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後
清幽空曠的山野間,溪水叮咚叮咚的流著,敲擊在旁邊的巖石上,就像那悠揚婉轉的樂曲,使人身心愉悅。幾隻蜻蜓在蓮荷上嬉戲,蝶兒也趕來歡舞,幾縷青煙從溪水中飄上來,好似一幅人間仙境。午後的一縷陽光穿過樹梢,照映在溪水中,形成一縷縷鏤空般的日光網,魚兒以爲那是用來捕捉它們的網般,紛紛躲進了蓮葉下,不敢出來。水中的一塊大石上,躺著一個身著霓紅羽衣的小姑娘,一頭烏黑柔順的長髮只用了一根紅綢絲帶束著,簡單而又不失高雅。小女孩眉目緊閉,長長的睫毛微微向上捲翹,面容嬌俏,小小的臉蛋兒被日光照耀著泛著紅暈,小巧的嘴巴不點胭脂而自發嫣紅,挺俏而精緻的鼻子,好似上天刻意雕刻的工藝品,精緻而美麗。
小女孩假寐地躺在巖石上,像那誤落凡塵的仙子,一身霓紅羽衣,就似那一片蓮荷中的芙蓉,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這時從遠方傳來一陣叫喊聲,聲音由遠漸近,越來越清晰。“芙兒……芙兒……芙兒。”
叫喊聲逐漸傳來,睡著的人兒似不悅般皺了一下眉頭,叫喊聲仍在繼續,睡著的人兒不情願地睜開了朦朧的睡眼,一雙晶瑩的丹鳳眼,嫵媚而又漂亮。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心裡已經猜曉來人是誰,便不再回應她,繼續倒在巖石上睡了起來。
聲音的主人逐漸尋近,只見來人身著一身粉紅蘿裙,柔順的長髮隨意的用一根雕花木簪束著,小巧臉蛋兒因爲跑著泛著微微的紅暈,嘴巴不停地喘著氣,一雙水靈的大眼似烏珠般明亮,長長的睫毛像一把小刷子,微微向上捲翹,與先前的人兒相比,只能說各有千秋。
“芙兒,芙兒,我就知道你在這兒。”一個空靈歡快的聲音自芙兒身邊想起。
芙兒睜開了惺忪的睡眼,望著眼前的女子道:“汐兒姐姐,你怎麼來啦?”
“哼……,你還說了,你就知道跑出來偷懶,把家裡的活兒都丟給我做,我討厭死你啦。”汐兒氣呼呼地說道,小臉氣鼓鼓的,因爲一路跑著出來尋找芙兒,所以小臉紅撲撲的,非常可愛,額頭上也浸出著幾顆汗珠,可見路程也不近。
“好啦好啦,我的汐兒姐姐,我錯了還不行嘛,你也知道我不喜歡那些草藥,那些藥材我也認不了幾株,在家裡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別生氣啦,生氣可是容易變老的喲。”芙兒討好地說道,見汐兒還是不肯鬆動,於是道:“好啦好啦,大不了這幾天我負責做飯,你就只負責把草藥曬乾歸位,可以了嗎?”
汐兒還是有些生氣,芙兒沒法,於是抓著汐兒的手臂撒嬌道:“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別生氣啦,嗯,嗯。”說著還不忘做著一副賣萌的表情,硬把原本生氣的人兒逗樂了。
汐兒被芙兒搞怪的表情逗樂,遂不再計較,“這可是你說的哦,我可記著了,反正過兩天阿爹跟阿孃就要出門去遊玩和義診了,以後的飯可都歸你了。”說完就起身偷笑著跑走了。
芙兒一臉哭喪著看著汐兒漸行漸遠的背影,真是悔不當初啊,於是默默地說道:“我怎麼感覺自己像是掉入狼圈裡了。”
望著汐兒漸行漸遠的背影,急忙起身追上前去,一邊叫道:“汐兒姐姐,你等等我啊,這樣吧,我們打個折,我做兩頓,你做一頓,可以嗎?”
