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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正是尼斯格巴日。

石雲開這次進京，帶著尼斯格巴日以及一百多名衛隊成員。

這麼多人一起進京，絕對逃不過遍佈京城的眼線，哪怕能避開朝廷的鷹犬，也絕對比不開滿京城的各種地痞流氓，這些人才是朝廷真正的眼線。

不管是誰想要對付石雲開，都會在城門口留下眼線，就等著石雲開自投羅網，石雲開自然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於是石雲開根本就沒進城，而是在城外的莊子作爲臨時落腳點。

這個莊子是劉順置下的，雖然說莊子，實際上只有寥寥幾十戶人家，都是老實本分的莊戶人，待在京城邊上很不顯眼。也正因爲是待在京城邊上的原因，這個莊子可以光明正大的開設客棧而不會引起任何懷疑。

京城邊上的莊子裡有很多客棧，用來接待那些想進京但是誤了時辰無法進城的各色人等。

尼斯格巴日是石雲開派進城瞭解情況的，從安定門進城，直接就找到福順客棧。

雖然柳聲言和石長貴不認識尼斯格巴日，但是柳聲言和石長貴認識尼斯格巴日手中的鎮武前軍軍徽，於是當尼斯格巴日出示軍徽之後，柳聲言和石長貴馬上隨尼斯格巴日撤出京師。

旗人設在京師的京營再不能打，也足足有十幾萬人，留百十個人在京城能幹嘛？真打起來都不夠人塞牙縫的。

拳頭想要更有力的打出去，必須先要收回來。

出城之後，尼斯格巴日帶著石長貴一行人就上了馬車。

登上了馬車，石長貴才收起對尼斯格巴日的輕視。

尼斯格巴日不太注意形象，進城的時候只穿了一件短褂，盤扣都沒扣齊，就這麼半光著膀子晃悠進去，十足的閒漢模樣。石長貴身爲石耀川的親兵隊長，對於形象自然是高標準嚴要求，對於衣冠不整的尼斯格巴日就不大看得上眼。

在石長貴看來，尼斯格巴日雖然面相兇悍，身材魁梧，也多半就是莽漢一名，沒有什麼太大出息。

但等進到馬車裡之後，尼斯格巴日只是抄起一根掛著手槍的子彈帶往腰間這麼一盤，然後又拎起一把帶鞘的短匕，彪悍之氣頓時呼之欲出。配合著筋肉糾結縱橫的身體，以及身上坑坑窪窪的傷疤和臉上長長的刀疤，尼斯格巴日瞬間就從一名無所事事的閒漢變成了一名威武彪悍的猛士。

“這位爺，咱們這是去哪裡？”石長貴試探性的問。

“三爺來了，就在城外，我帶你們去見三爺。”尼斯格巴日沒多少熱情的口氣，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三爺來了？”石長貴驚喜。

“三爺來了就好！”柳聲言靠在馬車車廂上長出一口氣。

石長貴和柳聲言頓時感覺一直懸著的心放進了肚子裡。

三爺，就是石雲開。

雖然兩家關係現在不太好，但也不知怎麼的，石長貴和柳聲言聽到這個名字，頓時感覺有了主心骨。

順著官道沒走多久，馬車就拐到了旁邊的小路上。

“這位爺，您幹嘛去？”石長貴拉住尼斯格巴日，不讓尼斯格巴日下馬車。

“我下去看看有沒有尾巴。”尼斯格巴日很小心，從草原出來的人，他們或許不太擅長和人做生意，但絕對擅長戰鬥，這是他們血脈裡蘊含的基因。

“我跟您一起。”石長貴也跳下馬車，跟著尼斯格巴日躲在路邊的灌木叢裡。

石長貴到軍中的時間比較晚，他加入鎮武左軍的時候，石雲開已經前往柳京。石長貴早就聽說石雲開手下的威名，對於石雲開慕名已久，只要有機會，石長貴願意見識見識石雲開手下的手段。

京城附近多山，車隊剛好繞過一個山腳處的拐角，尼斯格巴日領著十幾個人下了馬車在路邊設伏，車隊繼續前行，看上去一切正常。

車隊行進的速度一直都是勻速，不快也不慢，正好是常人小跑著能趕上的速度。眼看車隊已經走出了百十米，來路上還是沒有什麼動靜，石長貴心頭疑惑再起：“怕是……”

“噓……”石長貴剛張開嘴，就被尼斯格巴日嚴厲制止。

石長貴心中有點不服，但看旁邊的士兵們都已經抽刀在手嚴陣以待，不由自主的俯下身子和身邊的灌木叢融爲一體。

“擦擦擦……”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緊跟著三個人氣喘吁吁地從來路一路小跑跟過來。

剛剛繞過山腳，三人探頭伸腦的張望，突然就看到了路邊灌木叢中的戰士們。

“艸！”爲首一人大罵一聲，轉身就想跑。

可惜來路已經被堵上，三人瞬間被十幾名戰士圍住。

“諸……諸位好漢，咱們有眼不識泰山，誤入了風水寶地，求諸位高擡貴手，兄弟這裡有些銀子，請諸位弟兄拿去喝茶。”爲首那人挺乾脆，一看被人圍住，立即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奉上。

