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王挑了數(shù)十個尚還有點力氣,勉強騎得馬的突騎兵,將降兵整起隊形,命令一直躲在最後,只在嘴中叫加油的苑御過去指揮著,仔細點了一遍,苑御開心道:“四千二百!哈哈,爺又多枝軍隊了,好啊好啊,只是爺怎麼還不回來???”
龐統(tǒng)笑道:“雖不應(yīng)窮追,但主公之福,天下僅此一人也,卻不逾有失!”擡頭往六隻手等追擊的方向看去,煙塵滾滾,火把忽明忽亮,長笑道:“嚴白虎已潰,王朗無幸理矣!”點頭晃腦,得意之極,卻不知六隻手此時,正到了最危險境地!
一路攆著嚴白虎軍,鬧鬧騰騰的往正東方向猛退,估計嚴白虎王朗這幫人,定是沿著海岸偷偷行軍的無疑。六隻手越追越是來勁,大呼小叫,不時即衝過張遼,一人跑在最前,趕著嚴白虎的屁股衝了下去。
張遼在後急叫道:“爺!等我一起!”又不能明說自家氣力將竭,否則豈不是正叫嚴白虎轉(zhuǎn)頭死拼?六隻手哇哇叫道:“你趕快點就是,我跑的來勁!”幾個起落間趕了上去,亙古錘心眼匕均已收起,就在嚴白虎軍後面一通拳打腳踢,但凡給碰個一星半點的,全給他如皮球般的揍得滿地亂滾。士兵驚叫慘呼聲中,嚴白虎逃得越發(fā)堅決,前面火光漸亮,一枝大軍橫亙前方,卻是整著嚴密隊形,當頭衝出一將,厲聲喝道:“德王且息!回頭禦敵!”
這將全副盔甲在身,手中提著一枝亮閃閃的長槍,年紀不大,眼中卻滿是凌厲之色,背後大軍隊列之中大旗叢立,火把搖光中隱約可見“王”字飄搖,卻是王朗那隊終於趕到。
張遼暗叫聲不妙,盡力一提氣,雙腳在馬腹猛夾,那戰(zhàn)馬負痛往前急竄,簡直已將全部潛力盡數(shù)逼出,張遼劈天介怒吼道:“嚴白虎!留下命來!”
若說嚴白虎是隻狼,自家也就只是枝麻桿,哪裡還有餘力真去再打?本是一直若即若離的追擊,滿想就此將他攆走了事,誰知六隻手這不開眼的傢伙硬要死打落水狗,這要給嚴白虎停下喘口氣,與王朗合兵再攻,前面最少也有三萬軍以上,自家這八百人哪裡還夠瞧?
一聲大喝,嚴白虎立即在馬上抖了一抖,悶頭叫道:“吾將軍!快快退軍,六隻手大隊人馬殺到來了!”大隊殘軍徑直往王朗軍陣中退去,王朗軍紛紛讓路,陣形立即就有了散亂之勢。那吾將軍卻是會稽的頭號大將吾粲,挺槍喝道:“穩(wěn)住陣腳,亂動者斬!六隻手何懼之有?待我破之!”
拍馬提槍而上,身後王朗現(xiàn)在中軍,身邊團團甲士護著,身邊一名高冠文士叫道:“聽吾將軍之言,守住陣形,亂動者斬!”連得兩令,王朗軍果然將陣形牢牢守住,嚴白虎敗軍退卻無門,瞪著通紅的眼珠子就往王朗軍中硬闖,王朗軍挺槍抗住,敗軍在王朗軍前越聚越多,大有不讓我過就吞你下肚的氣勢,眼看騷亂在即,那高冠文士叫道:“吾將軍,領(lǐng)精兵上前頂住,德王,請停馬回身,助吾將軍一臂之力!”
若依他的主意,還真是要糟糕了。還好嚴白虎終是配合了六隻手的運道,拼命叫道:“我退後整軍,吾將軍去頂罷!”拍馬就往王字大旗下猛趕,背後風(fēng)聲疾響,六隻手跳躍追到,擡手一記龍旋放出,嚴白虎居然身手極是不錯,在馬上盡力往旁一閃,那記蘊著四系真氣的龍旋自他腹旁掠過,卻是對著吾粲攻到。
吾粲厲喝一聲,長槍對著龍旋一挑,挑得斜斜飛起,在半空中炸了開去。一槍挑罷,吾粲手腕直是發(fā)麻,心中暗凜了一凜,揮手喝道:“槍陣!”中軍中一隊槍手應(yīng)聲而出,這隊槍手怕有六七十人,均是身著緊身束衣,背後竟是都揹著一大捆投槍,齊刷刷站到王朗軍最前,各自反手在背後撥槍,看看六隻手將將與嚴白虎追了個首尾相銜,張遼也趕到十步之內(nèi),吾粲揮手喝道:“射!”
