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奢望變成現實時,我才發現,自己根本沒這個能力去幫你。你惹了呂不韋——這個世上我最不敢招惹的人。那日在城樓上看著你離去,我的心竟然痛了。本以爲那是最後一面時,你又出現在我面前,你以爲將容貌改變我就不認識你了麼?你呀……我認得你的眼神啊!那種從容與冷漠,我永遠認得……
“記得你罵我麼?爲塵聆罵我。當時我真的無言以對,可我不敢說是爲了你才選擇賜死塵聆,因爲我怕拒絕,因爲我知道在你心中還有另外一個人……”那日他本有意放了鄭塵聆,因爲他覺得自己有愧於塵聆,可她說:“若是你保得慎思,我必須死。”
只有這樣,雪鸞纔可以帶著鄭塵聆的骨灰到楚國,可是他沒想到她再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以他侍妾的身份,“你呀,總是讓我出乎意料,讓我不省心?!彼Φ孟駛€孩子。
他一直喜歡她,不知是從何時開始,也許是三年前,也許,在更久之前……
傾乾殿內,藥香浸房,嬴政一人對著藥罐自語,屏風後的瑾兒與子墨安靜的聽著他說出藏匿已久的話語。
很久之後,瑾兒與子墨各懷心事離去,如若他們在多留一會兒,定會提前解開一個謎。
只是,她們走開了。
“知道我爲什麼喚你雪鸞麼?”他深情的望著牀榻上安靜的人兒,眼中是寵溺與不捨,“因爲嬴政一直喜歡的,都是雪鸞啊……”
“你不是說,‘雪鸞’乃浴雪重生之鸞,如今天降大雪,爲何你還不醒來?”
“你不是說要立於傾乾殿最高的一步階梯上,等著我和你一起看漫天飛雪麼?你看,”他望著窗外漫天的雪白,“都快立春了,還在下雪,你不可以食言啊……”
雲華內殿。
趙清芷立於牀榻前,一身宮裝雍容華貴,寬大的罩衣長長的託在身後。
卸下那副兇惡的面容,她看起來如此柔弱。她本是柔弱的,是嬴政的冷淡讓她變得兇惡,沒有了他的庇護,她只有將自己武裝。
後宮,真是爾虞我詐,當初她聽姑母的話入宮爲妃,本以爲嬴政還是當初的政兒,沒想到,她將面對的男人,卻是另一張陌生的面孔。姑母不告訴她緣由,她亦不敢問。
本以爲有了姑母做靠山,嬴政便可以獨寵她一人,或是愛上她。
哪知,他雖然臉上擺著寵溺她的樣子,但心卻是冰冷的。
她很天真,天真的以爲她可以改變他,可以讓他愛上她。哪知,原來冰冷的嬴政根本不需要她,他根本心有所屬,那名女子,叫雪鸞。
他愛雪鸞,愛到每次臨幸她時口中都叫著“雪鸞”。
她恨,恨那名叫“雪鸞”的女子。
她暗地查過“雪鸞”這個人,但無所獲,就好像,“雪鸞”,根本不存在。就當她快要放棄時,出現了慎思,那個間接害死她孩子的女子。
她以爲嬴政再怎麼冷漠也是愛孩子的,會給她的孩子報仇,然,他卻斷然不提那件事,而且給她不一樣的寵愛,給她不一樣的處所——傾乾殿。還給她不一樣的名字——雪鸞。
慎思的出現她嫉妒過,可當嬴政給慎思“雪鸞”這個名字時,她笑了——原來慎思跟他一樣,都是可憐之人!
嬴政是冷漠的,對後宮每一個女人都是。
她一直這樣認爲,可他爲何對慎思不是這樣?
“夫人卻步了麼?”身邊的涉淇突然問道,打斷了趙清芷的思緒。
趙清芷側頭睇了她一眼,冷冷道:“不知?!边@個日日夜夜跟在她身邊的宮婢,叫涉淇。是姑母的人,來監視她完成任務。
她的任務,便是爲秦王誕下第一個子嗣,然後,登上王后的寶座。
自己真的很可悲呢!曾經寵愛自己的姑母,如今只是將她當做棋子!
“夫人莫要忘了答應太后娘娘的?!?
“本宮不會忘。只是如今連太后都幫著慎思,你讓本宮怎麼辦?”姑母說過會幫她,可現在她不殺慎思就算了,還還封慎思爲美人,這算個什麼說法?
“難道夫人大度到將自己心愛之人送到別人懷中?”
心愛之人?趙清芷苦笑。是啊,她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若是夫人下不了手,讓奴婢來……”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被趙清芷呵斥住:“大膽!本宮自有本宮之理,那輪得到你一個小小的宮人指手畫腳!”涉淇嚇得跪下來連聲請罪。
“好了!起來罷。本宮還有事吩咐你做?!?
“諾。”涉淇唯唯諾諾的站起來,“夫人有何吩咐?”
“爲本宮沐浴更衣,晚些陪本宮一起去傾乾殿。”她倒要看看冷漠的嬴政到底是怎樣守在慎思身邊的,她到底,輸在哪裡!
日落殘陽,飛雪已盡,天邊有一抹赤色。
寢殿的窗戶關的很嚴實,似是夢醒了的雪鸞動了動眼瞼,嗅到殿內有濃濃的藥香味,徐徐睜開眼,許是長時間沒有見到光,完全睜開眼時,眼睛有些不舒服。
待她適應了這個環境後,慢慢起身掃了一眼四周,案上還有已滅的火爐和只剩下藥渣的陶罐。
猛見嬴政伏在她的牀榻前小憩,他睡得很沉,均勻且有力的呼吸著。兩腮起了淡青的鬍渣,模樣也甚爲憔悴。
心底,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釋放。她搖了搖頭,強烈壓住心底那股暖意。
小心翼翼的起牀後,看了一眼還在睡夢中的他,準備取件披風給他蓋上,但一想他的警惕之心,殿內又有暖爐,於是沒打擾他睡覺。
揉了揉雙肩,渾身上下都不舒服,隨意梳洗了一番,她興沖沖的想去殿外走走。放出寢殿,便於瑾兒和子墨撞了個滿懷。
兩人見雪鸞醒了,一時驚喜的說不出話來,只剩手舞足蹈的激動。
雪鸞忙制止住她們倆,回首看了看嬴政,伸出食指做了個“噓”的動作。兩人按捺住心中的喜悅,明白她是怕她們聲音太大吵醒了秦王。
雪鸞拉著走到外殿,望了一眼殿外——雪還沒有化,看來她也沒睡多久嘛!
瑾兒本是要說什麼的,但雪鸞捂住她的嘴,讓她們不準說話。
“雖是殘雪,卻也乾淨著。我似是躺了很久,渾身的不舒坦,你們有什麼話等我伸展好筋骨再說!”說著,雪鸞便提著雪白的衣裙跑出殿去。
瑾兒與子墨相視一笑,心想美人醒了就好,支了宮人去叫太醫後,也便隨著她堆雪人去。
許是貪玩的丫頭,見傾乾殿沒有什麼生氣,便在殿外堆了個雪人,胖乎乎的,煞是可愛。只是可能堆久了,有的地方已經壞了。雪鸞拉著瑾兒與子墨歡快的跑下宮階,讓她們捧了乾淨的雪修補這個雪人。
三個人蹲在雪人周圍開心的笑著,那雪人不一會兒便被修補好。雪鸞看著瑾兒與子墨臉上的笑容,原來不止她一個人將內心的感情藏掖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