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凱悅貴族小學門前, 放學時分,各年級的學生,穿著整齊的校服峰擁而出。
一個小同學剛出校門, 背上的書包就被人從後面拉住。一個稍大點的男生, 後面還跟著幾個與他差不大的男生。帶頭的男生很拽地, “夜未央是吧?聽說你很能打啊?”
被稱做叫夜未央的男孩, 瞇著藍瞬挑著眉問, “怎樣?”
男生腳跟著地,腳尖打著拍子,挑釁地說, “不怎麼樣,只是這沒媽的孩子, 我們想找個地方教育教育, 敢不敢跟我們走?”
他們是真下對了挑戰帖子, 夜未央在對方提到沒媽的孩子時,眼睛就瞇了又瞇, 這是他發怒的前兆。夜未央像個小大人似的,周身冷冷的氣息,“想死?我成全你們,帶路!”
這種陣式他見多了,從小打到大, 誰說關於媽咪壞話, 他就要讓誰好看。惹出的無數麻煩, 兩個爹地只笑笑擋過。
“走!”帶頭的一聲令下, 其餘幾全都跟上。
“等等!”如沐春風的語調令幾人駐足, 最先回頭的是,離聲音較近的夜未央。
“天使!太美了!”幾個小鬼頭張著大嘴, 望著聲源處說。夜未央也瞅愣了,這個女人令他說不出來的,有種從沒有過的親切感。
一身象牙白的夜魅,上身砍袖寬鬆小衫,在腰間用綢帶系成蝴蝶結收緊,下身裙褲。面容不施粉黛卻如朝霞映雪,很少有人留到膝下的銀髮,更添另樣的美感。
夜魅對那幾個還不知,禍從天降的小鬼,似笑非笑地說,“幾位同學,誰說我們家未央沒媽咪的?我就是他的媽咪。”
語一出口,夜未央目不轉睛盯著她,小鬼們的嘴張的更大了。
夜魅語氣嚴厲地對小鬼說,“我兒子的教育我會關注,你們的教育問題,我也會聯繫你們的父母,好好關注一下的。”
幾個小魅聽到恐嚇,一溜煙跑了。
望著他們的背影,夜魅大聲說,“敢再欺負我兒子,就讓你們好看。”瞧瞧,這就是娘倆,都會讓人好看。
“媽媽?”夜未央的叫聲,引回了夜魅的注意力。
她半蹲與未央平視,精緻的小臉,這是她的兒子,她十月懷胎,天天牽掛的兒子。都這麼大了,自己一天也沒有盡過母親的職責。孩子還要因她,被小朋友恥笑。夜魅哽咽的自責說,“孩子,我是媽咪!都是媽咪不好,媽咪對不起你!”
未央眨著與然相同的藍瞬,有些害怕地問,“你真的是我的媽咪?是夜魅媽咪嗎?”他從小就沒見過自己的母親,但夜魅這個名字,爹地們命他銘記於心。
夜魅抿住嘴怕哭出來嚇到孩子,只能用力點頭。
得到認可,小夜未央的臉就像陰天出的太陽,一下亮了起來。“媽咪!”大喊著撲進這個,做夢都想的懷抱。
夜魅也回抱著自己的骨肉,再也抑制不住,淚流滿面。抱了會兒,夜未央又鑽出來,拉起她的手,張望了一下。“瓊斯!瓊斯!”邊喊邊把媽咪拉到一個同學面前,驕傲地說,“這是我媽咪!”也不等對方做出反應,又衝另一邊,“艾麗雅!快看,這就是我夜未央的媽咪,我也有媽咪了。”……
“小少爺!”一位四十多歲的法國中年男子,喊著夜未央。
“保羅叔叔,你來接我啦?哦,忘記介紹這是我媽咪!”小未央不失時機地,爲所有認識的引見自己媽咪。
“夫人?”保羅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在夜家當司機有五年多了,從未見過夫人。不過他知道他的主人們,深愛著小少爺的母親。這位美麗的女子,就是小少爺的母親嗎?
