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程
“哼,但願如此吧。”小寶最終傲嬌的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顧西決沉沉的嘆了一口氣,她們之間註定是要分離的,這樣的結果對彼此來說是最好的了。而她也只能儘自己的能力爲小寶找到一個更好的陪伴者。
那個人,她已經選好了。
崔皇后的小公主顧明樂,是個很善良的小姑娘。
“可是已經交涉好了。”太上長老嘴角含著一抹笑,仙風道骨的樣子讓人感覺到他身上的浩瀚氣息。觀看氣息,就知道這位太上長老已經是識海境後期,神識凝練圓滿,氣息渾厚,隱而不發,只差臨門一腳便可以升入真魂境。
他一直靜靜坐著,直到顧西決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讓您見笑了。”顧西決恢復常態,正襟危坐道。她知道,眼前的青年年歲悠久,修爲更是已經達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地步,自己在他的面前也不過是後輩,自然心生敬佩,姿態恭敬起來。這是對先於自己的大道前輩的尊重與敬仰。
“封龍刀自先祖以來,便一直留在聖樞。鎖靈器爲天下靈器之最,聖樞有緣,故先祖得之,而今已有數百年之久。歷來持有者的更替,有緣者得之,而你便是第七個。”太上長老緩緩道,他看了一眼顧西決,繼續道,“非是先祖囚了封龍刀不放,而是沒有出現比先祖更合適的宿主,所以封龍刀至今之主仍舊不變。”
“如今數百年已過,此間竟無合適的人選?”顧西決疑惑,問道。
聖樞開國至今,國祚昌盛,就算外有離朔相抗衡,也並不需要封龍刀作爲守護靈器存在。小寶適合更好的人,而不是一直兜兜轉轉在聖樞皇室之中。
“有,沒有出現罷了。修道之人並非庸俗,拘與凡塵,大道一途更講究一個‘緣’字,時間到了,自然就會出現了。所以,一切隨緣吧。”
這個有緣者,顧西決也不在此列。
太上長老伸手將桌案上的龍型鐲子推回去,笑道:“雖說你也快要離開了,但是最後的任務還是你自己去完成吧,把它給你已經選定好的人。”
“是。”顧西決收回鐲子,卻沒有把它戴在手腕上,而是小心地收了起來。
“準備何時出發?”太上長老神情和藹,充滿了對往事的懷念,他幽幽嘆道,“當年我離開聖樞的時候,年歲可是比你大多了,你比我有天資。”
顧西決剛想說些什麼,卻見太上長老擺了擺手,便止了聲。
“聖樞太小,已經留不住你了,外面的世界更爲寬廣。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此後造化如何全憑你一人了。”
太上長老說道:“決定了何時離開?”
顧西決答道:“後天。”
“如此,便祝你一路順風罷。”最後,太上長老揮揮手,顧西決安靜地退出了這座竹樓,離開了淆山。
平羅城是聖樞王朝靠近靈海的一座大型的港口城市,自從海運發達了以後,每天都有無數大大小小的船隻來往停靠,加速了這座城市的發展和繁榮。來往的船隻基本上都是民間商隊往來聖樞和離朔之間貿易,不時也有皇商的船隻過往。
“小高,你在那裡磨磨蹭蹭什麼?還不快過來招呼客人,偷懶了可是要被扣工資的。”掌櫃那吝嗇鬼的魔音穿腦也傳來,隔著大老遠也能聽見。高時暗地裡腹誹了一句,還是揚起笑臉高聲道,“來了,現在就來。”
“你這混小子,拿我的錢竟然還敢偷懶,要不是我可憐你給你個活計,現在你還在街上混著過日子。”福滿樓的掌櫃一副大腹便便的樣子,綾羅綢緞穿在身上就像是披著個大麻袋一樣,有些滑稽可笑,八字鬍因爲生氣一翹一翹的。
“掌櫃的,小的哪敢偷懶。這不是樓上客人點菜,小的去端盤子去了。”高時嘴上討著饒,心裡還不把這個吝嗇鬼罵死。
“諒你也不敢。”掌櫃的踢了他一腳,指著門口,“還不快去,又有客人來了。”
高時跑到門口,迎面來了一個人,逆著光,他熱切地問道:“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福滿樓因爲位置不錯,每天生意好得很,來來往往能夠接待到不少的客人。而這些走南闖北的人,哪個不是有錢的主,打賞下來也是一筆可觀的收入。若不是因爲這個,高時哪裡會肯在這裡受那個吝嗇鬼的氣。
這來來往往的人多了,高時見過很多形形□□的人,有時還可以見到從京都來的大官。但是今天遇到的這個人,真是平生只見過一次的。
“住店,一晚。”來人扔給他一錠銀子,便走進了大門。
高時現在還有些愣,剛剛走過的那個人長得跟天仙一樣,就連那些大人的公子都沒有能比得上的。手裡的感覺沉甸甸的,他回過神來,欣喜地往嘴裡一放,咬了一口,真硬。掂了掂,挺沉,這一出手就是五兩銀子,真是賺翻了。
“公子。”高時趕緊跟進去,伺候好了這位有錢的爺,說不定還有的賞。
“公子,這是天字四號房,您請。”顧西決隨著小廝的引領下來到了自己就住的房間,看了一下,環境清幽,還算是不錯,擡腳走了進去。這些天她從弘都趕來,到平羅城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便找了一個客店住了下來。
高時看著眼前這個俊秀好看的公子露出還算滿意的神情,賠笑道:“公子可算滿意?”
