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散，夜幕星河籠罩著整個大興城。

殿內禮樂齊鳴，殿外飛亮的煙花在宮中四個角落同時升空，絢爛如萬點飛花同時散落，一時彩紙黃煙，生生將夜幕點得大亮。

“爺爺，爺爺，你看，是煙花！”宮外一個白髮的少年同另一個紫發少年一同觀望著煙花如晝的天幕，紫發少年歡呼雀躍，眼中全是煙花綻放時，絢爛無比。

“啊……爺爺你打我！”

紫發少年被白髮少年一掌拍下，白髮少年惡狠狠道：“跟你說了別叫我爺爺！我很老嗎！”

後卿揉著很快鼓起了一個包的後腦勺，委屈道：“爺爺你老得自己都記不清自己多少歲了……”

重明看著變身成少年的後卿道，搖了搖頭，心下感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變成大人的樣子，心智還是老樣子。

“我去那個大房子裡一趟，裡面過年，有很多好吃的。你就在外面看煙花，我去去就來。”重明算了算日子，應該不會有錯，是時候去提醒下某個人了。

“那爺爺會給我帶好吃的嗎？”後卿所化的少年雖也是個成人模樣，臉上的嬰兒肥卻無法消除，五官也沒有完全張開，儼然是個比同齡人高許多的大孩子。

“帶帶帶。”重明也是感慨自己帶了這麼多年孩子，脾氣都磨沒了。怪不得冥界最近這麼多事兒，主子雖強，奈何是個沒腦子的主兒。這幾天人間雪災，鬼魂大批大批地往冥界涌。冥界人手跟不上，竟派了人去九重天上借。他前幾日想去玉皇大帝那裡找兩本戲本子看看，大帝那裡的掌歷星君都去冥界幫忙了，去的時候估摸著時間還挺長，所以順走了大帝所有的戲本子。

重明去的時候大帝正和玄女夫妻二人商量著去東華處走走親戚……

“迎西突厥泥利可汗入殿。”

覃翁聲音高亢遼遠，夜色籠罩在一個虎背熊腰的人身上，他身著胡服短襖，卻也是束髮了，而跟著他的使臣隨從們，打扮得依然非常粗獷。髮絲凌亂地落著，每個人的腰間配著一個羊皮狹袋，裡面本來放著的腰刀進宮前都拿出來了。

“爲首的那應該便是泥利可汗了。”蕭潁看向楊廣。

楊廣笑著搖了搖頭。

爲首的男子領著一衆使臣行漢人大禮後，嗓音重闊，面朝殿門：“恭迎可汗！”

只見一青年男子翩翩入殿，他雖身穿胡服，材質樣式卻都已經漢化，腰間也無任何獸皮配飾，臉上掛著一抹春日般的笑容，如老友迎來般朝皇帝一抱拳：“聖人可汗，千秋萬歲！”

“泥利可汗如此年輕，著實讓人佩服佩服。”李淵露出敬仰的神色來，蕭潁也有些吃驚，戰功赫赫的泥利可汗長相如此清秀，看年紀應該不過三十。但他抱拳時右手有一道格外明顯的刀疤。

從中指處一直拉到手背，腫起了一條紫黑色的疤。

就像是一條長在手上的蜈蚣。

楊廣不動聲色道：“那刀疤——我砍的。”泥利的目光恰巧落在楊廣的位置上，他朝他投來詭譎的笑容，很快又看到了坐在他身邊的蕭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