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邊遠地區支教
早上醒來,夢琪聞道一股香味,泡麪的特有香味,這是陳秀最喜歡的早餐之一,雖然陳秀經濟條件不好,但是她對吃的一直不馬虎,早餐不是泡麪加火腿腸就是香噴噴的蛋餅夾火腿腸。她一直對夢琪的稀飯饅頭嗤之以鼻。
夢琪伸了個懶腰,起牀了,還有2天就放暑假,已經基本上不用上課了,大家都在忙著逛街、聚會、分別。李娜今天早班,也不來和她一起早飯了。
”要不要我借你一包泡麪。“陳秀一邊哧溜吃麪,一邊對著洗漱回來的夢琪說道。
”不用,我吃麪包。“夢琪拿出包裡剩下的麪包啃了起來,這是昨天樸元進給她的,她晚上沒吃完,正好當早飯。
”夢琪,你知道嗎?我們開學後有可能全部被派遣出去了。“陳秀刺溜吞下一口麪條對著夢琪說道,嘴巴上還掛著一根麪條,不過瞬間就被她吸到嘴巴里了。
”派遣哪裡去?我們又沒畢業“
”我不是很清楚,但是這個消息是,徐燕昨天跟我們說的,你應該知道,她父母和輔導員們關係很好,消息不會假的。“陳秀就像說著跟自己無關的事情一樣漫不經心,繼續奮戰在她的泡麪中。
”有說爲什麼派遣嗎?具體地方知道嗎?“夢琪迫切想知道地點,她有點心慌。
”不知道,好像是很窮的地方,聽說**出新政策了,不是國家政策,是地方**的政策呢,據說沒有對外公佈,但是每個大學基本都有名額呢,我們這批畢業生要想留在上海做老師,必須去窮地方支教1年,否則沒戲,其實這個支教就跟以前知青下方差不多,我是想好了,不管怎樣,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1年啊,這麼長時間啊?不會很遠吧!”夢琪覺得有點胸悶,她打算晚上找李娜商量一下。
夢琪之前聽說過支教的事情,以爲是謠傳,再說國家沒出政策,**也沒有對外公佈,先前聽說是在職教師纔會去,沒聽說過還有1年才畢業的學生要去,還是半強制性的,夢琪有點犯暈。
陳秀還在那說著,這會兒她的泡麪碗裡只剩下點湯汁了,她一邊津津有味的喝著,一邊說徐燕肯定不會去的,她是本地人,家裡又和學校老師關係很熟,到畢業,肯定也會找到很好的學校工作的,王美麗應該也不會去,陳秀分析,她那樣高傲的家境優越的人,對於留不留在上海,根本就無所謂,說不定家裡人早就在家鄉給她安排好了美差,就等她畢業回去。
”我覺得你和我都逃不掉,我是主動要去,你也沒理由拒絕吧!“陳秀喝完最後一口湯,看著夢琪,彷彿在等著她的答案。
夢琪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地啃著麪包,她不知道這消息是不是百分百準確,但是從陳秀表情中看出,基本成事實 了。
夢琪抓起書包走了出去,心想,如果開學後去很遠的地方,她就沒辦法教樸元進了,沒辦法再見到他了,也沒辦法再見到李娜了,如果真的是這樣,她該怎麼辦?她不顧陳秀在宿舍裡叫她,獨自下了樓。
她往前走著,方向卻是往交流學院方向去,她和樸元進約的是下午,上午本來她說要整理課本的,這會,哪裡有心思整理課本啊,她失魂落魄地往前走著。
交流學院大廳,坐滿了人,她放眼望去,樸元進不在。
她走到角落一張空著的位置坐下。
期間有幾個人過來跟他打招呼,她記得是樸元進的同學,還有一個是上次跟樸元進踢足球的日本男孩子,他的下巴很尖,所以夢琪對他印象很深刻。她獨自打開本子,重複寫著,“青菜、芹菜,qingcai qincai ……“
我在這裡做什麼?她問自己,看著周圍膚色各異的人,輕聲交流著,她一張臉一張臉看過去,躲閃著偶爾正好擡頭跟她對上的眼神,對方一定很奇怪吧,一個陌生的女孩盯著自己看。
她站起來,準備回去,卻看到頭髮溼溼的穿著紅色中褲的樸元進朝自己走過來,夢琪擦擦眼睛,想去除自己片刻的幻覺。擡頭,只見滿頭溼發的樸元進臉在自己面前放大。
“你來了!”樸元進問到,似乎根本不在意他們約的是下午,而現在還是上午。
夢琪移開盯著他溼發的眼睛,眨了眨眼,迅速調整自己的狀態,”我來早了。“
”哈哈,沒事。我反正也洗好澡了,剛纔朋友說在見到你在這裡,陪我吃早飯,怎麼樣?“
”你爲什麼早上洗澡?“夢琪問道。
”韓國大多數人的習慣,我們基本都是早上洗澡,已經習慣了,哈哈。“樸元進解釋道。
”這麼奇怪啊?!“夢琪從來沒有在早上洗過澡,一時很難理解。
”哈哈,也有晚上洗澡的啊,看習慣。但是韓國的年輕人基恩度是早上洗澡的,你早飯吃了嗎?”
“吃了”夢琪哪裡還吃得下食物啊,就覺得心裡憋得慌。
他們來到超市,毫無例外,樸元進拿了切片面包,還買了酸奶,他們往小公園方向走去,這麼長時間以來,這已經成爲了他們之間的默契,他們會在長椅上一起吃東西。那裡環境優美,還有大大的樹遮陽,夢琪也總會在那裡教他很多詞語、句子,比如晨練的老人、跑步的年輕人、推著童車的爸爸媽媽、遛狗、遛鳥的大叔,都會成爲她的教材,他也總有問不完的問題。
夢琪想跟他說開學後有可能派出支教的事情,但是看著一臉陽光的樸元進,她話到嘴巴又吞了進去,也許陳秀的消息不準呢,也許輪不到自己呢,雖然概率很小,但是夢琪還是對那僅有的百分之幾抱有最後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