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蘇曉檣回過頭來看他。
“我讀過很多小說，知道一般這種情況下其實兩個都是壞消息?！?
路明非眼角微微抽搐著。
他感覺自己腦子裡有一根名爲“不妙”的弦正在狂跳，貌似有什麼不是很好的事將要發生……來自那輛加長的勞斯萊斯幻影。
“不過還是先聽壞消息吧，這樣好歹還有點盼頭。”
“壞消息是那是我爸，前天他和我說過要暫停休假回來，我給忘了。”
蘇曉檣下巴往那邊努了努。
“這不用你說我也猜到了啦，那車一看就不符合你的風格，就算要換也不會換這款?！?
路明非嘆了口氣，“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他是準備來和你當面道謝的，因爲那天遭遇大貨車時，你在車上救了我？”
“你那帶著點不確定的語氣已經將事實揭露了啊喂。”
路明非吐槽道，“那次就算沒有我救，你最多也就是撞在車門上，擦破皮都不可能，頂天了腫個包……這分明就是隨便找個藉口準備來砍拱白菜的野豬！”
於是兩人紛紛沉默下來。
這沉默並未持續多久，看見路明非有點發懵有點緊張的樣子，蘇曉檣又開口了。
“還有一個好消息。”
“什麼？”路明非下意識問。
“你忘啦，我還欠你兩個要求呢，還是不能拒絕的那種?！?
霓虹燈混著月光，將她的雙眼照得亮晶晶的。
“怎麼樣，要不要用一次。我幫你擋住他，你快點跑?！?
“喂喂，這種和‘生死訣別’一樣的濫俗橋段是怎麼回事？”
路明非驚疑不定地往遠處依舊靜止不動的勞斯萊斯幻影那邊看了看，又回頭看蘇曉檣。
“這樣子會讓我以爲你爸爸是什麼經典反派心狠手辣的存在！但凡有哪家的野豬盯上自家的小白菜就準備虎頭鍘刀伺候再送往礦坑填埋……不至於吧？”
“……難說？”蘇曉檣若有所思。
“你可不要嚇我?！?
路明非捂住小心臟，“我這個人膽子小……”
“我是認真的，路明非?！?
這時蘇曉檣忽然打斷了他的白爛話，還直呼名字以示鄭重。
於是意識到什麼的路明非也閉上嘴，認真地看著她。
蘇曉檣的身高，看路明非是無需仰頭的，只用微微擡眸。兩人大約隔著一步的距離，近到路明非能看清她那漂亮臉蛋上的每一處細節。
“其實你可以放棄，因爲我是獨生女。我爸那種白手起家做到現在的人，不會在這種關係到家業未來歸屬的事情上含糊。
你留下來，性質就不同了。他可能會用各種方法來考驗你，可能合法可能灰色……我也阻止不了。”
某位“明知路明非身份來歷不簡單”的小天女同學緩緩地說。
“所以，這次機會，你可以選擇使用。真的，我不會怪你。”
蘇曉檣盯著他，大大方方地說。
“而且，坦白來講，和零還有柳淼淼她們不一樣，我喜歡你，單純只是因爲我顏控。
你也知道的，最開始我暗戀過楚師兄，楚師兄畢業後我又喜歡趙孟華?，F在發現你長得更帥，所以再喜歡你?！?
她說到這，停下來。
“所以，你要是覺得……”
“很正常啊?！?
路明非打斷她。
“什……什麼？”蘇曉檣一愣。
她預想了路明非的各種反應，唯獨沒想到這點。
路明非掃了眼【情緒感知】。
忐忑，不安，希冀……
與最先開始，說“會用各種手段”時，那代表著謊言的心虛，完全不是一回事。
路明非還是第一次意識到，小天女再驕傲自信，也會有忐忑不安的時候。
還是因爲……自己。
“我當然知道啊?！?
他說。
“不過，沒什麼好奇怪的吧？大概全市的女生都喜歡過楚師兄，又帥又有錢還文化體育兼優……換我是女生，我也喜歡。”
路明非習慣性地想抓一下頭髮，只是抓了個空，又有些悻悻地放下。
“至於趙孟華，我承認他也很優秀，不然憑什麼被稱爲‘最有可能成爲楚子航第二的人’？
喜歡優秀的人有什麼錯，就算單純因爲長相喜歡也很正常啊。我還喜歡奧黛麗·赫本，瑪麗蓮·夢露和莫妮卡·貝魯奇咧，真要全部寫下來都能超過一個本子。
這種喜歡，和你那種光喊口號，沒有任何實際進展的喜歡，有什麼區別？
說起來，我還這麼喜歡過陳雯雯，現在不也變了？”
他說著，忽然笑起來，伸手拍了拍蘇曉檣的頭。
“能大方說出來，才說明是真的放下了啊。你現在還喜歡楚師兄或趙孟華嗎？”
“不喜歡了?！?
