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準新娘在夫家籌備婚禮的先例。顧玉卻毫不猶豫,立即點頭道:“好。”
崔可茵素知她性子急,也不多說,兩人隨意逛了一圈,說些京中的傳聞之後,很快回春山居。
顧玉藉口指使丫鬟們上點心,躲了出去。崔可茵便和張老夫人以及姜氏說起婚期,道:“既然吉期已經(jīng)定下來,便不能更改了。只是諸事繁雜,大伯母一時之間又辦不了這個。不如讓小玉操持,既是她的婚禮,她自然是盡心的。”
姜氏驚疑不定,道:“哪有新嫁娘自己籌備婚禮的?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既是笑話顧玉恨嫁,也是笑話她們崔家不知禮。
崔可茵道:“這有什麼?流言止於智者,只要我們自己立身甚正,又何懼人們說三道四?”
“不妥不妥。”姜氏連連搖頭。
張老夫人想了想,道:“可是顧玉跟你說了什麼?她既然擔心婚禮籌備不及,耽誤婚期,那讓肖氏過來操持便是。”
崔振端的妻子肖氏主持太平巷中饋,崔家娶親這麼大的事,由她籌備也說得過去。
崔可茵道:“太平巷那麼一大攤子事,端伯母走得開嗎?她到京,太平巷的中饋由誰主持?”
張老夫人沉默了,肖氏是宗婦,主持中饋合情合理,可若是她到京,太平巷的庶務讓誰接手都不好。倒不是說其餘的媳婦沒有這個能力,而是,另外挑一個人出來,肖氏一定不樂意,沒有被挑中的人也不樂意。這樣。無異於在家族中製造矛盾。再說,若是崔慕華回清河成親,婚禮諸事自然由肖氏操持,族中自有份例。現(xiàn)在崔慕華要在京城成親,讓肖氏放下太平巷庶務過來,便有些不合適了。
三房不僅出了崔振翊這個閣老,還出了崔可茵這個皇后。算是顯赫一時。崔振翊對族中子弟一向提攜有加。可這並不能成爲勉強肖氏進京的理由。
接到姜氏遇刺的消息,肖氏只來信關心,並沒有提及姜氏沒有人照料。崔慕華即將娶親,沒有人籌備婚禮的事。這說明什麼?說明肖氏不願意放下太平巷的庶務趕到京城。
張老夫人思忖良久,道:“若讓顧玉自己忙活,倒要讓人笑話我崔家無人了。”
“這個容易。”崔可茵道:“大伯母不妨寫一封信過去,把難處說一說。看看端伯母如何回信。若是端伯母不願放下太平巷的庶務趕來京城,也由她,我們倒有說辭了。”
崔家家族中的產業(yè)是崔振端打理的,太平巷人口衆(zhòng)多。諸事繁雜,都須肖氏打理,如果讓人接替她。只怕這個人一時之間不能上手。若是換了別人來京,張老夫人又未必看得上。
張老夫人把“振”字輩的媳婦一個個在心中過了一遍。最後還是覺得,肖氏是最合適的人選。只好同意崔可茵的辦法了。
肖氏接到信後,很是爲難,和崔振端商量了半天,最後還是回信說明不能去京城的理由。她也有一點私心,不想大權旁落。當然,話說得很委婉。張老夫人是明白人,一看便了然。當即拍板讓顧玉自己操辦。
顧玉大喜,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趁著這段時間籌備婚禮,把下人們的忠心和能力看了個透,以後嫁過來,主持中饋便得心應手了。
這是後話。
崔可茵用了點心,看看天色不早,便悄悄回宮了。
午膳周恆一個人陪樂樂用的,身邊少了一個人,頓時覺得冷冷清清的。好不容易捱到得報崔可茵回來,忙趕到安華宮,一進門便關切地道:“怎麼到這時纔回?可用了膳?”
崔可茵感覺到他的依戀,心裡甜甜的,偏要嗔道:“皇上指的是午膳還是晚膳?”
“當然是午膳啦。”周恆道:“你也真是的,大伯母不是臥牀不起麼?你不說爲她著想些,反而在那兒耽擱了這麼長時間。難道你竟狠得下心讓祖母爲你操辦膳食不成?還是讓大伯母撐著病體起來操辦?”
說來說去,就是中午不該在杏林衚衕用膳,應該回宮陪他用膳。
崔可茵纖手輕按在他腰上,道:“皇上中午可是沒有用好?難道御膳房竟然敢不爲皇上準備膳食麼?”
真是冤枉御膳房了,難得周恆肯吩咐他們傳膳,御膳房的太監(jiān)們一個個打疊起精神,精心烹調了一桌美味佳餚供周恆品嚐。只是崔可茵不在身邊,周恆又吃慣了紅豆做的菜,這一餐飯怎麼吃怎麼不是味兒。歡喜見他吃得不多,把御膳房的首領太監(jiān)訓了一頓,直把那太監(jiān)訓得滿頭大汗,擡不起頭。
周恆自然不好說沒有她在身邊十分不習慣,顧左右而言他,道:“你不在宮裡,樂樂吃飯又沒個定性,把飯?zhí)舻玫教幎际遣徽f,沒吃兩口便嚷嚷飽了。”
其實樂樂開始是把飯?zhí)舻玫教幎际牵托母f了,不能這樣吃東西,又一口一口喂他吃飯,總算把一碗飯喂完。
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吃飯的時間,她竟然不在。她竟然狠心丟下他一個人,跑回孃家,一整天都不回來。
“哦?”崔可茵挑了挑眉,道:“乳孃沒照顧好樂樂麼?要照這麼說,該責罰她們纔是。”
你就不能聽重點麼?周恆生氣了,道:“乳孃哪能跟親孃比?你都不理他,他哪能安心吃飯?”
因姜氏需要靜養(yǎng),任滿江又沒有抓住,崔可茵擔心路上不安全,沒有帶樂樂一起去,倒讓周恆有了發(fā)作的藉口。
崔可茵作沉思狀:“那,我下次帶樂樂一起去可好?”
周恆不想跟崔可茵說話了,又不願回謹身殿,一個人悶悶地坐在羅漢牀上看奏摺,看了沒兩封,罵歡喜道:“你是死人啊,連茶都不會上了。”
歡喜早就養(yǎng)成習慣了,只要周恆和崔可茵在一塊兒,他便帶了宮人內侍在廊下侍候,絕不做礙眼的大蠟燭。聽到周恆罵,不明所以,急急忙忙挑簾進來,道:“奴才這就去沏茶。”
皇上不是喜歡跟娘娘泡茶給娘娘喝麼?怎麼要上茶了呢?真是奇哉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