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急急把婢女趕了出去,火急火燎地坐起來雙手拉住蕭潁:"司命大人!救我!楊勇,這個負心人!他,他…"
瓔珞沒有血色的嘴角硬是泛起一絲血紅,她激動地咬破了嘴角,聲音從無力的沙啞變得尖刻刺耳"他,要殺了我。"
蕭潁按住她就剩一副骨架的肩膀:"娘娘,隔牆有耳。"
“我自小就想嫁給他,照料他,哪怕他不是皇儲,我都不在乎。我愛的是他這個人,可是,自從那雲昭訓入了府,他就像被灌了迷魂湯。夜夜笙歌也爲她,親自下廚做飯也爲她,彈唱詩賦還是爲她。”
我十三歲嫁給他,如今三年了,膝下竟然一無所出。我真是自作孽,爲什麼會愛錯人,嫁錯人。”她此番話輕如蠅蟲,說到動情處眼眶紅得竟然是掉不下一滴眼淚,她那冰冷清晰的一字一句,愛早就沒剩了幾分,我聽到了深沉的,不可遏制的恨意。
“瓔珞,你不要激動。”蕭潁溫言撫慰她,從袖中取了粉末點兒的曼陀羅花粉,輕輕捻開,偷偷放在一邊吞雲吐霧的香爐中,片刻後,她終於神色萎靡下來,不支地把頭靠在碧玉枕上。
蕭潁端起那碗冰涼的湯藥,小勺輕送入口中些許,元妃見我親口常藥後大驚:"不可,這藥有毒!"
蕭潁閉目沉思了很久,當歸,白朮,太子參,茯苓,甘草,三七。奇怪,都是些極爲普通的藥材,爲何元妃用了,身子日漸虛弱,甚至覺得此藥有毒呢。
"我沒事,此藥無毒,都是些普通溫和的滋補的藥材。”蕭潁說是這樣說,可是,堂堂太子妃,竟然用這些最尋常的藥材,不得不說也是很奇怪,我追問她:"蕭潁不才,有一味藥未能嚐出,不知是哪位高人替您開了這方子?"
元妃揉了揉太陽穴,並不確定地說:"一個月前,一位來自江南的大夫替我整脈,我未曾見他容貌,聽聲音不過二十五六,身上帶著一股極好聞的墨香。我身份不便見人,他便懸了七根金絲在我手腕之上,醫術之高,我前所未見。只是,我服用了他的藥之後,身體日漸虛弱,便再也不敢喝了。"
墨香。
金絲診脈。
難怪蕭潁只能嚐出這味藥中極普通的幾味,原來如此。
江南煙雨閣,洛陽六道,均來了這大興城中。
冥冥之中,一股神秘的力量,彷彿把一切都吸引到這裡來了。
三年前,蕭潁初見瓔珞之時,她長蕭潁一歲,還未出閣。那日蕭潁在皇后宮裡撫琴,秦勰的忌日,蕭潁心情抑鬱,指下音節全亂了律,好好的一首長歌行被她彈得悽怨無比。
轉闕之時,耳邊有人語氣誠懇:“公主心下鬱結便不要再撫琴了。古有伯牙子期,顏淵孔聖,撫琴爲調心調境,爲人歡愉如高山仰止流水落花。公主琴音悲慼幽咽,斷音獨到卻早失了長歌行當時的心境,倒不如棄了此曲,奏一首司馬相如的長門怨罷了。”
雙手穩住琴絃,只見來人是一年紀與自己相仿的貴族少女,梳流雲髮髻,眉目勉強算是清秀,只是那張口間的高貴端莊,博學廣識讓過分消瘦的她看起來儀態優雅,遺世獨立。
皇后本來半支著腦袋靠在軟墊上,見她來了,歡喜地挽過去,讓她與自己同坐一塌:“這元大人家的姑娘小時候還胖嘟嘟的,多年不見,出落的越發標緻了。”
原來是元孝距的女兒,這位元大人平日裡深居簡出,爲人正直,學問高深,難怪養出的女兒也是令人讚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