顧西決頷首,“你可知最近開往離朔的船隻是何時候的?”出來時,她也有查過,這個時候就有皇商的船隊開往離朔。但是若是隨著皇商的船隊前往,必定要暴露身份,這樣非她所願,還是打消了這個想法,轉而乘坐民間組織的船隊。
“明日便有一隊船隻開往離朔,不過因爲公子您來的有些晚了,這個時候怕是已經沒有人頭數。”高正一臉爲難地說道。
顧西決隨手扔出一錠銀子,“我知道你有辦法,去給我弄一張來。”
高時喜滋滋的接了下來,嘴上連連說道:“放心吧公子,小的一定會給您辦好的。”果然,這個公子真是個有錢的,出手不是一般的闊綽。
離朔皇宮,九公主無雙公主居住的寶瓶宮內,君淺熙狀似慵懶的躺在軟榻上,然而一雙靈動的眼眸裡卻滿是寒霜,她手中捏著一張信紙,信上的內容讓她很不開心,她譏諷道:“看來本宮不在離朔的這些日子,大皇兄還真是活躍的很啊,這私底下做的勾當,真是越來越大膽了,也不知陛下看了會作何感想?”
“如今陛下的身子是越發的不好了,太子和皇子們自然是著急了。”旁邊立著一個面容冷清的女子,她口氣冰冷,幾乎不帶什麼感情,整個人就像是一塊冰一樣。
“當然著急了,陛下態度不明。他們又都是盯著那個位置不放的,要是沒動作才奇怪了。”君淺熙冷哼一聲,“那位陛下也是個狡猾的,擔心自己的位置被兒子們奪了,一個個的牽制著,明明自己也是那麼奪位的,還得防著兒子們。”
司雲默然,上前一步接過君淺熙手裡的信紙,湊到燃著的蠟燭上燒了。
“阿決如今到何處了?”君淺熙一說起某人,整個人都溫柔起來,
司雲看著自己的主子一瞬間秒變的畫風已經習慣了,不像司雨一樣,每次都要在心裡吐槽一下,答道:“據探子回稟,駙馬爺已經到了聖樞的平羅城,相信不日便會到達離朔。”
自從回了離朔之後,君淺熙便下令讓周圍的心腹管顧西決叫做“駙馬爺”。爲了打探顧西決的行蹤,君淺熙暗中派遣了手底下最爲精通隱匿之道的人去尾隨顧西決,便於時刻得到顧西決的情況。雖然顧西決的境界很高,甚至比之自己還要高上一籌,但是她有信心讓顧西決察覺不到隱衛的存在。
司雨說道:“主子真是癡心的很,連隱衛都出動了。”這話是當著君淺熙的面說的。
君淺熙聽了只是笑笑,但眼中迸發的卻是滿滿的光亮,佔有慾十足。
“如此甚好。”君淺熙喃喃道。
“扣扣”,門外高時喜滋滋地拿來一張船票,敲了顧西決的門,得到允許後小心地開了門進去,看見那個漂亮的公子站在窗前,背對著他。但他進了門莫名的感覺到一股壓力,心裡悸的慌,有些喘不過氣來。
但這種感覺在那位公子轉過身來的時候就消失了。
高時在福滿樓工作了好些年,知道什麼人不是他這種身份地位的人可以得罪的,這個公子通身氣質一看就知道不是平常人。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今日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幸虧這位公子不計較,卻依舊有些後怕。畢竟以前得罪權貴被弄死的人不在少數。
他畢恭畢敬地進去,恭敬道:“公子,東西拿到了。”
顧西決轉過身來,她剛剛有了些感悟,不自覺身上的氣勢就顯了出來。估計是嚇到眼前的這個普通人了,馬上撤了威壓。走到桌子前,伸手接過小廝手裡的泛黃色的票子,掃了一眼看見上面印刷的墨色字體“霸天船隊”,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高時見了以爲顧西決不滿意,一時有些慌張,忙道:“公子,可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他緊張的後背都冒出冷汗了。
“無事。”顧西決看出他的僵硬,知道他剛剛是駭到了。收了船票,又扔出一錠銀子,問道,“何時啓程?”
高時這次小心翼翼地接過,第一時間回了顧西決的問題,“明日正午時分,在港口。”
顧西決表示明白,擺手讓他離開了。
高時出來的時候還有些恍惚,手裡的銀子硌著手,也不敢多留忙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