?讓松子告訴我一聲就行了,哪能讓您受累專門跑這麼一趟?"
說著也不等劉村長答話,就把人往裡帶,往左側房間喊了聲"小米,倒兩杯熱茶來!"裡面一個稚嫩的聲音脆脆得應了一聲。
兩人進了堂屋一一打了招呼,馬尾就是劉春雪。原先坐著的中年婦女們也紛紛讓了座,都搶著給李封,吵嚷得比唱戲還熱鬧,他自從過繼後就是個小透明,哪裡見過這種陣仗,讓他坐哪個都落個一身不是,只好尷尬得站著,還在劉春雪沒讓他尷尬太久,親自端了自己坐的那張來,婦女團才收了聲。
不一會,左側房間走出來個七八歲的精瘦男孩,用木盤端了兩個冒著熱氣的白瓷杯出來,烏黑的大眼睛不停的眨巴好奇得看著李封。
李封對婦女團適應不良,只好接過茶跟這個叫小米的男孩搭話,瞭解到他是被父母遺棄在劉家村後被劉春雪收養的,便有些同情。這孩子說話口齒伶俐,有條有理,成熟得一點都不像是七八歲的孩子,難怪劉家村遊蕩的孤兒不少,劉春雪獨獨收養了他。
小米看了劉春雪使的眼色,便裝著天真得讓李封叔叔快趁熱喝茶,喝完了給他表演放水的魔術。
李封果然想到了水的問題,問了家裡還有多少水。小米等他剛問完就答道,泡完茶家裡已經沒水了,春雪媽媽也沒時間去村長爺爺家買水,小米也提不動水缸,說著眼睛裡就冒上了水霧,眼看就要哭了出來。
李封本來對他這麼快接上話,說的話又跟事先背好似的流暢覺的有些怪異,但是看他抿著小嘴就要哭了,立刻把懷疑丟到九霄雲外,馬上起身跟進廚房去放水。
劉村長也沒阻止,就跟邊上大柱家的說起大柱最近打了多少柴的生活瑣事來。
等李封加完劉春雪家的三口大缸和所有器皿出來,婦女團早就回家做飯去了,就剩劉春雪和劉村長都木著臉有一句每一句的還在磨洋工。不是他不想快點加完,主要平常藏拙,總不好今天一下子速度就快了。
劉春雪家堂上掛著掛鐘,還差一刻就因兩點了,已經錯過午飯時間,劉春雪見他出來,笑容瞬間跟不要錢一樣綻放到最大限度,一個勁道謝,只是也不說給水錢,也不說留飯,就偏著腦袋用跟小米如出一轍的無辜眼光看著他,彷彿是他無理取鬧留在這裡妨礙了她做事,便紅著臉趕緊拉著村長道了別回家去。劉春雪和小米沒有挽留,只是依依不捨得送了幾十米遠纔回去。
重新回到充斥著吆喝聲的主幹道李封才放鬆下來,輕吐了口氣,只聽劉村長冷哼了一聲,"春雪這孩子本來還是個好的,當了隊長以後越來越不像話了?。?
李封只當他沒收到水費心疼,"就當是藥費了,我這可是無本買賣,還賺了呢?。?
"蠢,沒眼色,敗家?。⑺R一句就要從後面踢李封一腳,這是把李封當自家人了纔會這麼隨便,踢的力道當然是輕輕的,基本沾到褲子就收回來了。"她今天就是瞅準了我要帶你去,演了場好戲給我們看?。⒄f著把他看到劉春雪給小米使眼色,教唆小米讓李封表演放水就是爲了讓李封做白工分析一遍。
李封一開始有些不信,小米多大點孩子也能學著大人設計人了?但是一想到小米接話的順溜,以及在廚房虛則看錶演實則監視的小米躲閃的眼神,加上劉春雪的表現,終於還是信了。其實劉春雪要是一開始就大大方方地挑明說用水來報答她提供的紅花油,李封絕對二話不說,要多少就給多少。可她偏偏要這麼迂迴用算計人的方式,還利用了小孩子撩撥他的同情心,讓他心裡多少有些嗝應。
經此一時他是再不可肯出門,一心一意等著半個月後凌驍的到來。誰知,只過了一週多,天又開始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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