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忍到什麼時候?
天黑到天明,還是眨眼之間……
而此時,你只是一顆石子,你沒有辦法決定自己的命運,卻被別人牽著鼻子走,你的生死存亡都掌握在那個人的手裡,你可以,忍到什麼時候?
依然是房間角落,白凝兒蜷縮在那兒,還保持著剛纔的動作,她手指抖了抖,薄被就順著身體滑了下來,她慌忙間蹲下身子去拾,眼淚悄悄蔓延:“謝謝。”
四周靜默無聲,無人迴應。
她不習慣這樣的沉默,更不習慣鄒文俊不在她的身邊。
似乎就連周遭的空氣都變得沉重了許多。
白凝兒攤在地板上,用被子將自己包成一個糉子,她環(huán)著雙膝,將頭埋進去,久久不願露面。
她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是錯,但是被人捉姦在牀,這實則令她羞愧難當。
“白凝兒,你是我活了三十年來見過的最蠢的女人!簡直比莫野還要更勝一籌!”
“你以爲你的一句謝謝,就能挽回我的損失?該死!我怎麼會被你這樣的女人利用!”
席澤耀憤恨的擦去嘴角鮮血,氣得大腦發(fā)脹,坐在地上,半天才能站起來。
不得不說,鄒文俊今天這頓揍絕對是使了吃奶的勁,換做平時,這點小傷小痛對席澤耀來說,算不了什麼的。
他瞥了白凝兒一眼,想殺人的衝動涌上腦海又被生生憋了回去。
順手抓起衣服,隨意套在身上,席澤耀頭也不回的出了臥室。
白凝兒哭的更兇了。
空蕩蕩的房間如同她空蕩蕩的心,再也沒有什麼能夠填滿她的孤獨了。
半個小時後,席澤耀拿著電話走了進來。
想也沒想,便塞進了白凝兒的手裡:“把你的苦衷一五一十,統(tǒng)統(tǒng)告訴他。”
“不……”
驚慌失措,她拼了命的搖頭。
“如果你沒有勇氣,那麼我來幫你打這個電話。”
席澤耀皺眉,俯身去奪手機,白凝兒眼疾手快,先他一步將手機藏在背後,急的雙目通紅:“別這樣,席澤耀,你別管我的事!”
“那你就別拉著我一起下水!”
他甚至什麼都不知道,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白凝兒這個該死的女人拉下水,做了墊背!
席澤耀想到這裡,氣不打一處來!
如果白凝兒不是鄒文俊的女人,恐怕就不會在他面前活到現(xiàn)在!
白凝兒想了一想,嘴脣都快咬出血了,最終道:“不是我想拉你下水……而是我,不得不這麼做,席澤耀,安利是我哥哥!他早就是向越的走狗了!”
“什麼?!”
安利?!
“是他讓我這麼做的,因爲我,患了急性白血病,活不了幾天了……這是我僅剩的,最後一點價值……”
靜謐的空間,對方詫異的目光,白凝兒到底還是說出了心底沉重的秘密,整個人彷彿一瞬間輕快了不少,這段日子,她實在走的太累了。
“實在對不起……莫野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到了向越手上了。”
莫野不知道要怎麼選,猶豫了很久,望著熟睡中的向越,那如同嬰兒般安詳?shù)?
面龐,她決定,留下來,贖罪。
她決定,在他的身邊,呆一輩子。
尹伊人安安靜靜退出,無聲無息……
她問安利:“爸媽怎麼還不接我回家?”
安利皺眉,隨後勾起脣角:“我送你回去,好嗎?”
“好。”
向越,這大概就是我們兩個各自最好的結局了吧。
尹伊人挽著安利的手,走了很久很久,一路上安利對她說了很多話,她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一整天的狀態(tài)都是晃然的,她承認,自己只是有些不習慣,見不到向越。
這個傢伙雖然討厭,自大、妄我,但起碼還是有一點好處的,那就是紳士,即使有滔天怒火也只會自己憋著,不會對女人發(fā)泄。
到了家門口,尹伊人才突然醒悟一般,連連後退數(shù)步,兩眼瞪得如銅鈴,她攥緊了安利的手,盯住安利不明所以的神情,嗚咽著,開口:“……你爲什麼要回來?莫野爲什麼要回來!你們都不在不是挺好的麼,可你們,爲什麼要回來……”
他們回來了,一切就又回到了原點。
“伊人……”安利試圖喚回她的理智。
“我不愛他!別問我這種愚蠢的問題!安利,我們結婚吧!”
她等了他十多年,他們該結婚的,不是嗎?
可是,爲什麼,眼淚一直掉?
一直一直,模糊了她的視線。
“傻瓜,你不愛我,怎麼能嫁給我。”
“那你愛我嗎?”
“愛。”
她不信。
“有多愛?”
