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可茵當(dāng)然不會去見太后,受她的氣。她打發(fā)紫蘭帶趙嬤嬤去見太后,紫蘭冷冷淡淡說最近京中不太平,爲(wèi)了安全起見,只好抽調(diào)人手把守宮門,以保護(hù)太后的安全。
太后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卻只能乾瞪眼。紫蘭剛走到院子,裡面?zhèn)鱽硪宦暰揄懀恢颤N東西摔落地上。她自然是不管的,頭也不回走了。
楊氏得知,只有嘆氣,感覺自己夾在兩人中間,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轉(zhuǎn)眼間便到了元宵節(jié),樂樂一整天都很開心,不停喊著:“賞燈咯。”
周凌昨天送了一支八角宮燈過來,說是給樂樂玩。現(xiàn)在樂樂就拿著這支宮燈在安華宮橫衝直撞。翡翠怕她摔著,又怕失手把燈掉了,裡頭還點(diǎn)著蠟燭呢,要是起火可怎麼好?只好一步不離跟著他。小傢伙倒是精神得很,翡翠只累得氣喘吁吁。
崔可茵處理完庶務(wù),回到安華宮,見到的便是這一幕。
“樂樂,到母后這兒來。”她朝樂樂招手,道:“讓母后瞧瞧你的燈。”
“母后,燈很好看。”不用崔可茵說,樂樂看見她,馬上跑過來,跑得急了,中間摔了一跤,又飛快爬起,撲進(jìn)崔可茵懷裡。他手裡的燈差點(diǎn)撞上崔可茵的胸口,把翡翠急出了一身的汗。
崔可茵穩(wěn)穩(wěn)接住了燈,翡翠也狼狽跑到了,她順手把燈遞給翡翠。
“看你,出了一身汗。”崔可茵拿帕子給他擦汗,道:“再這麼淘氣,晚上不帶你去賞燈了。”
御街上,供皇帝皇后賞燈的臺子搭好了,有資格上御街賞燈的臣子們的帳蓬也搭好了,朝臣們大多早早就在裡面候著,只待天色暗下來好賞燈。能在御街與皇帝共同賞燈的可不是一般官宦人家,那是身份地位的像徵,
樂樂聽說不帶他去賞燈。扭著身子在母親懷裡撒嬌。崔可茵哄他坐下,吃了些點(diǎn)心。
冬天的天黑得早,申時末天便黑了,御街上燈如約而亮。站在臺上望去,一片燈海。樂樂白天玩得太過,沒一會兒便在崔可茵懷裡睡著了,崔可茵讓翡翠抱他回去睡了。
崔可茵撫了撫有些發(fā)酸的手,一擡頭。見燈光映在周恆臉上,越發(fā)把他的眉眼襯得流光溢彩,璀璨照人。
周恆感覺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白哲如玉的肌膚上似有光芒流動,比御街上的燈還耀眼。崔可茵的心不知咋的輕輕悸動。
街上一頂藍(lán)色帳蓬的門口站著一個身材欣長的青年,目睹臺上這一幕,輕輕“哼”了一聲,摔簾而入。身邊有人道:“子敦怎麼了?”
唐倫見到臺上兩人癡癡互望的目光,只覺心頭如被大石撞了一下,哪有心情賞什麼燈?比風(fēng)還冷的聲音自帳中傳來:“花燈有什麼好看的?不如下棋。”
先前說話那人是他的好友。早就習(xí)慣了他這樣的性子,自不會往心裡去,繼續(xù)和身邊的人賞燈評燈。
遠(yuǎn)處另一個帳蓬裡,幾個男人卻在密議著什麼。帳蓬外頭,幾個少女聚在一起不停發(fā)出讚歎,有的說這邊的雙鳳朝陽燈真好看,有的說那邊的鯉魚躍龍門燈栩栩如生,被她們簇?fù)碓谥虚g的少女卻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一雙眼睛只是盯著高臺上。更確切些說,是盯著崔可茵。
如果稍微注意的話。從側(cè)臉看,少女還真有五六分崔可茵的樣子。
臺下賞燈的官員家眷那麼多,一個個都會往臺上望。花燈再好看,哪會在這些老油條們眼裡?齊聚御街。除了能在這裡賞燈像徵身份高貴之外,還能與皇帝同樂,若能得皇帝相邀,上臺一同賞燈,豈不是一下子成爲(wèi)皇帝近臣,當(dāng)朝新貴?
因而。身在臺上,便須有承受臺下衆(zhòng)目睽睽的勇氣。
崔可茵癡癡凝視周恆,御街上人雖多,在她眼裡卻只有他一個。
周恆上前一步,握住她微涼的手,微熱的氣息噴在她臉上,眼看兩張臉越湊越近,突然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西苑娘娘駕到。”
崔可茵照例邀請了楊氏,只是沒想到她會來。
這一聲,讓崔可茵瞬間回覆清明,微微側(cè)身,和周恆站在一起。
只見臨時搭起的臺階上,走上來兩個人。當(dāng)先一人五旬開外,身披狐貍毛鬥蓬,板著一張臉,卻不是太后是誰?她身後那人是楊氏,身著冕服。
看這兩人的穿著,崔可茵一下子明白,太后假扮楊氏的宮人出宮。趙嬤嬤不知爲(wèi)何沒發(fā)現(xiàn),抑或發(fā)現(xiàn)了,卻沒能阻止。可就算阻止不了,也該傳個訊息來啊。
周恆捏了捏崔可茵的手,上前行禮:“兒臣見過母后。”
崔可茵只好跟著行禮,道:“兒媳見過母后。”
太后冷哼一聲,道:“罷了。”
不知爲(wèi)什麼,崔可茵瞥見太后脣邊的冷笑,心裡更是不爽,乾脆癱著一張臉,站在周恆身邊沉默不語。
氣氛有點(diǎn)冷。
楊氏解釋道:“母后在西苑悶得慌,想出來透透氣,我便陪著一塊兒來了。”
要不是你,她還真出不來。崔可茵只當(dāng)沒聽見,對楊氏疚愧的目光也無視了。
周恆笑了,笑容有點(diǎn)冷,道:“母后能出來走走是好事,只是天氣寒冷,可要多添衣。”
御街空曠,又在高臺上,寒風(fēng)呼呼響,確實(shí)冷得很。
太后看周恆的眼睛有了些笑意,語氣也緩和了些,道:“不用。”
臺下帳蓬中密議的幾個男人聽說高臺上來了人,忙出來看,見到和周恆並肩居中而坐的太后,一下子激動起來。一個眉目清秀的中年男子聲音有些顫抖,道:“太后果真康復(fù)了。”
太好了,女兒進(jìn)宮有望了。
像是要印證他這句話,一個內(nèi)侍走近,道:“沈大人,太后說多日未見令愛入宮請安,想念得緊,特來宣令愛過去說說話兒。”
沈淵大喜,先塞了個紅包過去,容小女略爲(wèi)梳妝。”
沈清早就細(xì)細(xì)打扮過了,一直等著呢。這幾天沈淵幾次到西苑,都不得其門而入,本來以爲(wèi)沒希望了,今天讓沈清好好打扮一番,不過是存著萬分之一的心思。沒想到太后真的來了,真的宣沈清見駕。皇帝可就在眼前呢。他太激動了,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