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若則在一旁沉默不語,陷入沉思。
她不敢想象莫野與席澤耀之間的關係,如今,他爲了她進了手術室,有很大機率成爲植物人,那麼,他們這些天,同居在一起,都做過什麼!莫雲若用腳趾猜都猜得出來!
莫野是她生下的,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莫雲若都知道是什麼意思,尤其是當她看見莫野望著病牀上的席澤耀,那種愛憐的眼神時,心中的危險係數加了一萬倍!
不行!是時候讓小童壓壓這丫頭的銳氣了!
正如醫生所說,席澤耀昏迷了很長一段日子,他一直沒有醒,今天,是他昏迷的第三天,莫野在他身旁僅守了一天,她握著他冰涼的手掌心,聽著呼吸器滴答滴答的聲響,一言不發,神情凝重,坐在牀頭,這麼一坐,便是一整天,包括夜裡。
一夜之間,她瘦了一大圈,好不容易被席澤耀喂肥一點兒的身體,又瘦回了原來的體重,肉嘟嘟的臉蛋消失不見了,身體隨意觸碰,都能摸到大把咯人的骨頭。
第二天,席澤耀便被老爺子接回了國內治療,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國了。
席家繼承人入院昏迷的事情被席老爺子壓制,他深怕被人知道,只好將席澤耀接回席家老宅,安排私人醫生進行秘密治療。
治療手段雖好,可對席澤耀似乎半點作用都沒有,已經四天了,他還是沒有要醒來的跡象,像只木偶一樣,任人擺弄。
守在他牀邊的人換成了葉童,葉童每天每天照顧著他,幫他擦身體,喂他吃藥。每天繁瑣的事情有很多,但她從來不抱怨什麼,溫柔懂事到令人看見就忍不住想要誇讚,她其實很享受這樣的生活,起碼席澤耀在她的身邊,起碼他沒有排斥她的靠近,如果是醒著的話,不見得他會允許她這麼近距離的貼近他,她想他一定會冷漠的讓她滾開。
葉童有一瞬間想,要是一輩子都能這樣就好了,相比於他的排斥,她寧願他永遠躺在牀上,做一個需要她照顧的殘疾人。
守著他,守得時間越長,他如同孩童般溫柔的睡顏就越清晰,越溫柔,葉童的這個想法就越堅定。
“澤耀,你知不知道,在你面臨生死關頭的時候,照顧你的人是我,不是什麼莫野。我希望你永遠記住這一點?!?
莫野確實再沒有過去陪他,她連席家的大門都沒有再邁進去,老爺子對她的厭惡已經表現的很明顯,再者說了,席家有葉童在,她並不擔心大哥會沒人照顧。
老爺子給她在墨城另外安排了一個住所,是棟中型公寓,三室兩廳,她一個人住顯得有些空曠。老爺子安排她單獨住,不是因爲他放心莫野,相反,他在她家門口,安排了三個貼身保鏢,只要她一出門,那些保鏢馬不停蹄的跟著,夜晚,保鏢們換著在她房門口站崗,生怕她跑了一樣。
莫野的生活,被這突然多出來的三個人,攪得一團糟。
她討厭被人監視的生活,尤其是當別人
用異樣的眼光看她時,但卻無可奈何,她躲在這房子裡,與三堵肉牆,一同等待著婚期將至。
婚期將至以前,便是去民政局領取結婚證,今天是回國後的第二天,她答應了老爺子便要做到,無可奈何,只能按照老爺子的想法去做,否則,她擔心大哥得不到最好的照顧,只有照著他的話做,纔是吃了一顆定心丸。
一大清早,那些野蠻的保鏢就敲響了她的房門:“莫小姐,起牀去民政局!”
莫野還在房間睡覺,翻了個身,沒有去理。
她昨晚擔心席澤耀擔心到很晚,好不容易凌晨睡著了,現在也不過是睡了兩三個小時,她纔不願意醒!
那些保鏢簡直就是野蠻的代名詞,見房裡沒動靜,每過十五分鐘就敲一次門,每一次敲門都說著同樣一句話:“莫小姐,起牀去民政局了!”
莫野簡直快要瘋了!被吵得腦袋嗡嗡作響,閉上眼睛,無數只蒼蠅在眼前飛來飛去,哪裡還睡得著!
她憤怒的爬起來,大拍桌子:“媽的!有完沒完?窗外天還沒亮,你丫民政局大清早就開門?”
門外的聲音變得理直氣壯:“莫小姐,不好意思,老爺特意交代了,讓我們早點叫你起牀,怕你忘了。”
忘了?
她是真的快忘了,如果她得了失憶癥的話!
