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是不是早就想到了謙兒會去救凝瑤”貴妃握了握皇帝的手,他的枕邊人,總是顧慮很多。
“恩。所以,朕也爲他這次的衝動之舉做好了收拾殘局的準備。”皇帝點頭示意。
“稱病不能隱瞞多久”這也是個問題。不可能抱病那麼久吧,而且陸友謙與虞凝瑤的關係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怎麼可能不引起懷疑。
“過一段時間看看,如果謙兒不回來,那就宣佈晉王,病逝。”這是一個很沉痛的決定,作爲一國之君,這樣的私心也只允許這一次。
貴妃沒再說話,只是默默地嘆了口氣。
“希望謙兒能成功過了泰兒那一關”皇帝現在擔心陸友泰不會放過陸友謙,他豈會不知道陸友泰的心思,但這已經不是他能阻止的了。兩位出色的皇子,一個選擇了江山,一個卻選擇了美人。繼承人,他已無法選擇。
“皇上啊”看到皇帝那疲憊的樣子,貴妃都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只是輕聲喚了句。
“朕無法做到的,就交給謙兒了。朕實在是沒有那個勇氣。”
因爲,他要對這片靠他支撐起來的天空負責,所以…
快馬加鞭疾千里,只爲再見妍中月。
長途跋涉的艱辛抵不過心中的悲苦萬分,說不清,道不明。才幾日未見,就是心頭千百般的念,侵擾著她所有的思緒,讓她食不安,寢難眠。
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好好睡覺,有沒有好好的。
“吃點東西吧”這一路的行程都是由陸友泰在照顧虞凝瑤,比陪嫁過去的婢女們都要照顧的仔細與認真。所以,他也很清楚目前虞凝瑤的情況。
“還有多久”接過他端過來的食物,好像是第二次看他身著戎裝,還是那麼高大與英氣勃發。但是他這底下的那顆心覺得心口有點兒悶,不想想起的前塵往事總會涌上心頭。閉起眼睛,一捋垂下的長髮。
“約莫五六日。”思忖了一番,爲了將就同行女眷的身子狀況,和親這趟路已經是放慢了腳步,爲了不耽誤日子,接下來必須要加快速度了。但是終究,還是害怕離別。
“你覺得我能不能活著嫁給他?”越來越靠近岐越就證明了氣候在變差,容易起風沙的地段特別的乾燥。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不似在鄞舒般的繁星閃爍,好陌生,一切都好陌生。
“不要說不吉利的話。”陸友泰一愣,虞凝瑤此時此刻根本毫無任何生氣可言,要是不說話那可真跟玩偶似的。
“我也只是說說。我還要等他接我回家,又怎會尋死。”或許,這就是活下來唯一的希望。
“眉兒,對不起。”沉默了良久,陸友泰起身準備走。來到門邊,只深深念了那麼一句。他一直自信於自己做的每個決定,也絕對不會後悔。但是不代表在他與之離別的時候不會心痛,大紅花轎,點絳眉妝,豔壓羣芳這些不屬於他,是他親手斷送了他們之間可能發展的美好。爲的便是那一片黃土江山,其實,他真的比任何人都要難過。因爲,他必須掩藏下自己所有的真心,只有穩固了大權他纔可以肆意宣泄。
“王爺何錯之有?要麼走,要麼死。這早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何來對不起。我還要謝謝你對我的仁慈,給了我一條生不如死的活路。”想來真是諷刺,一句對不起算得了什麼。又能頂去多少的罪孽。大家都有大家必須執著的道理,所以纔會有對立,纔會有傷害。認了吧,很快,就真的不復相見。
還能說什麼?陸友泰即使有萬千話語想說,有萬千情緒想要爆發,有萬千感情想要傾訴,都只能在此時凝聚成一聲嘆息。既然這是他的路,那他便只有不再回頭。
再次迴歸寧靜,這裡唯一的好處便是周圍什麼都沒有。沒有蟲鳴的聲聲刺耳,更沒有鳥鳴的曼曼催促。但是太安靜了就會忍不住回憶。而回憶裡,可供快樂的畫面並不多。每一次,都會有眼淚與悲傷。
“王爺,這是皇上的千里加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華炎便立刻遞上了剛剛纔送來的信。
陸友泰覺得很疲憊,但是既然是皇命又不得不延遲才處置。點了點盆中的清水,按撫了一下泛紅的眼睛,滋潤一下乾澀。把信封拆開,一目十行地很快便掃讀完了信的內容。驚色立刻便出賣了他僞裝的非常好的平靜。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華炎疑惑地看著陸友泰。
“又要打仗了”
夜深人靜,月亮被與夜色相融的煙雲給遮蓋,露出了又彎又尖的月牙狀。守在驛站外的士兵們都開始打起了瞌睡,馬蹄聲卻在逐漸接近,挑起了黃沙的千億翻滾。
“喂喂死女人!!”
