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刃?”完顏斜哥立即把深澤巖井護到了身後,與此同時宋仲夕也把紫晴掩在了身後,兩人共同看著面前這個黑衣黑褲,黑巾蒙面的人,紫晴執意從宋仲夕身後走了出來,也幾乎立即認出了這個人就是,把她從艾小翠手下救出來的那羣黑衣人的領頭之人,原來他就是血刃,他既然在此地出現,那看來完顏烏祿也定然不會離的太遠了,她們終究是逃不走嗎?
“王爺!晴姑娘!”血刃站的筆挺,對著紫晴和斜哥,輕輕的喚了一聲,不像是有敵意,但是他出賣了他們分明是事實。
“血刃,你一直是我皇兄的人嗎?”完顏斜哥雖然已經猜到了真相,卻還是忍不住要親口證實一遍。
“是的,會被王爺你救是早就安排好的苦肉計算,然後再聽從王爺的安排到皇上身邊去,把皇上覺得可以讓你知道的事情報告給你,再把你的所有舉動報告給皇上!”血刃坦城不諱的道。
“那皇兄早就知道皇宮底下有密道了?”完顏斜哥又問。
“是的,這次去打開機關樞紐,也是皇上授意血刃去做的,若你們不曾逃走,可能還有一絲活命的機會,可惜你們還是逃走了,皇上是藉此故意考驗你們的!”血刃依舊坦白的點了點頭。
“血刃,你相信?我的皇兄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會不知道,就算我們不逃走,他也不會放過我們,只不過死的遲與早而已,有幾個出口,我並沒有告訴過你,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完顏斜哥唯一不解的是,他是如何知道他們會從這裡出來,並在這裡等他們的。
“我不知道王爺你們會從這裡出來,在這裡守,不過也是出於一種直覺,至於我是如何發現這個出口的話,那是王爺你太低估人的好奇心了,皇宮底下多了一密道,做爲影子密探的我,自然第一時間便是探一下這密道到底有多大,我在裡面迷路了三天,然後誤打誤撞的竟然從這裡出來了,而王爺給我的圖上並沒有這一條通道,當時我就在想,要麼就是王爺自己也不知道有這條道,要麼就是王爺並不全然相信我,沒給我完整的密道圖,然而此刻看來,似乎還是王爺並不曾全然信任過我,否則王爺該不會從這裡出來纔對!”
血刃一番話說的不緊不慢,卻聽的四人一陣心驚,論身手,斜哥雖然也懂武功,但是這些年在四周探子的密切監視下,不過習得一些粗淺功夫,是完全無法與血刃這種,幾乎是在互相殘殺中拼出來的人相比的,宋仲夕就更別提了,巖井和紫晴是半點武功都不懂的人,連逃跑都跑不快,所以即便四對一,他們也是完全沒有勝算的。
“皇上呢?”如此的形勢下,也無須再做垂死掙扎了,還不如痛快一些,完顏斜哥從容冷靜的道,血刃都來了,皇兄豈有不在之理?
“王爺,皇上並不在此,也不知道你們在這裡!”血刃卻淡淡的道。
“血刃,什麼意思?”完顏斜哥沉聲道,不明白怎麼事情越來越弄不明白了,他既然不是自己的人,也幫著皇兄設下了這個甕中捉鱉之計,沒理由他人在了,而皇兄會不知道他們的下落,若真是如此的話,血刃他又想幹什麼?
“那密道探險迷路到了這裡之事,我並沒有稟告過皇上,所以皇上不知道這裡有出口!”血
刃依舊不緊不慢的道。
“血刃,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你有什麼目的?”完顏斜哥面有厲色的道,此時,身後剛逃出來的出口竟然無聲無息的不見了,看來皇兄似乎確實不知道他們人在這裡,否則也不會封閉了密道,準備困死他們在裡面了。
“血刃不過是想放王爺和晴姑娘自由而已!”血刃緩緩的把視線落在了紫晴的臉上,看著這個依舊從容不迫的淡定女子,心裡微微泛起了幾許遺憾,若他不是這般身份,她可會有可能成爲他的?
“血刃,我完顏斜哥一生佩服過的人可不多,今天你血刃也算一個了,你是皇上的人,背叛我無可厚非,可你如今卻莫名其妙的背叛皇上,實在是讓人很費解,我承認我看不透你!”完顏斜哥嘴上說著佩服,可誰都聽的出他話裡濃濃的嘲諷意味,那哪是佩服,分明是不齒他兩邊都不忠,他根本不相信他會好心的來放他們走。
紫晴卻覺得血刃眼裡的神色不像有假,緩緩的欲往血刃面前走去,宋仲夕拉住她,紫晴微微的衝他搖了搖頭,宋仲夕見拗不過她,卻也不放開她的手,與她一起往前走。
“謝謝你救了我!”紫晴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道,“雖然你是奉了命令來救的我,不過你救了我之後照顧我的種種,我雖昏迷中,卻依舊是知道的,這句謝謝便是爲這,而不是爲我的命!”
“晴姑娘!”血刃嘆息了一聲,“有晴姑娘你這句謝謝,血刃心滿意足了!馬匹和乾糧在水關外頭的山丘之後,這裡的駐兵早就被我藉故調走了,時間不多了,你們走吧!珍重!若有緣,終有再見的一天的!對了,展公子,你的人都已經收到通知,現在應該都已經離開中都了!”
