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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是如此的靜,彷彿世間只餘那個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只想一親芳澤的睡美人,別的一切都不復(fù)存在。
不知是寢室太暖,還是突然的寂靜讓唐乳孃心慌,她額頭的汗一滴滴落下,滴在胸襟上。
突然,她聽到如擂鼓般的“咚咚”聲,忙四處尋找。四周依然靜悄悄的,沒有一點(diǎn)人聲。細(xì)聽,“咚咚”聲很近,是她的心跳。
她的手心全是汗,猶豫了一會兒,哆哆嗦嗦從懷裡抽出一條三寸寬的白綾。手抖得太厲害了,白綾剛抽出來,便掉了下去。
她蹲下想撿起來,一次撿不起,二次撿不起,撿第三次時,大概蹲得久了,腿一軟,坐倒在地,發(fā)出“砰”的一聲響。她差點(diǎn)嚇暈過去,要是有人聽到動靜,過來可怎麼好?
不過,怎麼後背熱熱的?唐乳孃慢慢回頭,眼前的情景讓她驚駭莫名,張大了嘴,口水流下來,還毫無所覺。
剛纔寂靜無人的寢室裡,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三個人,紫蘭、趙嬤嬤、蘇嬤嬤。沉睡未醒的崔可茵,也不知什麼時候睜開眼睛。
唐乳孃被趙嬤嬤拎起來提了出去。直到被扔在冰冷冷的漢白玉地面上,摔得渾身疼痛,她還是一副呆滯狀。
崔可茵坐了起來,紫蘭忙上前把大迎枕放在她背後,讓她靠好。
“娘娘,這人,要怎麼處置?”蘇嬤嬤的聲音冷冰冰的。敢勒皇后。是想滅族麼?
崔可茵打了個呵欠,這兩天一直防著,不敢睡得沉,可真是累得很。紫蘭忙倒了熱水過來:“娘娘喝口水,潤潤嗓子。”
好在崔可茵沒有起牀氣,要不然唐乳孃這會兒還是不是活著還真兩說。
崔可茵搖了搖頭,道:“你們好好審審。看是誰指使的。再搜她房間裡有什麼壞東西。樂樂是不能讓她帶了。這件事。別讓樂樂知道。”
別嚇著孩子。
紫蘭應(yīng)了,放下茶盅,帶了趙嬤嬤和蘇嬤嬤出去。
崔可茵靜靜坐了一會兒。說不上生氣,更多的是傷心。唐乳孃的作爲(wèi)讓她想起了蘇氏,想起當(dāng)年她小小的身子哭喊著撲向母親,而母親躺在棺材裡一動不動的情景。
慢慢的。睏意陣陣襲來,崔可茵決定好好補(bǔ)補(bǔ)覺。再處理唐乳孃的事。
綠瑩幫著蓋好了被,悄無聲息在外間守著。
和容姑姑聊天喝茶吃點(diǎn)心的墨玉很快收到暗號,起身道:“皇后還熟睡未起,不能離人。我就不留姑姑了?!?
這一閒聊,就聊了小半個時辰,差不多完成太后交下來的任務(wù)了。容姑姑順勢起身告辭:“太后娘娘想必等得久了。我也該回去了?!?
前一刻笑容滿面送走容姑姑,轉(zhuǎn)過身。墨玉的臉色完全變了,一把拉住琥珀,道:“娘娘怎麼樣了?”
容姑姑過來,她就知道必有所圖,雖然不願,也只能按原計(jì)劃行事,裝作若無其事和容姑姑離開。
崔可茵的寢室裡,一直藏得有人。宮人報(bào)容姑姑來了,綠瑩便起身進(jìn)了寢室,藏在屏風(fēng)後。要不然,爲(wèi)什麼裡間突然多了一架檀木屏風(fēng)呢?
墨玉和容姑姑一走,綠瑩馬上出來,叫醒崔可茵,再藏起來。唐乳孃的所作所爲(wèi),全在崔可茵和綠瑩眼中。
崔可茵擔(dān)心唐乳孃力氣大,又是站著,自己和綠瑩手無縛雞之力,敵不過她,一早讓紫蘭、趙嬤嬤、蘇嬤嬤三人藏在外間
。唐乳孃進(jìn)來後,她們一直屏氣凝神在外間看著她,直到她從懷裡抽出白綾,意圖明顯,三人才一齊現(xiàn)身。
崔可茵這一覺,直睡到午後。
周恆今天回來得早了點(diǎn)兒,一進(jìn)門,馬上問紫蘭:“可審出來了?”
紫蘭把唐乳孃的供詞呈上,道:“已經(jīng)審問明白,是太后娘娘逼她這麼做的?!?
她這幾天實(shí)在反常,這麼一點(diǎn)事,在密探副首領(lǐng)眼裡,實(shí)在不是事,一查便查出來了。今天這個局,不過是爲(wèi)了能現(xiàn)場捉拿她,讓她不能狡辯。
周恆把供詞摔了,進(jìn)了寢室,坐在牀沿,看著崔可茵熟睡的容顏,只覺胸口堵得厲害。他做事從沒後悔過,現(xiàn)在卻極後悔當(dāng)初留太后一命。那時不欲手上沾血,又感念至安帝的恩情,才留他母親一命,哪想到一念之仁,差點(diǎn)鑄成大罪?
要不是唐乳孃是新手,第一次做這種事,輕易露出馬腳,以爲(wèi)安華宮防範(fàn)周全的他,此時要面對的是什麼?周恆打個寒嘌,不敢再想。
崔可茵在睡夢中覺得手被握住,嚇了一跳,一下子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周恆關(guān)切哀痛的眼神。
“我沒事。”崔可茵從他的大手裡抽出手,輕輕拭去他眼角的一滴淚。那是一滴淚吧?要不然,爲(wèi)何會留在他的眼角呢?
周恆再次抓住她的手,親了親她的手背,把頭埋進(jìn)被窩裡。
崔可茵心疼極了,忙起身把他的頭抱進(jìn)懷裡,一邊小聲哄著:“我們防範(fàn)周密,一點(diǎn)事都沒有?!?
周恆強(qiáng)抑悲聲,良久,才恢復(fù)淡定的樣子,擡頭道:“還說沒事,白綾都抽出來了。要是紫蘭慢一步,只怕你的性命難保?!?
他的生母文德皇后便是被太后用同樣的方法勒死,還被誣自縊。崔可茵心中大痛,緊緊抱住他,道:“我醒著呢。墨玉離開,我就醒了,綠瑩也一直在我身邊。”
其實(shí),綠瑩身無武功,離得又遠(yuǎn),不如紫蘭救援方便。
周恆不說話,只是捧著她的臉狂親。
崔可茵輕撫他的墨發(fā),閉上眼,由著他去。
就在兩人意亂情迷時,外間綠瑩揚(yáng)聲道:“太子爺來了?快到奴婢這邊來?!?
樂樂來了。崔可茵忙輕輕推開他。
周恆的情緒已得到紓解,又親了兩口,放開她,輕笑道:“這小子來做什麼?”
外面,樂樂自顧自道:“我餓了。母后呢?我要母后。”
母后這兒總有好吃的,所以,餓了,找母后就對了。小孩子的想法就是這麼簡單。
崔可茵也笑了,指了指多寶閣上的小小沙漏,道:“你看什麼時辰了?”
周恆也笑了,道:“朕倒忘了。你可要再睡?要不睡,就起來梳洗,準(zhǔn)備用膳吧。”
外面,樂樂掙開綠瑩的手,就要進(jìn)裡間,道:“我要找母后。”
綠瑩無奈,只好大聲道:“娘娘,太子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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