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魔神的結界轟然出手,衆袁軍東倒西歪之際,袁軍陣後人馬亂轉,竟有大批軍將,消然而至,在袁軍身後排得整整齊齊!
當頭一將,高踞馬上,手中提著一桿刀柄也是八尺、刀刃也是八尺的大砍刀,滿面濃須,暴眼突瞪,竟是六隻手的結拜兄弟之一,曹操手下的頭號虎將,141級的火屬許禇!身後的騎兵,俱是赤巾束額,青衣裹體,面上還塗著油彩,手中握著的砍刀,恰好似門扇一般,竟是曹操的88級虎豹騎!
六隻手心中咯蹬一聲,老曹來了嗎?竟是立時泛起不祥之感來!
此時雖是仗著大魔神的結界,誤打誤撞地搞掉老袁不少弓手,但實力懸殊太過,再打下去,總還是有敗無勝之局。作爲老袁的死敵,按說老曹突然現身,應該鬆口氣纔是,可不知怎的,心中總是晃出當日陳留外軍寨之內,老曹那深不可測的表情來!
許褚一現身,袁紹自也是大吃一驚,身邊荀諶逢紀等人立即湊過頭去,也不知在說些什麼,但見衆袁軍俱都轉過身去,只留少數人盯著,將注意力全投到身後的曹軍身上去。
老曹這一回的陣仗,真是令人咋舌。兩側也是人影如麻,各有一隊虎豹騎夾著步兵,列出交叉攻擊隊形,嚴陣以待。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剛剛還是袁紹偷圍公孫瓚,現在竟換了曹操來偷圍他了,報應不爽,真是至理。
那左右帶頭的四將,看得六隻手大嘴直歪,左邊二將,一個是95級地屬李典,一個97級風屬樂進,右邊二將,一個93級火屬於禁,一個96級水屬呂虔,俱是曹操的重將!
許褚身後,大羣文臣武將,竟是擁著黃羅傘蓋!傘下那匹馬,體形雄偉,遍體潔白,四蹄泛出金黃之色,閃閃發光,極是顯眼;馬上那個人,身材高大,細眼長髯,眼中精光閃閃,顧盼飛揚,一代梟雄的霸王之氣,鋒茫畢露,令人不敢逼視!
爪黃飛電!真是曹操到了!
一見六隻手又在,許褚將大嘴一咧,罵道:“滑頭!你奶奶的,??上次又騙我老許!明明知道車裡有人,還騙我說什麼罵啊不罵的,學主公說話!一會非砍下你這顆臭頭來當球踢不可!”
六隻手給罵得一縮脖,三國時代就開始有球踢了麼?自知理曲,也不回罵,嘻嘻一笑道:“兄弟啊,別說老哥我蒙你了,來來來,我來問你,你上次回去之後,有沒回話說車帶回來了啊?”雖說打架的功夫已強了很多,但胡扯蠻纏,大耍無賴,纔是咱六爺的真正本色。
許褚牛眼一瞪,叫道:“自然是說了的,怎麼著,又想說什麼東西來唬人!”
六隻手臉色絲毫不見有變,仍是笑咪咪道:“哪裡!哪裡!這麼說來,老曹定是沒罵你了,他都賞了些什麼給你?記得分點給大哥我啊!”
許褚怒道:“放屁!我分一刀給你,奶奶的,還賞呢,害我活活捱了四十軍棍!我呸!”
六隻手堆出一臉愕然道:“這就怪了,老曹不是叫你帶車回去的麼,怎麼帶回車了還捱打?你沒說清楚啊!”
許褚哇哇暴叫,三嘸真火奪體而出,真有天神般威武,怒叫道:“還說!老曹他說是連車帶車裡的東西,都要帶回!我只帶回輛車,怎會不捱打!”情急之下,居然主公也忘叫了,竟是叫的老曹。
後面曹操冷冷哼了一聲,許褚背上一寒,頓知不妙,慌忙以手掩嘴,六隻手差點沒笑岔過氣去,強自忍住了,仍是一臉無辜,雙手一攤道:“這也怨不得我啊!上次你又沒說清,要是你說清了,我和你是好兄弟,怎會害你!要不我來個負荊請罪,幫你頂頂罪去?”
許褚抓抓大頭,遲疑道:“你真要替我頂罪?這…這怎麼好意思啊,唉,棍子都捱過了,算了算了!”這人就是這樁好,火發完了就算,體外的森森火氣,呼的一下又熄了下去。
六隻手正色道:“哪裡能算!你我是好兄弟,說好有難同當的!老蔥來,也打我四十棍!”
鬼王稀里胡塗地走近,愕然道:“爺,真要打啊?”自甘受責,這可不是六隻手的作風。
六隻手叫道:“當然要打!你打不打?不打叫動容來打!”