好嘛，這是把尼斯格巴日他們當成了攔路搶劫的梁山好漢。

“強！”石長貴歎服，對尼斯格巴日比劃了個大拇指。

“跟蹤人的時候，不能緊緊的跟著，要留出一段距離，如果跟的快了，很容易被人發現。所以最好的辦法是遠遠吊著。”尼斯格巴日不藏私。

既然已經圍住了，尼斯格巴日就不著急，用貓抓耗子時的那種戲謔態度對待三人，根本就不跟三人講話，自顧自跟石長貴解釋起來。

“老幾位，這是個什麼意思？咱們哥三是出來辦事的，諸位切莫自誤。”領頭那人面色大變。

遇到強盜這種事吧，不怕打，不怕罵，就怕別人視而不見的態度，因爲那樣一來，根本就摸不著對方的來路，也摸不清楚對方的態度。

心裡沒底。

“說，誰讓你們跟著我們的？”尼斯格巴日擡擡下巴示意領頭那人回答。

“跟著你們？老幾位怕是誤會了吧？咱們是奉了張總管的令去密雲那邊辦點事，和諸位可是井水不犯河水。”領頭那人一口否認。

密雲，清代直屬順天府，是華北通往東北、蒙古的重要門戶。

尼斯格巴日做事謹慎，出安定門後沒有直接前往石雲開所在的南門外的莊子，而是繞了個道出安定門往密雲的方向走，這是故意把跟蹤的人往溝裡帶，防止暴露行跡。

“不說實話？”尼斯格巴日冷笑兩聲，也不見尼斯格巴日如何動作，周圍十幾名戰士頓時一擁而上。

“幹嘛？幹嘛？”

“放開老子，你們是哪一部的？爺可是旗人！”

“諸位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三人看衆人一擁而上，頓時慌亂大叫，爲首一人還能強自鎮定，其餘兩人就已經亂了方寸。

或許是尼斯格巴日他們身上的蒙古人特徵太過明顯，這三人認錯了人，只當尼斯格巴日他們是普通蒙古人，沒聯想到石雲開身上。

在旗人心裡，蒙古人就是他們的天生盟友，地位雖然比民人高一點，但比起旗人是遠遠不如。雖然蒙古人在滿人的統治下已經頻臨絕種，旗人還是感覺蒙古人應該和他們同心同德，幻想著最後能說清楚誤會，因此雖然有所反抗，但是反抗的並不激烈。

“閉嘴！”一名戰士抓起那名“爺”來“爺”去的旗人辮子，對著面部重重一個提膝。

“撲！”就像是用力一拳打在麪粉袋子上的聲音，聽的人心口發悶。

那名沒看清楚形勢的小子“哇”的張口吐出一口血水，血水中五六顆牙齒非常明顯。

看到那小子如此之慘，另外倆人頓時收了聲，再也不敢言語。

“分開審。”尼斯格巴日用冷的能結成冰的聲音吩咐。

“是！”十幾名士兵把另外兩人拖走，分別走向不同的方向，只留下領頭的那個在原地。

“你們幹什麼？鐵……”領頭那個面露驚恐，剛想開口提醒，就被人一腳踢在嘴上，頓時慘叫一聲不敢再言語。

“我問你，你才能說話，回答的聲音別太大，像剛纔那樣的音量，就會招致懲罰，明白嗎？”尼斯格巴日聲音不大，卻令人寒意頓生。

“明，明白。”領頭那人如小雞嘬米。

“現在回答我，誰派你來的？”尼斯格巴日來到領頭那人頭跟前蹲下來。

那人被兩名士兵面朝下緊緊摁在地上，頭臉都被壓在地上不能動，尼斯格巴日蹲下來，正好能俯視這人，相比給他帶去的心理壓力會非常之大。

“張，張總管派我去密雲辦事。”這人已經知道尼斯格巴日他們心狠手辣，咬死嘴想要扛過去。

“這個答案我不滿意。”尼斯格巴日冷笑，擡腳踩住那人的手，從腰間抽出匕首：“爲了你能誠實一點，我要讓你知道說謊的代價。”

尼斯格巴日說完，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切了下去。

幾乎沒有任何聲響，那人的一截尾指就被切下來。

尼斯格巴日用兩根手指捏著切下來的手指，讓那人觀看。

“嗬嗬嗬……”那人嘴裡“嗬嗬”有聲，張大嘴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其實手指被切下來的時候一點都不疼，以爲疼痛太過劇烈，已經超出了認得可承受範圍，神經系統會自動屏蔽這種感覺，以防止人被活活疼死。

“現在知道說謊的結果了嗎？別擔心，你的手指還有九個是完好的，我可以慢慢切。”尼斯格巴日陰冷。

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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