蘇曉檣下意識回答，她被這一拍拍得有些懵。倒不是路明非用的力道有多重，而是……她爸就在一旁遠處的車上，想必正盯著這裡！
路明非，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膽了？
“那不就得了？”
路明非指了指自己，“現在，你喜歡的是我。”
蘇曉檣被路明非這句話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先前她已經大大方方地講過，可這話從路明非嘴裡說出來時……似乎就是哪裡不一樣。 “以及，你是個顏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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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接著說。
蘇曉檣點頭。
“按你的情況，就是隻控平?？吹靡姷模詈每吹?，且只控一個?！?
路明非扳著手指頭總結。
蘇曉檣接著點頭。
“巧了。”
路明非放下手，走近一步，低頭。
那被神靈眷顧過的臉逼近了，不講道理的完美。夜風沉寂，燈光暗淡，所有能分走注意力的事物都像是在不斷遠去，唯餘眼前那人。
向來“以貌欺人”的蘇曉檣，第一次體會到被“顏值暴擊”的感覺。
“蘇曉檣同學，從今天起到高考，我們還有……140天。”
“嗯？”
蘇曉檣被“暴擊”得有些暈暈的。
“這麼長的時間裡，你要想再找到下一個比我更好看的，似乎很難了。”
路明非笑起來。往常那種“賤賤”的笑，自從“改頭換面”之後，現在看來已是“俏皮”的意味。
“所以，你要擔心的，應該是……”
“咳，咳咳！”
嘹亮而刻意的清嗓聲伴隨著腳步傳來。
路明非和蘇曉檣幾乎是同時往那邊看去。
迎面走來的正是陳叔，他的神色稍有些不太自然，步伐明顯略微急切。
在他身後，緊跟著“氣勢洶洶”的張姨，還有一個穿著運動休閒裝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已是有些發福了，但仍然能看得出年輕時是個大帥哥的底子。
陳叔的神色不自然是很正常的。他是喜歡吃瓜，也負責給楚子航轉播八卦……但這種“要命”的八卦可不能亂吃?。?
幾分鐘之前，透過前擋風玻璃，注意到勞斯萊斯幻影上的司機是張姨，後排還有個正在閉目養神等待的中年男人之後，他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這是誰，還用說？
壞啦，路少快跑！
他連忙給路明非發消息打電話，卻根本沒能得到迴應。又聯繫楚子航，只得到一個“不用管，記得事後告訴我細節”的回覆。
不是啊少爺，那可是精心呵護小白菜長大的菜農本人來啦！這種瓜也能吃的嗎，要是被親眼看見……就不怕路少被當街亂棍打死？
等等，好像確實不用擔心。畢竟自己在這呢……根據陳叔仔細觀察，菜農貌似也沒另外安排人。
想明白這點之後，他就做好準備，打算先安安心心地當吃瓜羣衆，等到見勢不妙再出手相助。
但，即便見多識廣的陳叔也沒想到的是，走出健身房的路明非和蘇曉檣，明明已經注意到路邊的勞斯萊斯，卻就那麼站在那，聊起天來了！
不止是聊天，還有略顯溫馨親密的肢體互動，甚至說著說著距離也越來越近——路明非主動的，蘇曉檣也沒躲……
喂喂，別人老父親就在不遠處看著呢！你們真的明知不避嗎？現在的年輕人未免也太囂張了點！
不過，別的不說……
勁啊！
不愧是能靠著本能腳踏三條船而不翻的男人，日後定成大器！
隨著勞斯萊斯上的人終於按捺不住下車，陳叔這才結束吃瓜，上前打斷……怎麼說也得給別人老父親一個面子，當著面做得太過分，實在是不好收場。
少年少女後知後覺地分開兩步，蘇曉檣忙做了幾個深呼吸。
只是，先前那已是佈滿的紅暈，怎可能輕易消退？
“爸……”
蘇曉檣有點不好意思，“你怎麼到了也不和我說？”
“我說了啊，提前兩天就說了。這不是被忘了麼？”
蘇父的聲音有點幽幽的是無奈。
他看向路明非，帶著探究的目光首先定在臉上，頓時隱隱倒吸一口涼氣。
先前離得遠，沒看出來，現在……
知女莫過父，這小子，已經不是單單用“危險”能夠形容的程度了！
“你就是……路明非同學？”
蘇父主動伸手。
“是的是的，叔叔叫我小路就行啦……”
路明非伸手相握。入手觸感是很正常的力道，完全沒有那種“用力給個下馬威”的意思。
“很好，很好……”
蘇父上上下下地打量路明非。
“很好在……切了好賣嗎？”
路明非下意識問。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菜農終於按捺不住要前來殺拱白菜的小野豬的事……都沒過腦子，爛話就吐出來了。
“你那才幾斤幾兩，又不值錢！”
蘇曉檣倒是聽懂了，氣呼呼地推了路明非一把。
這傢伙，真是不正經！這都什麼時候了……
反應過來的她臉紅了又紅。
蘇父無奈地看了蘇曉檣一眼，野豬單方面拱白菜他當然得要說法，可現在白菜也有吊野豬的意思……
這都不避著人了！
“小路說話真有意思啊?！?
蘇父忽然開口。
“去家裡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