動容幹這活倒是般配,聞聲走近,拎起粉拳作勢要打,對面許褚急道:“不準打!誰打我大哥,我和他急!”終於還是上套。
後面往事隨風等人肚子好險沒憋破了,好歹忍了沒笑出聲來,六隻手連聲催促,對面曹操哈哈大笑,長笑聲中,朗聲道:“六隻手,果然了得,竟用三言兩語,就引得我大將歸心,我豈容得了你!”
六隻手面色一板,凜然道:“你當我說笑?上次我確是有騙我許褚兄弟,我這人待人以誠,既是害他受責,自然要擔起信義!許褚兄弟,做哥哥的這裡給你陪罪了!”
話音剛落,分金匕倏地落下,竟是深深插到自己肩頭中去,直沒至柄!六隻手兩排鋼牙咬得緊緊,雖是額上大滴大滴汗珠滾下,卻硬抗著一聲也不吭!
三方人等,一齊愣住,還真沒一個人看出來,六隻手竟是來真的!
動容急道:“主人!”揚手間治療欲發,六隻手狠瞪他一眼,叫道:“你敢治了我,我就不再是你主人!滾開!”
動容嘴一扁,差點沒哭出聲來,六隻手轉過頭去,又叫道:“許褚兄弟,上次對不起了,請你原諒!”咬牙一拔,分金匕帶著一大蓬血花,噗地一聲,又刺進另一側肩頭中去,自背後透體而出!
在場衆人一齊色變,許褚愕了一愕,叫道:“大哥!做兄弟的錯怪你啦,往事再也體提!”血性男兒,終於在鮮血中引起共鳴。
六隻手慘然一笑,再也支持不住,通地往後就倒,鬼王一掠而至,將他接住,兩肩之上血流如注,早已成了一個血人!
動容張張手扁扁嘴不知所措,對面許褚怒罵道:“那頭豬!你倒是快治啊,不信老子砸扁了你!”
動容也是倒了大黴了,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咬一咬牙,叫道:“算了!就算不要我了,我也得治!”雙手連圈,六隻手臉色漸霽,終於回過神來。
對面老曹冷哼一聲,叫道:“許褚,退後!”
許褚打了個冷戰,不情不願地退後,六隻手緩緩站起,衝許褚一拱手道:“兄弟!曹操這次來,與我定有一戰,到時你我各爲其主,你可不要手軟,損了你我兄弟的威名!”
許褚精神一振,哈哈大笑,叫道:“我明白!到時你避著我就是,哈哈!”二人齊聲大笑,看得在場衆人熱血沸騰,俱有綽槍上馬,大戰一場,至死方休的衝動!
曹操輕輕一笑,再不理六隻手,轉頭衝袁紹道:“袁公,別無無恙!”
袁紹哈哈大笑,以鞭指曹操道:“阿瞞!你敢用黃羅傘蓋,莫不是已公然造反,敢爲天下之敵麼!”
曹操亦是哈哈大笑道:“豈敢!聖上之傘繡龍,我這卻是虎,袁公目光如電,竟也沒看清麼?”
二人對望一眼,齊聲大笑,袁紹忽地止住,一字字道:“我欲領兵去佔北平,曹公可有興趣同行?”他平素雖是昏庸,但緊要關頭,卻不失明斷。
自己趁公孫瓚與劉虞之戰,盡起大軍來坐享其成,後方本就空虛。曹操既到了此處,自然幽州冀州,已盡爲所掌,後路已斷,幸好袁熙高幹已去佔北平,算是留了一條出路。
袁紹一會阿瞞,一會曹公,曹操也不動氣,輕笑道:“袁公但去便是,小我在此還有些需了斷事,恕不送了!”他臉色平和,身後衆文武,也是神色輕鬆,實是不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袁紹定定看了他片刻,轉頭對六隻手道:“你我就此握手言和,你意下如何?”
不和又能怎樣?依六隻手和往事隨風的性子,總不能和他聯手抗曹吧!六隻手聳聳肩道:“無所謂,愛走就走,還想再喝杯茶是怎麼的?”傷勢一好,頓時又貧起嘴來。
袁紹冷冷一笑,喝道:“退兵!淳于你押後!”
令下如山,袁軍終是顯出訓練有素來,一隊隊絲毫不亂,往東北方向開走,淳于瓊領著屬下四將,帶著一隊騎兵斷後。曹操果然坐視不管,靜靜看著他走,不時之間,數萬袁軍,走了個乾乾淨淨,只在戰場之上,留下了無數殘槍斷刃!
看到袁紹竟真能平安離開,六隻手倒是一愣,叫道:“老曹,你居然真放他走?放虎容易捉虎難啊!”本倒以爲老曹要玩個半渡而擊之類,才合他的個性,誰知竟然還說話算數,實在由不得他不奇。
曹操扭過頭來,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答話,輕聲道:“叫他們都出來。”
身邊曹洪應了一聲,將手一揮,身後一名號手舉起角號,嗚嗚吹了兩聲,頓時後陣之中馬蹄聲大起,兩枝騎兵,自後陣疾馳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