七十多人左右手投槍一齊擲出,密蓬蓬對著嚴白虎扎到。嚴白虎怒道:“扎我?guī)致??和你拼?”後面張遼他怕,六隻手他怕,對面這吾粲他倒不很在乎,吾粲喝道:“低頭!”嚴白虎上身往馬背上一埋,大蓬投槍自他背上掠過,正對著後面六隻手與張遼刺至!
吾粲大喝下令之聲接連響起:“左翼射!右翼射!中路齊射!”那七十多名投槍手雙手動個不停,將背後投槍一枝枝射來,頓時左右上下,滿天滿眼都是亮閃閃的投槍,六隻手嚇得一哆嗦,身形一頓,正要怪叫一聲,閃身就躲,後面張遼厲喝道:“爺!必殺嚴白虎!”
六隻手頭皮頓時就是一麻。前面投槍真如雨點一般,嚴白虎已然竄出,吾粲嚴陣以待,王朗的大軍,看上去真如鐵壁一般,就這樣子,居然還要必殺?張遼好好一個風(fēng)系大將,此刻眼中幾乎急出火來,昂首暴喝了一聲:“呔!”
這一聲聲嘶力竭,粗聽似是雄壯無比,但在六隻手耳中,他那氣力不支的勉強之意,卻清清楚楚的察覺出來!一凜之下,腦中迅速轉(zhuǎn)起,一時已是瞭然,若是不殺嚴白虎,給他穩(wěn)住陣腳,聯(lián)手王朗回頭再攻,以自己身後這枝疲憊之師,不千之衆(zhòng),好不容易得來的勝局,立即就要拱手讓出。
唯一的取勝之道,就是趁勢追擊,一鼓作氣,務(wù)必要讓嚴白虎軍始終面臨大難臨頭的壓力,借他一軍之亂,衝散後面王朗!咬一咬牙,置面前近在咫尺的投槍而不顧,閃電般摸出心眼匕,將體內(nèi)真氣,一股腦兒輸入那隻大眼中去,用力之急,就如是體內(nèi)四系融合的那隻內(nèi)丹,也差點隨之而去,胸中一陣抑悶之感,急忙輕輕出氣,起左手在匕首刃面上一拍,脆喝道:“睜眼來看!”
這一聲喝雖不很響,卻是有著最爲動人心魄的穿透之力,在場所有衆(zhòng)人,一時都是聞聲一凜。再看心眼匕上,給他一拍之下,那隻大眼就似突然與匕首脫離了一般,騰空躍起,四系異色,猛然自其中決堤而出,一時夜空之間,直給大眼映得霞光萬道!
六隻手忽的擡手將心眼匕拋出,大眼越升越高,就如在低空之中,突然升起了一枚太陽,霞光所至,在場所有的動作事物,似乎都慢了下來,就連空中疾飛而至的無數(shù)投槍,在這一瞬也慢得有如爬行。對面總數(shù)近五萬的嚴王二軍,均是目不轉(zhuǎn)睛的看來,就連在兩軍交結(jié)處推推搡搡的士兵,也一齊暫時忘記了爭鬥,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這隻大眼之上,所有人一齊擡頭而望,包括沒命般往前逃跑的嚴白虎,也放慢馬速,回頭愕然相看,兩眼之中,盡是迷惘之色!
對面的投槍,最近的幾乎已刺到了六隻手的面門,只要稍慢上一個剎那,立即就是衆(zhòng)槍齊至,給扎給大號刺蝟。面前投槍,真是不下千枝,分著不同層次,自各個方向刺至,多看一眼,只覺如在槍林中洗澡,眼花瞭亂。
六隻手輕嘆一聲,將雙眼一閉,不敢再看,只憑精敏的感覺,兩隻手一左一右拍出,啪啪兩聲輕響,面前兩枝投槍給拍得歪歪斜斜的飛出,六隻手身形展開,只走直線,兩隻手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在身邊飛個不停。天下在後愕然停步,驚叫道:“六十隻手!”
