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圖
“小賢,我讓你查的事查了沒有?”許洋放下菩提子道。
陸賢撿了我們對面的椅子坐下,翻了下資料,咂咂嘴,“聽我說,還是你們自己看?”
“當然是你說。”許洋笑道,“我知道,你腦子裡東西比這五十四頁紙多。”
我看著對面的陸賢翹起二郎腿,知道這個奉承對他很有效,他點點頭似乎很滿意,伸手竟然從蛇皮袋中掏出一座紙模的玉闕放在了茶幾上,瞇起了眼。
“這是我根據二十年前剪報上的玉闕做的還原。”他翻到一頁,上面貼著一張上海新民晚報85年一月份的剪報,照片雖然是黑白的,但那座玉闕拍的十分清晰,氣勢也絲毫不減,謝珀拿出那張秦崢給的彩照對比了一下,朝我們點點頭,說明兩者相似度極高。
陸賢沒理會我們的動作,翻到另一頁,是一張半年之後的《考古》雜誌的文章,足足佔了兩頁版面,筆名是顧墨秋,寫的是一些進入瓊山之後關於玉闕的事,沒多大意思,倒是這個筆名讓人爲之一震,四合院裡的無名日記提到的女性,名字裡就有秋這個字。
我剛想和許洋提及,眼光卻掃到了另外一張彩照上,頓時僵在那裡,那是一個龍鳳喜袍的乾屍,面目獰猙,身上佩戴的就是那隻鳳冠和玉鐲,喉嚨裡有點發幹,扭頭看許洋,他也皺著眉頭,面色凝重。
陸賢卻絲毫沒有察覺,自顧自道,“你們讓我查宗祠院,我找到了趙公祠,事實證明,關於玉闕的材質以及魏王妃手上的龐大陪葬與十三年前趙公祠祭臺上的玉鐲一模一樣。”
我又是一愣道,“玉闕翠玉鐲的材質極有可能來自鄭和七下西洋的產物,樑莊王與孫雪雋爲其祖父造玉闕,又爲妻子造的飾品,趙家祖祠爲什麼又會有?”
“這我就不知道,不過根據我的想法,可能是趙家與明成祖有什麼關聯也說不定,而你們說的那個失蹤的萬喬,可能是個契機。”陸賢眨巴著眼睛。
謝珀乾笑道,“怎麼可能?吃飽了撐的?”
陸賢絲毫不在意他,扭頭衝許洋道,“84年從瓊山出土的文物,包括玉闕,鳳冠和玉鐲都曾經上過報,當時宣傳的沸沸揚揚說是國寶,甚至被趙焱麟炒出了鳳冠玉鐲熱,現在市面上還有不少假貨。”
“但是後來消失了對嗎?”許洋撐著下巴。
“沒錯,只半年時間,那些千辛萬苦挖出來的國寶又向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一家雜誌和報紙再次提及,後來考古隊五人之一的趙焱麟病逝,許博自殺,劉侃幾乎半隱退,段沉發瘋,還有一個人……”。他擡出一根手指敲敲桌子上的顧墨秋三個字,“失蹤。”
“是這個女的盜用老郭瓢子的名頭?”謝珀有些吃驚。
我望著那三個字喃喃道,“不一定是女的,郭政厚這個名字實在不可能會讓一個女人選中,會不會是顧墨秋的丈夫?”
“這個人我沒查到,一無所有,一片空白。”陸賢無奈道,又突然轉出一種惡作劇般的語氣,“其實據我猜想,你們可能從進瓊山開始就是一個巨大的騙局,而那個叫萬喬的女的,就是引你們進另一個騙局的引子。”
我震了一震,心中一直有的一個疑問被眼前這個叫陸賢的少年大方的說了出來。
許洋一直皺著眉頭,從頭到尾一聲不吭像在想事情,我坐在一側和謝珀又翻了翻資料,直到陸賢打著哈欠下了逐客令,我們一行人才起身告辭,臨走前,陸賢還一人送了一顆菩提子說是保平安用,我沒有拒絕,直接掛在脖子上用來去去晦氣。
我又把顧墨秋的猜想和他說了,他沒點頭卻也沒反駁,沒有再耽擱,直接送我們回了蝶公館道,你們好好睡一覺,明晚估計就沒這麼輕鬆了,我溜了一圈沒看見許老爺子,他的臥室門也是緊閉的,就回了自己房間,手機卻提示有信息發來,打開一看,是百度貼吧那人的回覆。
我剛打開就看到四個藍幽幽的大字:那裡有鬼!