宋仲夕微微一怔後,立即拱手一禮道,“多謝!”
這人果然不簡單,自己和於煌能這麼容易的進宮,說不定也早被人家看在眼皮子底下了,如今想來這人若不是誠心放他們,自己的身份早就被拆穿了千百回了,哪輪的到他和晴兒見面?這份情不管如何總是需承人家的了,“宋仲夕欠你一個大恩,他日若有需要,隨時歡迎你來南宋宋家!”
“展公子客氣了,我這麼做不是爲了你!”血刃卻並不領情。
話到此處,四人都已非常明白了,血刃會揹著完顏烏祿放他們走,全是因爲紫晴,完顏斜哥此刻也有些相信血刃似乎真的不是爲了追捕他們而來的。
深澤巖井也上前來,對著看不清面目的血刃道了一聲,“不管如何,總是謝謝你!晴兒,宋仲夕,斜哥,時間緊迫,不能再逗留了,我們走吧!”
深澤巖井走在了前頭,紫晴最後衝著血刃點了點頭後,就被宋仲夕牽著跟上,走在最後的完顏斜哥卻從袖中掏出一物,放進了血刃的掌心,什麼也沒說,起步已遠去。
血刃握緊手中之物,站在原地目送著他們的身影,看來,也是自己該逃命的時候了,他可沒指望他這麼做了之後,他的皇上主子還能這麼輕易的放過他……
*
“皇上,你就這麼讓他們走了?”訖烈有些弄不明白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明明捨不得,爲什麼要委屈自己?
“這樣不好嗎?你難道真的想看著朕殺了他們嗎?”完顏烏祿
騎在馬背上,看著遠處絕塵而去的愛戀,眼裡滿是憂傷和落寞!
晴兒,這樣你可滿意了?朕不但放了你自由,也連你的男人和你的朋友都一起放了,以後若干年的漫長歲月裡,你可會偶然也想起朕?你說的對,朕給不了你專一的愛。朕的存在便是爲了這天下百姓過的更好,爲大愛便註定無法擁有小愛了,晴兒,可是,你可知道放你走,這樣的決定,朕做的是多麼的痛苦?自你之後,朕更肯定了,往後半世怕再也沒有一個女子會如你一般,讓朕爲之動心,又爲之痛心了!
“可是皇上--”訖烈真的替自己的皇上主子叫屈,皇上本來就打算要送她出宮了,沒想到她卻揹著皇上逃出去,這樣一個既小氣又沒姿色、又不懂的感恩圖報,且不知好歹的女人,哪裡值得他偉大的主子對她鍾情?如今到好,他們是瀟灑的走了,皇上卻還要背個惡名,尤其是七王爺居然是其中的幫兇,更讓他心裡越想越火,不行,就算要讓他們走,也要讓他們知道皇上並不是沒有能力抓他們回去,而是有意放他們離去的,想到此處,馬鞭一揮,一騎駿馬已經朝著那遠去的塵土追去了!
完顏烏祿見他策馬衝了出去,也不去阻止,他知道做這樣的決定,訖烈心裡的不甘願不比他少,只不過他們彼此不甘的對象不同而已,最後一次望了望那未落定的塵埃,策馬轉身緩緩回宮而去了,他要做的事情還很多,比如該怎麼收拾那不知死活,膽敢謀反作亂的完顏可喜和李惟忠……
*
這是一艘六根桅桿,三層甲板的大船,此刻正滿帆平穩的在海上行進,然而歷劫脫險而歸的衆人卻喜悅不起來,整個主船艙內,只聽的到紫晴撕心裂肺的哭聲。
“晴兒,別哭了,宋仲夕會熬過去的,你這麼哭他若醒了會受不了的!”深澤巖井按住她纖瘦的雙肩,眼中也忍不住盈滿了淚水。
迴應他的卻是紫晴更哀絕到極點的哭聲,那種嚎啕大哭的恨不得把心臟都哭出來的悽慘,讓所有船艙內的衆人都忍不住紅了眼睛,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那個總是從容淡定,堅強不屈,溫婉微笑的女子,哭的如此不顧一切,彷彿全世界都已經塌了下來,這般撕心裂肺的哭,從六個大夫都搖頭要他們給宋仲夕準備後事開始,就沒有停止過,誰都看的出來這個堅強的女子已經崩潰了!
“晴兒,求你了!別這樣,宋仲夕會醒的,求求你,別哭了!”伍若雲怎麼也沒料到他千辛萬苦從南宋趕來,迎接他的竟然會是這般場面,從沉睡中醒過來,得知晴兒可能未死的訊息開始,他就不顧一切帶人北上了,好不容易聯繫上了封於煌,第一時間便等在了這艘船上,又如何會想到等來的竟然是幾乎要崩潰的晴兒,和已經嚴重失血,陷入昏迷中的宋仲夕,那緊靠著心臟的後背處,一根金箭幾乎整個沒入他的身體裡面,身上的衣裳已經全部染滿了鮮血,那等慘烈的情況,任誰看了都驚心不已。
聽說宋仲夕便是在帶著這根箭的情況下,堅持不肯停下來,一夜奔行了八百里,直到看到高聳的桅桿,才真正放心的陷入昏迷之中,這對於晴兒來說,等於眼睜睜的看著宋仲夕的生命力,一點一滴的在她面前流失掉,眼前救不活宋仲夕,又讓她如何還能受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