夢裡也不安生,虞凝瑤發現陸友謙真是無時無刻都那麼的可惡。但是,好思念。不想睜開眼,怕連他的聲音也會失去。
“你是豬啊!!!”
輕拍著虞凝瑤的臉的男子終於忍不住,大吼了一聲。
“…”虞凝瑤總算是清醒了過來,黑漆嘛烏的一片,這把聲音如此的熟悉,不會吧“噓快,跟我走!”按住了她要觸碰燭臺的手,握緊在了手心,然後低著聲地告訴虞凝瑤準備私奔。
“你是不是瘋了!我不是跟你說了要”
“我不要!你上警校的時候沒學過法律不知道要尊重人權嗎?”打斷了虞凝瑤準備罵人的攻勢,成功穿過了走廊,發現有腳步聲,陸友謙立馬將虞凝瑤拉到了一邊躲起來。
“你知不知道我們私奔的後果!?”虞凝瑤死死掐住了陸友謙的腰,還轉了轉手指,加大了力度。
“我只知道等我們逃出去之後你就死定了!”陸友謙眼睛瞪得老大地看著虞凝瑤,捏住虞凝瑤的手臂,眼白都多了不少的血絲,看來是連夜趕路所導致的吧。
“你真的來了”突然,身後的大門打開,明亮的火光照來讓陸友謙跟虞凝瑤瞬間驚住。
“你不是一直都自喻聰慧過人的麼,難道就猜不到?”陸友謙將虞凝瑤護在了身後,與陸友泰對峙了起來。
“就是因爲猜到了,所以纔會讓你那麼輕易地進到眉兒的房間。”陸友泰坐在了長桌旁,淡定地喝著茶。
“你還有臉叫她眉兒?當你在七絃古琴上做手腳的時候你就已經失去了那個資格,不!或許更早!”陸友謙十分不爽陸友泰一直以來對虞凝瑤的稱呼,什麼兒什麼兒的那麼親密,他憑什麼!
“友謙”這算是人盡皆知的秘密了麼?虞凝瑤不想再回想起來那讓他心碎的夜晚。
“你是要帶她走嗎?”陸友泰並未有理會陸友謙所說的話,而是直接問到了重點。
“是!”陸友謙十分肯定地點頭。
“那你知道後果嗎?”茶壺裡面已經沒水了,喚了身邊的人去續,現在整間房就只剩下他們三個人。大門,關上。
“我知道。但是要我親眼看著我所愛的人嫁給別人,我做不到。”誠如外界對陸友謙所有的評價一般,他就是個衝動的人。但是他不是一個沒有腦子的人,他知道他的所作所爲足以毀掉一個國家的安康。但是這個世界不屬於他,他再多的牽絆也只屬於一個人。
“或許你的感情可歌可泣,但是你們的幸福是用黎民百姓的性命換來的。你們,又能安逸多久?”其實陸友謙跟虞凝瑤私奔對陸友泰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是他就是十分不受控制地一步步再阻撓。
“安逸到你登上皇位。安逸到,我帶她回家。”握緊了一直交託給自己的那隻手,戒指在手心裡摩擦。
“回家?”這個詞語倒是新鮮,挑了挑眉,聽虞凝瑤說過,到底是什麼意思。那個家,是哪裡。
“你不會知道的了。或許世人都會覺得我是一個自私的人,連凝瑤也這麼覺得。但是你知不知道當你發現你活著的所有意義都只爲了那人名字的時候的感覺?你有你不可以失去的東西,我也有我不可以失去的人。我們有著相同的執念,我不會輕易鬆手。就算,用天下來換,我也絕對不會鬆手。”戰亂,陸友謙是經歷過的,也深知那恐怖。但是要用自己的最愛去換取和平,他就寧願人渣一次。反正,最後還是要走的。國家的存亡是歷史早就註定好的,他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大好青年可沒那麼多的閒情逸致去改變什麼。
“那你帶她走吧。走得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回來。”這是多深的感情,陸友泰第一次覺得自己輸給了陸友謙。而且輸得十分的徹底。情這個字,真的十分不可思議。
“謝謝,皇兄。”正正經經地一次呼喚,下次見面,或許就是廝殺了吧。爲了那條回去的道路,他註定還是會與陸友泰再會。
陸友泰只是起身站到了窗前沒有再說話,月亮沒有再露過臉,連它也不想見到自己了吧。到底誰纔是自私,人不爲自己活,或許纔是真的自私吧。只是,他已無法選擇。
“因爲我們,要死多少人你知道嗎?真不知道你的腦子裡裝的是什麼!”雖然嘴上是這麼說,但是虞凝瑤還是十分聽話的上了馬。
“你傻啊。你以爲嫁了你過去就真的不打仗了?你也會說賠了夫人又折兵吧。靠。歷史註定了你是嫁不過去的,你以爲你是誰啊,還能改變歷史。”陸友謙跨坐在她身後,牽著繮繩,馬匹開始離開這個地方。
“那還不因爲是你!真鬱悶,皇帝肯定氣死。不過陸友泰怎麼就那麼輕易放咱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