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還是在懷疑本宮出手害了六皇子?”鳳未央冷凝著雙眸,毫不忌諱地把話問出。
安朝玲頗爲一怔,沒想到對方問得這麼直接,並且這裡可是有不少的宮人在,就連在場的太醫(yī)錢忠明,背脊也是一僵!
鳳未央敢直言不諱,她安朝玲可不敢。
安朝玲目光閃爍,不敢直視對方地道:“姐姐……可說的是什麼話呀!”
皇上針對此事都未有和疑議,安朝玲哪敢出聲質(zhì)疑!
你倒還不蠢,知道做糊塗!鳳未央便緩和下臉上鋒銳的神色,轉(zhuǎn)而柔聲道:“我看你也是累了,不妨先讓宮人陪你下去歇息,六皇子這邊便由著我照顧,等你休息好了,再過來接替吧!”
安朝玲趕忙拒絕道:“怎好意思讓姐姐替我守著孩子?妹妹還不累,多謝姐姐的好意了……”
可人剛站起來,就惹來一陣暈眩,好在鳳未央及時伸出手扶住她,並責(zé)備道:“看你,都已支撐不住了,還這樣犟嘴,不懂愛惜自己。還是,你怕我會對六皇子做什麼?”
言下之意,你就是信不過她鳳未央,還是認定她就是害宋輝的兇手!
面對鳳未央的咄咄逼人,安朝玲不自覺地後退半步,心中倍感無助。
此番,望了望牀上的孩子,又看了看眼前看似柔弱卻十分強勢的女子,到底還是讓喜碧把她扶了下去,暫且休息著。
安朝玲離去前,不忘道:“勞累姐姐了,輝兒妹妹便交予您了,還請您細心照拂。”
“看你從昨夜到現(xiàn)在都沒好好休息過?!兵P未央對她溫和笑道,“這裡交給我,你便放心去休息吧!”
“好,多謝姐姐了?!卑渤嵊芍脖虜v扶著,依依不捨的離去了。
待人離去後,鳳未央仔細盯著牀上的孩子,只見孩子口水橫流,目光散亂不聚焦,還語不成句,嚴謹一番癡癡傻傻的模樣,看著著實可憐。
錢忠明已來到一旁,躬身道:“回娘娘,微臣把您昨夜救治六皇子的經(jīng)過,已詳細的講解給安昭儀聽。您的方法得當,也是最有效,也是儘量減免毒性對六皇子的傷害。所以,六皇子如今腦子有損,與您無干系?!?
鳳未央把視線從宋輝身上移開,看著前面躬身的人,目光森嚴地問:“與本宮無關(guān)?可六皇子到底是因爲那兩尾河豚出事,若不是本宮瞧著東島進貢,覺得這是被上流人士百般讚譽過的美味頗爲新鮮,也絕不會讓懂製作它的御廚動刀,以求嚐鮮。”
“娘娘別太過自責(zé),您與蕭才人同食用過,並且長公主也才分食了半塊給六皇子,公主沒事,娘娘與蕭才人也無礙,可見六皇子中毒之事,並不出自紫蘭殿。”錢忠明分析地道。
鳳未央冷笑一聲,“你懂得這麼想,可芳草軒未必會這麼想。就怕有人利用這件事,挑撥本宮與安昭儀的關(guān)係?!?
“娘娘只是杞人憂天罷了?!卞X忠明卻不這麼認爲,“安昭儀與您交好多年,也是經(jīng)歷過宮中大小事的人,豈能會不知誰才待她是真心實意?安昭儀此刻是關(guān)心則亂,一旦她冷靜下來,便也明白娘娘的如今的誠意?!?
鳳未央若沒有誠意,昨夜豈會趕著過來救宋輝一命?若真是做賊心虛,便也不會親自來芳草軒,還勸她顧著身體,替她守著牀上的癡傻兒?
鳳未央也不想再就著此事討論,只是問他:“那六皇子目前的狀況,可是與河豚毒有關(guān)?”
錢忠明也不大肯定,只能含糊地道:“大概是。河豚毒乃是劇毒,六皇子才六歲不到,如何能招架得住此等毒藥的侵害?縱然是毒解了,可體內(nèi)的各項機元多多少少是會受到損傷。所以,依照臣的推斷,六皇子的腦子應(yīng)該缺氧導(dǎo)致?lián)p壞了腦子?!?
“可本宮怎麼覺得你是在替誰脫罪?”鳳未央秀美一挑,聲音悠揚地道。
錢忠明不明就裡,只得跪下伏地,問:“娘娘,臣並未在爲誰脫罪,還請娘娘明鑑。”
“本宮也只是這麼一說,你何須如此緊張?既然秦友天已出宮,本宮也有意放過他一家子的性命,便不會食言。只是,他若被本宮查出還做過何骯髒之事,保不齊本宮不會一併追究!”鳳未央的聲音,在錢忠明的頭頂上冷冷飄下。
她還是懷疑那夜秦友天用藥有可疑之處,可到底是抓不住把柄,奈何不得他?,F(xiàn)下,頂多是治他一個失職之罪。
錢忠明心情複雜,因爲前面的女子說的不錯,秦友天的確在昨日對六皇子用藥上,頗有些遲疑。
雖然再三得到安昭儀與皇上的準許,打算用烈性藥物剋制毒性,可到底是一個極其兇險的法子。
如今六皇子出現(xiàn)這般模樣,秦友天倒是把責(zé)任推卸在鳳昭儀身上,誰讓鳳未央當時阻斷他繼續(xù)用藥,如今六皇子出現(xiàn)癡傻癥狀,只能怪她鳳未央逞強好勝。
可錢忠明此際心下長嘆一氣,因爲鳳昭儀又不是傻子,豈會甘願替他背黑鍋?