夜魅有禮地點頭,“您好!您叫保羅吧?我是未央的母親,剛回來,麻煩你常接未央了。”
夜魅親切的話打動了保羅,爲能有這樣一位女主人而竊喜。保羅的臉上也堆上了笑,“夫人,我們快回家吧!您回來了,兩位主人會非常開心的。”
坐上保羅開的最新款的克萊斯勒,回到了多年夢想的家。下了車,夜魅驚呆了。雲沒忘記當年的話,建起了他承諾過的,如海市蜃樓般迷幻的家。
夜魅走進充滿神秘古城堡,推開實木門,撲鼻而來的茶花香。
“媽咪,爹地們說這是你專有的味道。可我覺得你身上的香味,比這個要好聞得多。”小嚮導邊講解,還發表著自己的見解。
走到由中國式屏風隔開的餐廳,“每週末,爹地們都會請廚師做一頓,圖盧茲風味的牛排。而吃完牛排,他們就會大醉一場。我知道那時爹地們在想念媽咪。”未央懂事地爲夜魅介紹,這麼多年在這個屋裡,她的男人爲她做了多少事。
臥室裡一個寬大的圓形牀,被由棚頂落地的白紗帳包圍。在未央的操控下帳內棚頂打開,天空像一副壁畫裝飾了帳頂。夜魅不由想到,夜空下的美景。“如果是在繁星點綴的夜晚,躺在牀上一定更美。”
“這是雲爹地設計的,他也是這麼說。但這個臥室還沒人住過,他們說要等你回來一起看。媽咪你瞧這個。”未央說著從梳妝檯上,取下一個象牙做的梳子。夜魅拿在手裡反過來掉過去瞧,好像是手工的,做工很精細,說明做的人是很用心的。
“這是然爹地做了好多個,最成功的一個。然爹地好笨,手傷了幾次才成功的。媽咪不知道,之前做的有多醜。”未央的批評,夜魅知道這是表現愛的一種方式。摸著這個滿含然心血的小梳子,她的眼前出現,然一次次坐在鏡前,爲她梳頭的情景。
堡內都走過了,未央又帶夜魅到了,一個開滿茶花的花園。在花園裡有一座放著貴妃椅的亭子,夜魅手放在舒適的椅上,她知道這是爲她準備的。“媽咪,這是我和爹地們最喜歡地方。因爲爹地們說,如果你在,就會常躺在這兒睡懶覺哦!躺在這兒,聞著花園裡茶香,就會感覺你就在我們身邊。”
未央坐到椅子上,歪著小腦袋,晃著兩條小腿考媽咪。“媽咪知道未央名字的由來嗎?”
孩子從小離開夜魅,夜未央還從父親那兒知道的。夜魅躺在貴妃椅上,未央也鑽進她懷裡躺好,手摟上她的腰。夜魅摸著他的頭,溫柔地虛心求教,“媽咪不知道,未央告訴媽咪好不好?”
“媽咪聽好嘍!夜,即代表夜然,也代表夜雲,未央是他們倆人的兒子。未,取自魅中的未;央,有肯求之意。夜未央,夜然,夜雲懇求魅兒回來。央又有中心之意,夜未央,魅兒是他們的中心。央還有一層意思,就是終止,夜未央,只有魅兒能終止他們。”
夜魅不知道再說什麼,能表達出自己內心的感動。這就是愛嗎?是緣份、是感動、是習慣、是寬容、是犧牲、是體貼,是一輩子的承諾!
未央來電說媽咪回來了,然扔下正在開的高層會議,雲丟下與各財團談的合作案,都飛奔向回家的路。握方向盤的手不停地抖,不斷的鳴笛聲顯示主人的焦急。
兩個男人先後衝進家門,找到草坪上嘻鬧的母子倆兒。
“爹地!”未央的小眼睛最尖,一下就瞄到草坪邊上的兩人。
夜魅看著走來的兩個男人,褪去了青春的青澀變得成熟。三人相無語,兩個男人都貪婪地,盯著朝思暮想的人兒,不敢有所動作。怕一切如千百回出現過的幻影,伸手就會成泡影。
夜魅含著不再是苦澀的淚,讀懂了他們心裡的恐懼,嗚咽莞爾道,“然,雲,你們的魅兒真的回來了,再也不走了。”
然的手小心翼翼地摸上魅兒的臉,沒有消失。他的鼻子酸酸的,眼睛裡溼潤了,帶著鼻音顫聲地問,“魅兒?真的是你?我們的魅兒!我不是在做夢?”
“不是做夢,真的,我回來了。這回你們就是趕我,也不會走了。”魅兒流著淚地說。兩個男人露出了快十年來的,第一個真心笑容,還是含著淚幸福的笑。
從然的懷抱出來,又投進另一個久違的懷抱。那種熟悉的感覺,難以言喻………
雲抱著魅兒苦盡甘來地道,“九年零兩個月又二十一天,我們終於盼回了你。”
“都是我的錯,讓你們受了這麼多的折磨。”魅兒是真的自責,對男人們,也對孩子。
“別這麼說,因爲我們愛你,所以連折磨也是一種幸福。”雲捏著魅兒的下顎,認真地說。他的話出發自心底,他們愛的無怨無悔。
男人有力的臂膀,是女人溫暖的港灣。魅兒不再是無依無靠,多年來的思念、孤助、多少次絕望,一下如潮水般涌上心頭。魅兒抱著雲大哭,又變回了當年依賴他們的小女孩。然和雲卻破涕而笑了,身上浸溼的衣服,哭聲都說明魅兒真的回來了。
哭過後,魅兒把頭藏在雲的懷裡,做起了縮頭烏龜。自己快三十的人,哭得像個孩子,而且還是當著兒子的面,這纔是丟臉丟到家了。
未央也真不給面子的笑媽咪,魅兒藏得更深了。然伸手要抓未央替自己女人,向欺侮她的小傢伙報仇。未央機靈地躲過,繞著雲和魅兒與然捉起迷藏,銀鈴般的笑聲,一片其樂融融。
女主人的到來,彌補了這個家的缺陷,也黏合了一顆顆破碎的心,有了名副其實家的氣息。
人生翻開了嶄新的一頁,夜魅的歸來,爲親人和關心她的人,帶來冬去春來般的生命力。
“媽咪,晚上未央要和你睡!”未央抱個大枕頭,進了那間可以看到星星的臥室。
一句令兩個男人黑了臉,雲發現未央自魅兒回來後,就一下活回去了,像個沒斷奶的小孩兒。白天如影相隨一天,晚上還跑來和搶他們的女人,這可不行。
拎住還想往前衝的未央後領,雲循循善誘著,“未央,你都是大人了,怎麼還能賴著和媽咪睡?”