當日在劉表密室中曾見的那六十隻拾金之手,恍然在此重現(xiàn),啪啪之聲不絕,投槍一枝枝給擊飛,根本沒有半枝帶給六隻手任何傷害。六隻手身形越來越快,雙眼緊閉,信手拍擊,迎面而來的投槍,無不輕輕鬆鬆給擊飛去,身形不受阻擋,瞬間趕上前面嚴白虎,刷的繞到他馬前,雙眼突的一睜,厲叱道:“歸位!”背後吾粲一聲怒喝,將手中那條亮閃閃的大槍盡力擲出,六隻手信手往後一拍,那隻槍上嗡的一聲響,倏的掉過頭去,去勢一時快了許多,吾粲目瞪口呆中,大槍噗的一聲,穿心而過,頓時倒地而斃。七十多名投槍手齊聲驚叫,一齊返身往後隊中奔去,顯然面前發(fā)生的一切,已超出衆(zhòng)人所能承受之外。
嚴白虎一聲悲鳴,顯然再也沒有半點抵抗之心,閉目等死。六隻手起手在他肩上一拍,輕聲喝道:“德王,何不降來?”這一句話純出自然,由心而發(fā),語意中威嚴森森,令人不可抗拒。嚴白虎全身猛的一震,長出一口氣,翻身落馬,體外白光一閃,拜服於地道:“嚴某服矣!”
真是就收服了!七十多名投槍手的逃跑之勢,就如是一枚引子,王朗軍中立即就是一陣騷亂。先前退下的嚴白虎軍更是重振精神,繼續(xù)往王朗軍中狠鑽,王朗自家也是驚叫不斷,撥馬就跑,身邊那文士叫道:“主公,事尚可爲!”王朗哪裡肯理他,拍馬不斷,身邊衆(zhòng)將兵立即紛紛掉頭,嚴王二軍混成一團,漫山遍野的敗下去了。
那文士呆了一呆,嘆聲:“不用我虞翻之計!”掉過馬頭,隨後去了。六隻手雖未回頭,卻也聽到身邊變亂之聲,心知總算大難已過,盡力咧嘴笑了一笑,體內(nèi)突然空蕩蕩的極爲難受,這感覺還不是力盡時的那種脫力之感,而是全身的真氣,在這一刻已是半點也沒有剩下!
還沒來得及去琢磨,頭頂心眼匕上大眼光茫一散,垂直落下,六隻手勉強伸手一抓,心思已到,手卻紋絲未動。這一嚇可是非同小可,需知方纔擲出之時,就是算著正對自己頭頂落下,好一把接住的,怎麼會這會兒居然半點力氣也使不出?
駭然之中,心眼匕通的一聲,正砸??在他頂門之上,張遼天下包括對面剛剛站起的1級嚴白虎,均是齊聲驚叫,若是大顯神威大獲全勝,以八百破十萬之後,卻以如此不光彩的方法送命,自此不再爲幷州刺史,可真要叫人笑掉大牙了。
還好居然心眼匕是平平落下,那隻大眼,正貼到他頭頂正中,先前送入匕中的極大力量,此際已是半點不剩,匕首中頭,四系內(nèi)丹噗的一聲炸響,居然煙散雲(yún)散,化作了無形!六隻手愕然之間,心靈中突然一陣悸動,只覺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自心靈最深之處,慢慢的伸出頭上,小心翼翼流敞而出,越走越快,瞬間流遍全身,一股舒暢到極點的感覺,在全身每一處激盪沖刷,一時突然又似有了無窮無盡的力量!六隻手猛然將雙眼一閉,旋即一睜,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興奮,張開雙手仰天長嘯道:“心屬!”
居然四系之後,就是心屬!