我啪啪啪打字回過去一句:怎麼說?
那頭卻又是一片寂靜,再看看時間,回覆時間是下午五點,而現在居然已經是十一點開外,本想著給老郭瓢子去一個電話問他有沒有什麼故人,想想還是裹上被子,聞著花露水的味道,倒頭就睡。
許老爺子財大氣粗,下午就來了一輛吉普和一輛越野,說是來送我們的,越野拖著不少裝備,司機靠在門邊樂呵呵的朝我們打招呼,我打個呵欠,二話不說上了那輛吉普,郎昭林早就坐在裡面擦著他的槍管,許洋坐在副駕駛一言不發,車廂裡安靜得出奇,謝珀這個話癆只好和司機吵吵。
?沒想到那司機也是個寡言的人,謝珀說什麼,只跟著嗯嗯兩聲,也不作答,搞得他十分鬱悶。
?我準備再小憩一會兒的時候,身後突然探出一張及其熟悉的面孔,我嚇得一躲?,謝珀罵了一聲臥槽,我才發現秦禹蘊不知道什麼時候躲在了車後,戴著一頂棒球帽朝我們壞笑,前座的許洋嘆了一口氣,明顯是早就知道。
“這次去的可是我家祖祠,沒我你們很難找到。”她拍拍帽子擠到了後座。
?女孩子身上的香水味兒驀得衝進鼻孔,在小小的車廂裡有些刺鼻,她莞爾一笑,“怎麼樣?東西帶來了嗎?”
?我捂了捂包,心道這丫頭怎麼知道我把兩層樓帶在了身上。
?她投來一道鄙夷的目光,隨即開口,“誰要你的錢?我要的是你在山裡拍的那九幅圖片!”
我一愣,腦子裡飛快轉著彎兒,纔想起來她說的應該是在鐵樓裡我給那個彌屋娘娘畫像拍的照片,心下鬆了一口氣,掏出U盤遞給她。
秦禹蘊熟練的開機插盤,一邊看我照的那些地方一邊嘖嘖稱奇,我很能理解她的感受,那些地方,即便只是隔著屏幕,也能讓人感到迎面而來的威嚴。
???很快,那九張圖片被調了出來,她敲著鍵盤道,“許洋沒告訴你關於這九張圖的事兒?”
???我一愣,隨即搖頭,前方的許洋一拍腦袋,“這事兒我他媽給忘了!”
??“據我外公的手稿來看,傳說中的妖怪圖鑑就是我家祠堂的地圖。”她笑瞇瞇的移動著鼠標,神情有些像秦崢,卻柔和許多。
??我看著那九幅圖在她手中漸漸拼接成一幅的大小,睜大了眼睛,豁然開朗,那九幅圖只有最後一張有小印並非如我們猜測是樓完工,而是這九張圖本就是一張!
???當時我們還懷疑爲什麼畫中人物比例不對,現在看來,圖上的彩色飄帶竟然連成了不少七拐八拐的線路。
陸賢的猜測說對了一半,趙家果然和孫雪雋或是明成祖有什麼關係,84年趙焱麟進入瓊山以及後來在北京古玩市場放出話尋找鳳冠玉鐲,都可能與這座宗祠院有關聯。
???我扯了扯嘴角,有些憤怒的瞅了瞅許洋,意思他爲什麼不早說,他撓撓頭表示也是最近才知道。
???謝珀探頭過來看,只看到圖上的女子臉色就白了一半,他道,“原來就是這玩意兒!光聽你說果然沒實物震撼啊!”
我想到這傢伙當時在玉石書齋的狀態,還差點一子兒把這東西放出來,於是白他一眼道,“何止是有,你小子神志不清的時候還差點和人家雙宿雙飛呢。”
沒想到一邊的秦禹蘊停了手,扭過頭一臉興奮和崇拜道,“謝大哥幹了什麼事兒?”
我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腔,只好捅捅一邊還在發呆的謝珀,他乾咳兩聲挑挑眉,“這個嗎,天機不可泄露。”
“切,小氣。”秦禹蘊扭過頭去,撒嬌賭氣,白嫩的雙手又恢復了動作,卻也不再說話,詭異的幾秒寧靜過後,她調出了一張黑白的平面路線圖,朝我們比了一個“yes”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