未央反駁,“爹地們不也是大人嗎?不也和媽咪一起睡嗎?”
未央的話把雲噎得夠嗆,坐在長毛地毯上的魅兒打圓場,“好了,雲放開未央吧!這麼早也睡不著,我們就一家人聊聊吧!”
得到解放的未央,上了癮般又躺在媽咪懷裡,像聽故事一樣,聽大人們敘述各自的際遇。
“然,雲,記得魅兒欠你們一份禮物嗎?”何止是禮物,有關魅兒的每個舉動,都注入進了他們的靈魂。
然、雲,就連未央手裡,都拿到了一份遲到的禮物。“媽咪,是雪花哦!”未央歡呼著坐起。
“這是我剛到那個世界,在花牀根部找到的。這三朵石花很特別,堅硬如石,形狀如雪花,還是潔白。見到時就想到要送給你們,可下山後才知,我已到了另一個世界。後來我再回去後,修練時把一部分能量,輸進了石花中。你們衝著光線強的地方,就可以看到效果了。”
三個大小男人依言,把周長在三公分的雪花,朝向燈的方向。“好美!好神奇!”然最前發出感慨。石花在光線下,花心處折射出,一個坐在花牀上的古裝魅兒。
“對啊!媽咪穿著白裙坐在大花裡,比天上的仙女還美!”未央也唧唧喳喳地稱讚。
魅兒彈了一下兒子的額頭,“你還太小,不懂。媽咪這不同法國女人天生的銀髮,是少年白頭。色澤上也有差別,人家那纔是真正的美,而媽咪像是個老奶奶嘍!”。
“誰說的,媽咪比她們都美,是不是爹地?”未央不服地說,他不準說媽咪不好,包括她本人也不行。
“當然,我們的魅兒一直都是最美的。”然幫著未央,也是直抒胸臆。
魅兒知道說不過他們,擺出投降手勢,“得!我就是醜八怪你們也會說好,不說這個了,說說你們這幾年都做了什麼?再說說那些我熟悉的朋友。”
世界真奇妙啊!聽然和雲講述,魅兒才知道三年前,傑森和琳達結婚了,還有了兩個女兒。傑森也正式接手了,琳達父親的生意。亨利政治聯姻,娶了一名意大利政要的女兒,權威縱橫意大利黑白兩道。
未央是把大家的談話,當成了催眠曲,早已睡著了。雲把他抱回了他的房間,然問魅兒,“歐陽無情現在人呢?”
魅兒提起這人就頭疼,“爸很欣賞他對政治,敏銳的洞察力。而他也願意往那方面發展,就留下了。”
男人瞭解男人的想法,歐陽無情來到這裡後,發現自己一無是處,而魅兒身邊的他們,都在各自領域有所了成就。
他的自尊,在面對心愛的女人時,可以當鞋墊爲取暖愛人,任她踩在腳下;可面對同樣的男人時,就變成了一把刀,不允許誰小瞧。爲了這把刀,他選擇了自己的強項政治。暫時忍痛割捨愛人,留在父親身邊磨練,待到鋒芒展露時,就是他尋愛時。
“魅兒你是不是,回到這個世界一段時間了?”然回想之前說的問。
魅兒揭開白紗,爬上軟牀。“是啊!一個多月。可不是我不聯繫你們,是爸了。”躺在軟枕上,不忘推卸責任。雲回來也同然一起上牀,等魅兒給他們,一個遲迴的合理解釋。
“因爲我體力在回程中損失太多,身體有點虛弱啦。爸說,你們見到我,就會…就會像…”魅兒說到這兒說不下去了,拿眼睛左瞄瞄,右瞄瞄。
兩人對視一眼,不懂。雲側躺對著魅兒,一手支起頭問,“爸到底說我們什麼啦?你就說吧?這幾年,他動不動就把我們叫去訓一頓,我們都習慣了,你說吧!”
魅兒像個賊似的,又瞄一遍,“就你們會像餓狼!”說完就快速把腦袋,縮進被子裡了。
兩人對望一眼,都笑得有點淫了,這個老爸!還真是看透了他們。那我們還等什麼?被子裡面多了兩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