“你等了我?guī)啄辏冶愕攘四銕啄辏阌卸鄲畚遥冶闶悄愕氖f倍。”
安利反握住她的手,目光炯炯:“如果你愛我,我可以娶你,如果你不愛我,我可以等你,總之,只要你心甘情願,我便心滿意足。”
本應該感動到痛哭流涕的尹伊人莫名的退縮了,因爲她不想成爲第二個莫野。
匆匆甩開他的手,尹伊人敲響了自家大門:“爸媽,我回來了!”
特別大的分貝,聲音尤其洪亮,她承認,她是想借此趕走門口處的安利,她的父母一向不待見他,他應該會走掉的吧。
可誰料,大門嘩啦一聲被打開的時候,迎面而來的卻是一盆冷水,還有母親憤怒的焦急的咆哮聲:“死丫頭,這麼多天,你死哪兒去了?”
尹伊人瞬間渾身溼透,現(xiàn)在雖是春天,可一盆冰涼的冷水澆在身上,還是透心涼。
“嘿,媽,好久不見,一見面就給我驚喜?”
尹母被她吊兒郎當?shù)恼Z氣激的怒火更上一層!
“尹伊人!你給我好好說話!”
“媽,你讓我說什麼呀?我這不是回來了?”
她有點欲哭無淚,抱住瑟瑟發(fā)抖的肩膀,水珠順著溼透的髮絲慢慢滑落,她好懊惱,自己滿身狼狽的樣子被安利統(tǒng)統(tǒng)瞧了去。
尹母本來還想說什麼,但瞧見不遠處的安利,她擰眉,欲言而止。
“走!跟我回家!”
“可是媽……我朋友……”
“什麼你朋友?他是你朋友嗎?胡言亂語,快給我進家去,回家我
再收拾你!”
說著,防盜門嘭的一聲被緊緊關上。
尹伊人轉眼就進了家門。
尹母尹父雙上陣,將尹伊人堵在客廳,各種嚴刑拷打,逼問連連。
主要問題是她和安利的關係,次要問題是她這段日子是不是一直和安利在一起。
“伊人啊,媽媽知道你喜歡那個什麼安利,從小到大你的日記本上都是他的名字,可媽媽也跟你說過無數(shù)次了,他和咱們家不是一類人,他配不上你的,你可千萬別和這樣一個人胡來!”
尹母沒完沒了的擔心令尹伊人煩悶至極:“媽媽,他是什麼人?他到底哪裡和我們不同?他怎麼就配不上我了?”
尹母焦心的列出條條槓槓:“他是孤兒啊!他是野孩子!”
“就算這樣,我也喜歡他,我也要跟他結婚。”
“伊人?”
“對,我就是瘋了。”
她拋下呆住的父母,衝出房去,防盜門後,安利仍然呆傻的站在那裡,漠然注視著偌大的尹家。
他越來越發(fā)覺,他們之間的差距,是無法逾越的。
乞丐與公主,不該有愛情。
他低嘆口氣,轉身,正欲離去。
“別走。”
詫異回頭,只見一道人影在他面前單膝跪地,手捧野花:“安利,你願意,娶尹伊人爲妻嗎?”
詫異,愕然,欣喜。各種情緒蜂擁而至。
而後,是最清晰的理智。
安利的心擰成了死結:“伊人,別胡來!”
“我想過了,你娶我,我們遠走他鄉(xiāng),我不求你對我好,只要你給我一個家,能讓我不貪戀任何人的溫度。好嗎?”
十釐之距的尹伊人滿臉淚水,萬分祈求的樣子,他怎麼願意拒絕……
他本來就不想拒絕……
蹲下身子,輕輕摸了摸她的小頭顱,一如兒時。他接過了她手裡的花兒:“我們結婚吧。”
尹伊人沒有折回家,去了安利的住所,與他過起了分房同居的生活。
第二天,他們領了結婚證。
安利賣掉房子,拿著房款,與尹伊人遠走他鄉(xiāng)。
臨行前,尹伊人最後一次看望向越,他還未醒,但是狀態(tài)好了很多。
她開始相信,這個世界,有奇蹟了。
莫野代替了從前的自己,始終陪在向越左右,細心呵護著他。
可是,她如同行屍走肉,尹伊人知道,她不快樂。
但有時候,快樂形同虛設,既不能讓人填飽肚子,也不能令人逃避現(xiàn)實。
快樂,是人生價值最高的奢侈品。
沒有人不付出代價,就能輕易得到。
尹伊人不心疼莫野,即使知道離開向越後,她犧牲了肚中的胎兒,人就是這樣,只在乎自己在乎的,其他的總認爲不重要。
一條血淋淋的生命也抵不過向越這些天來所有的痛苦。
她沒有和莫野告別,走時,偷偷將一張紙條塞在枕頭下。
一週了,度日如年的七天。
莫野曾經(jīng)就這樣守在席澤耀的牀邊,但面對向越時,她發(fā)現(xiàn)與席澤耀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