汐兒轉過身來對著芙兒做了一個鬼臉,說道:“想得美,快點啦,阿爹跟阿孃還等著我們回家吃飯了,你要是回來晚了,我可就把它們都吃光光咯。”說完之後,就轉身又跑了,氣的芙兒直跺腳,不得已也跑著跟了上去。
……
我姓白,名芙,阿爹阿孃都叫我芙兒。我是九年前被阿爹阿孃收養的孩子,我不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也不知道我來自何方,從我記事開始,我就住在這深山裡。我雖然是養女,但是阿爹阿孃卻待我如親生女兒般,有時甚至比他們親生的汐兒姐姐還要好,所以惹得汐兒姐姐總是嫉妒我,說我纔是親身女兒,她纔是收養的。但是嫉妒歸嫉妒,這一點也不影響我和汐兒姐姐的感情。
阿爹阿孃生有一兒一女,長子白尋逸,在我四歲的時候,逸哥哥就去恆月老人那裡拜師學藝了,現在只有我和汐兒姐姐在家陪著阿爹阿孃。我很喜歡逸哥哥,以前逸哥哥在家的時候,我總是愛黏著他,阿孃總是取笑我,說將來等我長大了,就讓我做她的兒媳婦。我並不知道兒媳婦是什麼,只見每次阿孃說了之後,逸哥哥臉上總是有一股無名的紅暈。
我與逸哥哥在五年前共同種了一棵小樹苗,我記得逸哥哥要走的時候,我特地問他什麼時候回來,逸哥哥說,當小樹苗長大了之後他就會回來。因此逸哥哥走了之後,我每天最大的樂趣便是爲我的小樹苗澆水。有一天我突然發現我的小樹苗枯萎了,於是我就哭著去找阿孃,阿孃哂笑,用手溫柔地摸著我的頭,說道:“傻孩子,這山間水源充足,你再每天去給它澆水,它吸收不了這麼多水分,當然就會漸漸死去啦。”從此以後我便不再去給它澆水,沒過幾天,小樹苗居然又奇蹟般地活了,因爲這件事,我還高興了好久。
按理來說我只是阿爹阿孃的養女,嚴格來說不應該叫他們爹孃的,但是從我會說話的那天,我便叫他們爹孃了,還記得當時我第一次開口叫他們的時候,阿爹阿孃驚了好久,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他們爲什麼會這麼驚奇,但是我不是一個會對問題糾結不放的人,想不明白便不再多想了。後來,當我大一點的時候,我還以爲是阿爹阿孃不喜歡我叫他們爹孃呢,心情暗自鬱悶了好久。
阿爹阿孃親自教我和汐兒姐姐學習醫理,按照他們的話說,女孩子雖說無才便是德,但是還是應該習得一門技藝,方能在世界上生存。但是我天生跟那些草藥範衝,因此阿爹每次叫我和汐兒姐姐去認識草藥的時候,我總是會找各種理由偷懶,直把阿爹氣的吹鬍子瞪眼,這也是這次我又偷跑出來玩耍的原因。
阿爹阿孃每年都會出山去義診,順道遊玩一下大江南北,有時候也會把我和汐兒姐姐帶上。一次阿爹帶我出去義診,遇到一個病人看病,阿爹叫我拿何首烏,我硬把它拿成了決明子,差點把阿爹氣的半死,這也讓阿爹真正看明瞭,我還真的是一個藥癡,從此以後,阿爹便不再逼著我學醫理了。其實並不是我不認識草藥,而是我本身就不感興趣,每次叫我學習認藥的時候,我要麼是在神遊,或者是找藉口溜走,自然而然也就不認識了。
不過,雖然我學醫不在行,但是我做飯還是有得一手的,這對於從小便是吃貨的我當然不足以奇怪了,但是我這個人比較懶,因此做飯的活兒,基本上都是阿孃在做,這也是汐兒姐姐爲什麼這次要抓住機會叫我做飯的原因。我愛好撫琴,自然而然也喜歡唱歌跳舞。在大漢,撫琴跳舞都只是卑賤的女子纔會去學的東西,在貴族人家,他們的父母是不允許自己的女兒學習這些東西的。當然,在平常人家就沒有注重這些虛禮。阿孃也是一個擅長撫琴的人,因此從我喜歡上琴的時候,我就叫阿孃教我。起初,阿孃怎麼也不願意教我,只道‘這些都不是我該學的’,我至今也不明白這時爲什麼。後來我便苦苦地哀求她,天天吵著阿孃。直到有一天,阿孃終於被我吵煩了,才勉強同意教我了,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啊。
在教我的過程中,阿孃見我很有撫琴的天分,於是纔開始真正用心地教我。我這才從阿孃那裡得到了幾分真傳,但是阿孃卻說我彈的琴音固然是好,但是卻少了一番意境,爲此我練習了很久,也沒真正彈出阿孃所說的那種意境來。阿孃非常愛我,見我有撫琴的天分,便把世間獨一無二的七絃古琴贈與了我,當時的我高興的幾天都沒睡著。
我是一個吃苦怕累的人,自然而然就不愛習武,與阿爹習武這麼久,也僅學會了一些三腳貓功夫,在不會武功的人面前,尚且還能有兩下子,要是遇到個會武功的,我就必定不是對手。阿孃擔心我會吃虧,便教我如何運用琴聲來殺人,但是阿孃也千叮嚀萬囑咐地告誡我,不是身陷絕境千萬不要彈奏此曲,因爲此曲需要有強大內力的人才能運用自如,如若我執意要彈奏,那我就會受到琴聲的反噬,將會使我身心俱損。但是我可以彈奏一些安眠的曲子,雖然對內力強大的人沒什麼用,但是對付一些無名小卒還是有用的,而且阿爹是學醫的,我總是會纏著他給我弄一些痛痛粉呀、癢癢粉什麼的,總之,自保是絕對沒問題的。況且我的身邊還有一個武功高強的汐兒姐姐,雖然現在的她還小,對付那些同樣武功高強的成人可能不是對手,但是我相信等她長大了與那些人交手肯定不成問題。
……
姐妹倆一路嬉戲打鬧,不一會兒就回到了家中,蕓娘見姐妹倆回來,慈愛地對姐妹倆說道:“回來啦,趕緊去洗手吃飯。”
“嗯,知道啦阿孃。”說完之後,姐妹倆就跑去洗手了,蕓娘看著姐妹倆的關愛,柔和地笑了笑,然後轉身進入了屋中。
飯桌上,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吃著飯,白雲鶴對汐兒囑咐道:“過兩天我與你們的阿孃就要出去義診了,不出意外的話三個月就回來,汐兒,你身爲姐姐一定要照顧好妹妹,知道嗎?”
汐兒嚥下一口飯,擡起頭來,甜甜的笑著說道:“放心吧阿爹,我一定會照顧好芙兒的。”
旁邊的芙兒聽著,不滿地小聲嘀咕道:“照顧好我還讓我做飯,哼……”
汐兒朝著芙兒吐了與小舌頭,就又開始吃飯了,直把芙兒氣的跺腳,白雲鶴夫婦倆看著姐妹倆的默契滿意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