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明帶著林平重新走進劉大柱家，看著劉大柱那怒氣衝衝的樣子笑了一笑然後遞了根菸開始套近乎：“來，大柱他爹，消消氣，抽根菸。咱倆雖然不是一個村的，但離得也蠻近，都是苦山人，論起來我也得喊你聲叔。”

劉大柱的父親瞅了王新明一眼沒說話。

“抽根菸唄，就權當給你家祖墳上根香了。”王新明給自己把煙點上。

“你說什麼？”劉大柱的父親一聽火冒三丈，那架勢就要跟王新明幹仗。

“你們劉家在山裡出了名的四代單傳，現在眼看著就要斷子絕孫了，你可不得給你家祖墳上根香好好地給你家祖宗道個歉。”王新明語重心長的說道。

劉大柱的父親向前一步，拳頭都緊緊的攥了起來，眼看著一言不合就要打在王新明身上。

不同於現在發達國家和我國經濟發達地區部分年輕人新潮的丁克主義和不婚主義，大部分人仍然會保留著傳統的、正常的生兒育女思想，尤其是相對傳統的農村和山村，“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和“傳宗接代”的觀念仍然根深蒂固，而且這個“後”和“傳宗接代”的目標單指兒孫，不包含女性後代，這也就造就了一些落後偏遠的農村山村地區仍然有著很嚴重的重男輕女思想。在大部分鄉村地區，罵人最狠的兩句話莫過於“斷子絕孫”和“生兒子沒PY”。

“傳宗接代”對於劉大柱這種四代單傳的山村家庭來說更是尤爲重要，就像前文所提，劉大柱的父親從來沒期望過自己的傻兒子能夠大富大貴，他只希望劉大柱能夠娶個媳婦兒給他生個孫子，不要斷了劉家這一脈相傳的香火。

“大柱他爹，你不用瞅我，打，你也不一定打得過我。”王新明抽著煙吐了兩口煙霧，“咱說句實在話，就大柱，他待在苦山裡，他能不能找到個媳婦兒，你這個當爹的自己心裡就沒點B數？”

“你看看你家，有什麼值得給大柱娶媳婦的資本？要錢你家沒有，就憑你種地換的三瓜兩棗能幹什麼，劉大柱也不是那一表人才的主。當年不就是因爲你家窮，你都快到三十都沒娶上媳婦，差點就打了光棍。正常人你也娶不到，最後就娶了個傻子，然後生了個半傻兒子。你甭瞅我，瞅我有啥用？我說的不是實話嗎？”

王新明一句一句的說著，說的都是實話，卻也是在揭大柱父親的傷疤，把大柱父親氣的直瞪著王新明，恨不得用眼神殺了他。

王新明狠狠的嘬了一口煙：“我和你說個事實，咱們苦山現在也在改變，山下靠近鎮裡的那幾個村的人都在拼命的往鎮裡走、往城裡跑，女孩子們幾乎全都去了城裡打工，還能有幾個留在山裡的。人家那些女孩子就算嫁給城裡一條狗，也輪不上你家大柱啊。”

“我草擬馬。”大柱父親被王新明氣的指著他鼻子罵道。

“你草我媽也沒用，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將心比心，你如果有個女兒，你願意把你女兒嫁到你這種家庭裡來，你願意把他嫁給一個沒錢沒能耐的半傻？”

劉大柱的父親愣愣的矗在那，被王新明懟的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大柱他爹，我今天就把話撂這了。”王新明不屑的說道，“如果大柱一輩子都在這苦山裡，他要是能討上個老婆，我王新明趕明兒就爛舌頭。”

林平在一旁聽著王新明說的話聽得目瞪口呆，這個人真的是什麼都能說出口，這樣的人如果放在武俠小說或者玄幻小說裡應該活不過三集。

“你想想，你爹纔去世沒幾年，屍骨未寒，因爲你的問題讓大柱娶不到媳婦兒給你劉家絕了後，你爹不得從那墳裡爬出來，掐著你的脖子問你：爲什麼不讓大柱進城！爲什麼不讓大柱進城！”王新明面部表情和肢體動作極爲誇張地說道，“我要是你爹，我非掐死你不可。”

劉大柱他爹蹲了下去。

王新明遞了根菸給大柱他爹，大柱他爹這次沒拒絕，接了過來然後手微微顫抖的用火柴點上。

“你讓大柱留在苦山能有啥好處？你兩條胳膊兩條腿，腦袋瓜子又正常的人都娶不到正常人當媳婦兒，你還指望你這傻兒子找個正常的？他能娶到他娘那樣的傻子都算燒了高香。你和傻娘生個半傻，你這半傻兒子再找個傻子，那不得生個大傻？”

林平在一旁整個人都聽懵了，王新明這個人嘴這麼狠能活到這麼大沒被人打死也是一種奇蹟。

劉大柱的父親蹲在地上半天沒說話，默默的抽著煙。

“你實在不願意大柱進城也行，苦山我熟得很，我給大柱打撈個媳婦兒。看看誰家有傻閨女、瞎子啞巴或者寡婦，我問問願不願意給跟大柱過日子。”

王新明的話像一把銳利的尖刀，一刀接一刀捅在劉大柱父親身上，捅的大柱父親沒有力氣招架。

半天，劉大柱父親顫巍巍地說道：“大柱進了城就能找個好媳婦兒？”

聽到大柱父親開口這麼問，王新明高興的蹲了下去：“那你還用問嗎？你兒子進了城那是什麼身份？我可聽人家林老師說了，那游泳中心的大官點名要劉大柱。人家就是看中了劉大柱游泳遊得好，有本事。你想想那當官的不比你聰明，不比你有能耐？”

“是，當官的都精明得很。”劉大柱父親抽完了最後一口煙，“還有嗎？再給我來根。”

王新明連忙又遞給大柱父親一根菸：“你兒子那泳遊的好了，從市裡游到省裡，再從省裡游到國家隊，參加那個什麼奧運會，拿個冠軍得塊明晃晃的金牌。你想想，你家祖墳那不得冒青煙！”

劉大柱父親扭頭看了看自己在屋門口往外瞅的兒子又擡頭看了看林平一句話沒說。

“到時候，你這兒子要錢有錢，要身份有身份，那女粉絲一堆一堆的，個個想要給你家大柱生孩子。你什麼樣的兒媳婦挑不到？”王新明眉飛色舞的給大柱父親描述大柱美好的未來，“就那金髮碧眼的外國美女，都來給你當兒媳婦…”

“不行，洋媳婦不要，就要咱們自己的女人。”劉大柱父親一臉認真的說道。

“不要就不要，我也不喜歡洋女人，還是咱們中國女人好，讓大柱找個國產兒媳婦。”王新明趕緊順坡下驢。

“對，大柱得挑個國產的。”大柱父親深沉的吐了口煙。

一旁的林平看著這兩人呆了，剛開始還劍拔弩張就要火拼打架，現在竟然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聊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