張遼與天下對望一眼,雖不知六隻手發(fā)的什麼神經(jīng),但最起碼眼前無事可以肯定,張遼輕籲一口氣,盡力問了句:“爺,你安好吧?”臉色忽的一下變得煞白,座下那匹戰(zhàn)馬失去他真力支撐,悲鳴一聲,軟軟倒地斃去。張遼也好不到哪裡,隨之癱軟,只是大口喘氣,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先前那種無往不前的持續(xù)衝擊,終於令這頂級的強將,也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
天下輕嘆一聲,也似是用盡全身之力一般,千辛萬苦的將魚腸劍收入懷中,忽的盤腿坐下,臉色已是白到令人掉魂。後面八百重槍飛騎就如聽到號令一般,齊刷刷自馬上掉下,各自以最舒服姿態(tài)就地休息起,八百枝重槍,扔了一地。
天光漸亮,竟是殺了整整一夜。六隻手一聲嘯完,望望東方發(fā)白,意得志滿的將昂得高高的大頭低下,頓時就嚇了一跳,驚叫道:“怎麼回事?張遼?你不是死掉了吧?”看到張遼正大口喘氣,稍稍放了點心,前面嚴白虎瞪著兩隻大眼,看看六隻手,再看看張遼,忽然張嘴叫道:“爺!他們累壞了,哈哈,現(xiàn)在我勁頭最足!”
六隻手哈哈大笑,嚴白虎陪笑不迭,六隻手點頭道:“嗯,有了個小虎,又來個老虎,今後你就叫老虎如何?”嚴白虎瞪眼道:“爺,這樣好聽的名字,怎麼還要問我?”
滿臉諛態(tài),也是個了不起的角色。張遼顧不得好笑,奇道:“六爺,怎麼你笑的好怪,我總想上來抱一抱你才舒服……”一旁天下正打坐打的起勁,猛聽如此夠味的一句,上身搖了幾搖,險險跌倒,六隻手伸手捏了個響指,得意道:“這個嘛,是心的威力!”
終於也成爲心繫,不知除了劉備與趙雲(yún)之外,是不是僅有的第三個?忽然想到曾在趙雲(yún)懷中啼哭不已的小耳朵阿斗來,立即鬱悶道:“最多也是第四個……咦,怎麼還有人來?”卻是王朗的退路之上,行軍之聲跨跨傳來,其間還雜著車輪滾滾之聲,聽這意思,來的還不是小數(shù)!
黃龍羅授命,嚴白虎成了自己的手下,王朗全軍潰退,十萬聯(lián)軍成了昨日春夢,怎麼居然還有人來?張遼一時沒空再去問如何突然就有了心的威力,奮然站起,隨便找了一匹馬翻身躍上,厲喝道:“取槍!上馬!”一連串動作做得急了,臉上頓時泛起一片潮紅。八百重槍飛騎真是精中之精,幾乎也就是剛剛躺倒,立即或躍或蹦,紛紛站起,各自拾起上馬,轉(zhuǎn)眼之間,又列成了整齊隊列。
六隻手樂道:“你們歇著,無論來了多少,總是我一個人接著!”倒不是他硬要逞能,而是重槍飛騎疲憊之下,萬一陪個精光,豈不是欲哭無門,還不如趁著心屬新成,去發(fā)揚一下英雄主義。
張遼嘆道:“屬下無能,累及六爺了,下馬!休息!”他確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大將,知道爭也無用,一躍下馬,就地坐倒,雙眼一閉,居然就開始休息。八百飛騎令行禁止,無不聽從,紛紛再度下馬,這一次均是盤腿端坐,六隻手哈哈笑道:“真乖!老虎,你到後面守著,看你六爺?shù)耐L(fēng)!”
老虎點頭哈腰的應(yīng)了,一骨碌跑到張遼後面躲起,論起個頭兒,這傢伙比小虎子估計還高著半天,頭上還頂著虎頭帽,委實有趣之極,就不知那隻帽下,是否也有大光頭一個。六隻手定一定神,忽的奇道:“好熟悉的味道?來者何人!”
不遠處大軍漸近,當先一字排開,並肩四匹戰(zhàn)馬,馬上四人高矮雖有區(qū)別,卻均是氣宇軒然,臉前的吞食徽章分外顯眼,手中均是持著長槍,槍分白青綠黑四色,隱隱還有光華閃動,一望即知盡是90級以上的好手。
六隻手頓時鬆口氣,拍起肚皮樂道:“嚇我一跳,差點要拼命呢,老朋友嘛……”來了四個,倒認識三個,一個襄陽街上的逆風(fēng),一個劉表府內(nèi)的雷凡,一個桃花潭外的晨霜。心念一動,難道說那什麼四條槍,居然會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