只是,聽得鳳未央如此寬容大度的話,大抵是願意放過秦友天一條生路的。
錢忠明對鳳未央感激道:“娘娘放心,臣在秦友天舉家離京之前,會好好與他長談一番的?!?
起碼,他要讓秦友天知道,他的身家性命到底是握在誰手中,又是誰願放過他和他家人的性命一回又一回!
無疑,便是如今眼前的鳳昭儀。
“你起來吧,”鳳未央對地上的人道了一聲,便轉(zhuǎn)身對牀上的宋輝柔聲喚道:“孩子,到鳳娘娘懷裡來?!?
鳳未央見孩子無反應(yīng),便拿起一個撥浪鼓搖動,發(fā)出聲響引起孩子的注意。
很快,宋輝注意到她手中可以發(fā)出聲的東西,便癡傻笑著鼓起掌,看見鳳未央張開雙臂要抱他,他便敏捷爬了過來,一把撲入鳳未央的懷中,咿咿呀呀地笑道:“搖……搖它……響響……”
鳳未央見他拿到撥浪鼓後,笨手笨腳的不懂得如何把玩出聲,便給鳳未央讓她能繼續(xù)弄出聲響。
“咱們的輝兒還是很聰慧好學(xué),一點兒也不癡傻呢!”鳳未央先幫他擦掉下巴多餘的口水,也不介意他把口水蹭在自己的華服上,一邊耐心教導(dǎo)宋輝如何把玩,一邊對錢忠明道:“六皇子的情況,你們太醫(yī)院可有把握醫(yī)治好?”
錢忠明深思熟慮後,纔敢道:“沒有太大的把握。畢竟殿下?lián)p傷的是腦子,不是筋骨皮肉。”所以,能夠靠要一直溫補,看湊不湊效了。
鳳未央嘆氣一聲,“若本宮的師弟在便好了,可惜他已雲(yún)遊在外,不知何處?!?
可錢忠明畢竟是太醫(yī)院判首,天下名醫(yī)匯聚之處,當著他的面誇讚別的醫(yī)者,的確打臉了些,便改了話鋒道:“並未是本宮對太醫(yī)院的醫(yī)術(shù)質(zhì)疑,只是集思廣益,醫(yī)術(shù)也是同理的?!?
錢忠明很感謝對方在替自己圓面子,“臣明白。何況臣的醫(yī)術(shù),卻是與瑞祥大夫還差上一截,他秉承師願,不入宮爲太醫(yī),實在是憾事。不過,倒也造福不少百姓。”
“娘娘若沒甚吩咐,臣便先且回太醫(yī)院,也好與諸位太醫(yī)一齊給六皇子研製有效的藥方,以便六皇子早日康復(fù)?!卞X忠明拱手要告退。
“好,你便下去吧。不過,還是要派一位太醫(yī)守著,本宮也是怕六皇子情況反覆,還會出現(xiàn)什麼狀況。”鳳未央一通囑咐道,有太醫(yī)在,也能夠讓安朝玲心安一些。
錢忠明不敢不聽從,“好,那臣告退了。”
鳳未央望著懷中的孩子,腦子也在想著什麼藥,什麼方法才能夠讓這孩子儘快康復(fù)。雖不是己親生,但也還是個孩子,做不得讓他雖他母親王才人一樣,被當做權(quán)力犧牲掉。
安朝玲這邊,由著喜碧扶著她回房休息,可大抵是沒甚睡意,分分秒秒都在掛念著六皇子,哪能就躺得下去?
喜碧見她坐立不安,道:“娘娘若實在放心不下,不妨就過去罷。六殿下離不開您,而您也是離不開六殿下。”
倒是喜碧這麼一說,安朝玲總算坐定不動了,“鳳昭儀都這般說了,我此番再過去,便是信不過她了!”
對方竟然用著宋志軒壓著她,安朝玲她還能夠怎麼樣?
“娘娘,些許鳳昭儀這般也是爲了您好。您看您,從昨夜就守到現(xiàn)在,一刻也未閤眼過。六皇子雖非您親生,但勝似親生,他能夠有您這般含辛茹苦的母親,可謂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往日裡,安朝玲最討厭別人說宋輝與她,只是養(yǎng)母養(yǎng)子關(guān)係,可如今宋輝腦子受損,大抵是對不住死去的王才人。
“孩子如今變成了這般樣,大抵責(zé)任在於本宮,是本宮看顧不周。日後到地底下,如何有顏面見王才人!”安朝玲十分自責(zé)地道。
喜碧微嘆著氣,安撫道:“我的好娘娘,王才人豈會怪您?是您養(yǎng)育了六皇子,六皇子才能夠平安長大。所以,您放寬心些,六皇子此際年紀還小,智力還不全,此番腦子受損,大概受不到多少何影響,只要謹遵太醫(yī)院的囑咐用藥,想必六皇子還是能夠恢復(fù)如初,成爲一個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