莫野恨恨然咬牙,瞪著滿是紅血絲的眼睛站起身,譁嗒一聲拉開了房門,二話沒說,對著門外吵個沒完的保鏢,一人來了重重的一拳,她的力度很大,僅僅是一拳,那些保鏢疼的皺起了眉頭,望著門口的莫野,似是不可置信,老爺可沒說這位莫小姐會功夫的啊!
而且老爺跟沒說可以動手打莫小姐??!那他們是不是就只有被打的份了?
砸完了拳頭,莫野雖說過了癮,可保鏢練過手,身上的肌肉都是硬邦邦的,臉部更是如此,莫野砸了三拳頭以後,手指骨節傳來一陣強過一陣的疼痛感,都隱隱發麻了。
丫的,這些人都是吃什麼長的,怎麼肉能硬成這樣?
她在心裡倒吸了口冷氣,面上卻什麼都沒表現出來,可不能丟了自己好不容易挽回的面子!
於是,一掐腰,一瞪眼,握著的拳頭不小心蹭到了骨節,莫野立馬皺了眉頭:“廢什麼話,是老孃結婚,不是你們結婚,不要搞得比我還激動好嗎?若是你們著急想嫁給向大總裁,我也不介意,我還可以幫你們爭取名額。”
說完,她纖細的手指指著第一個男人,依次往後:“你,是大夫人?!?
“你,是二夫人。”
“你,嘖嘖,長的真黑,那就小妾吧。”
“沒我什麼事,我就睡了。”
不顧門外一行人詫異的目光,莫野一溜煙關了房門,反鎖!
門外再也沒有保鏢吵鬧的聲音了,莫野總算是睡了個安穩覺,一覺睡到了正午,天空出太陽了,保鏢們又開始炸鍋了。
“莫小
姐,起牀去民政局了!”
莫野可以罵娘嗎?
無奈,好像罵娘都沒有什麼用,她從牀上爬下來,打開房門,鑽進衛生間。
直到見到她出來,那些保鏢才作罷,悻悻然開門出去,等待莫野整裝完畢。
刷牙洗臉,穿衣打扮,儘管今天是她領證結婚的日子,莫野依舊很隨便,沒有化妝,沒有特意打扮,衣服也沒有精心挑選,還是和以前一樣,牛仔褲厚毛衣,還有一條,染了血的花圍巾。
手指捻起髒掉的圍巾,莫野望著這條圍巾的時候,眼神複雜,那圍巾上佈滿了乾涸的血漬,鮮紅的血經過四天的時間,已經變成了紫紅色,原本粉藍相加的圍巾,多了這層厚重的顏色,顯得十分難看和詭異。
溫柔的手心慢慢撫摸過深紫色的區域,慢慢延伸,莫野哽咽住了,她將圍巾丟在了牀上,沒有去看。
不知道大哥現在怎麼樣了,四天了,他有沒有好轉的跡象,還有最後的三天,他能否醒過來呢?這周的週日,不禁是他生死的最後期限,也是她和向越大婚的日子。
如果他醒不過來了,他們從此以後的人生怕是要陌路了吧。
莫野沒有再想下去,因爲門外保鏢粗獷的聲音再次響起:“莫小姐,向總裁來了,接您一起去民政局?!?
向越?
莫野一愣,原本以爲他們是在民政局門口碰面的,沒想到,他竟然過來接她了。
她還以爲,向越會因爲上次她的逃婚而對她耿耿於懷,記著仇呢,這下看來,應該是原諒她了。
這麼多天不見了,也不知道這小子過得怎麼樣了。
老爺子有沒有對他說什麼難聽的話?
莫野穿戴整齊,照了照面前的鏡子,除了面色有點蒼白以外,其他和以往沒什麼變化,她特意勾了勾嘴角,逞強的僞裝出甜美笑容,這才慢吞吞打開門出去。
三名保鏢已經退開了,大概是被向越趕走了,門外空蕩蕩的,只有向越一人。
他是孤身前來,孤立的背影,矗立在哪兒,冷峻瀟灑,還有幾分落寞。
不知是不是錯覺使然,莫野覺得門外的向越和往常不太一樣,好似一下子褪掉了孩童的幼稚,一夜之間成長爲大人,平時痞氣的笑容和姿態全然消失了,他面無表情站著,發著呆,不知在思考些什麼,直到看見莫野,他冷硬的臉上纔多了一絲笑容。
笑容並不是發自心裡,所以假的要命,比莫野的笑容還要難看。
莫野疾步走出去,帶上了房門。
她回了向越一個笑容,直奔主題:“走吧,該去民政局了?!?
說完,不等他,埋頭往前走去。
她沒有什麼不開心,或是難過,心裡漠然的一片荒涼,手臂上勾著一個小巧的包包,莫野的右手指甲全部陷進皮包裡,將那價格不菲的皮包抓出了無數窟窿,皮屑佈滿了整個指甲,鮮嫩的肉被撐開,瑟瑟發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