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華都相聚

石原把聚會的時間定在春節前一個星期的星期日上午十一點。他打電話給林娜娜，讓她通知六九、七零年參加華政二公司五大隊工作的女同志。他負責通知男同志。

石原告訴林娜娜，聚會在東樓二層職工餐廳。那天早點過來，到時幫助佈置一下會場。

自從成立了養老服務院，黃佳才關閉了對外開放的餐廳。一樓餐廳成爲養老人員專用餐廳，樓上餐廳成爲工作人員專用餐廳。

星期日九點多鐘，石原來到會場，把事先寫好的“聯誼會”橫幅拿過來，他想把它掛在賣飯窗戶口上方，比劃了幾下，一個人掛不上。他只好等來人幫助他一起掛上。正當他著急時，林娜娜帶著魏小寶走了進來，石原迎著他兩人面說：“你倆來的正好，過來先幫我把橫幅掛上。”

魏小寶趕快跑過去，接過石原手裡拿著的橫幅另一頭，兩人把橫幅撐開來，魏小寶讓林娜娜搬一把椅子過來。魏小寶站在椅子上，把橫幅這頭掛在窗戶上面，他掛好後，把椅子搬到石原這邊，從石原手裡接過橫幅另一頭，站到椅子上，把這一頭的橫幅掛好。

魏小寶幫助石原掛好了橫幅，對林娜娜說：“那我走了，到時你們完事了，打電話給我，我再來接你。”

石原見魏小寶要走，說：“小魏，你也不是外人，就陪林娜娜一起參加我們的聚會吧？”

魏小寶說：“石大哥，我和大家不熟，多不好意思？”

石原說：“你和林娜娜結婚，有些人還不知道，趁今天聚會，讓林娜娜給你介紹一下，以後見面也好說話。”

林娜娜接著石原的話說：“石書記讓你留下，你就留下吧，你開車回去，下午再開車過來接我，還不夠瞎折騰的呢？”

“好吧，那我就幫你們乾點活兒？”魏小寶說。

石原說：“你們倆兒把桌子擺一下，八個人一桌，我看擺上六桌應該差不多，我去大門口貼下路標。”

石原說完，走出餐廳。

林娜娜、魏小寶把碼放在牆根下的桌椅拉出來，兩張桌子一排，從前向後排放。

石原剛到一樓門口，看見王民和肖和平結伴而來，趕快迎過去說：“你們兩個怎麼一起來了？”

肖和平說：“是王哥開車到我家接的我。”

石原說：“聚會在二樓餐廳，林娜娜已經到了，你們過去吧。”

肖和平想對石原說點什麼，他看石原正忙，話到嘴邊，嚥了回去。他緊走幾步趕上王民，兩人一同向東樓二樓餐廳走去。

王民、肖和平來到二樓餐廳門口，看見林娜娜、魏小寶正在往圓桌四周擺椅子。王民進屋，魏小寶與他打了個照面，沒說話，低頭繼續擺椅子。王民有點納悶，說：“三哥，有些日子沒見面，就不認識人了？”

魏小寶不說話，繼續幹活。

王民有點生氣了，大聲說：“黃佳才，你好大的架子，我來了，也不跟我打聲招呼？”

魏小寶擡起頭來，看著王民說：“這位大哥，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黃佳才，我叫魏小寶。”

王民不理會兒，繼續說：“三哥，你別逗了，你什麼時候把名字都改了？”

魏小寶無奈的說：“這位大哥，我真叫魏小寶。”

王民對魏小寶與黃佳才分辨不清時，黃佳才與蘇曉燕一同走了進來，黃佳纔對王民說：“老四，你在這兒嚷嚷什麼呢？”

王民回過頭來，看見黃佳才，嚇了他一跳。他又看看魏小寶，才明白過來剛纔認錯人了。

王民走到黃佳纔跟前，拉著黃佳才說：“三哥，你過來，”他不由分說，把黃佳才拉到魏小寶跟前，讓他們兩人並排站好。

王民離開幾步，看著他們兩人，說：“像，像，太像了，簡直就像雙胞胎。”

蘇曉燕走到林娜娜跟前說：“要不是黃佳纔跟我一塊過來，我也還真以爲你把我們家佳才搶走了呢？”

林娜娜說：“瞧你說的，我會是那種人嗎？”

王民聽見蘇曉燕和林娜娜的對話說：“這是上天的安排，老天要複製一個黃佳纔給林娜娜，圓了林娜娜初戀情人之夢。”

“去你的，別在這兒胡說八道。”林娜娜假裝生氣的對王民說。

林娜娜趁機把魏小寶叫過來，讓他與大家一一認識。

這時，程媛媛推門進來。

蘇曉燕剛想說，你怎麼沒與陳鐵山一起來呀？話到嘴邊，她突然想起陳鐵山還在監獄服刑，趕快改口說：“程媛媛，你來了，姐姐真的好想你呀？”

程媛媛到蘇曉燕跟前說：“蘇姐好。”她看到林娜娜在蘇曉燕旁邊，又說：“林書記好。”

林娜娜對程媛媛說：“我都退休了，還叫我書記？你也應該叫我姐姐？”

程媛媛說：“叫習慣了，不好改。”

林娜娜說：“聽說陳鐵山在監獄裡表現很好，由無期改判二十年有期徒刑了，如果他再有突出表現，可能過不了幾年，就能出獄了？”

程媛媛說：“他在監獄表現好與不好，跟我也沒有關係了？”

林娜娜說：“我知道你和陳鐵山離婚以後，你到現在也沒有往前走，你心裡頭還是放不下他？”

程媛媛說：“林書記，咱們不提過去的事情了，好嗎？”

林娜娜自責的說：“不是我想提你們的事情，是我的心裡有塊病，一直覺得很對不起你。你還記得當年陳經理在外埠工作，組織上讓我去外埠檢查工作，你還讓我幫助監督他嗎？當時，我在外埠發現了陳經理有作風問題，可我回來卻給他隱瞞了下來。如果那次他能夠得到組織的處分，就不會出現以後他走向犯罪的道路了。”

程媛媛聽了林娜娜的說的話，對林娜娜說：“林書記，你也別自責了，他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他咎由自取，怨不了別人。”

石原貼完路標，回到二樓餐廳，看到肖和平，想起聚會沒有聯繫上楊萬里，他想向肖和平問問情況。

石原走到肖和平跟前，還沒等他開口，肖和平就對石原說：“石書記，楊董事長今年不能回國過春節了，他在國外新接了一項工程，要求明年六月就要完工。我跟他說了聚會的事情，他告訴我，讓我代他向大家問好！”

肖和平剛說完，石原埋怨楊萬里說：“老二也真是的，我打電話，他不接，現在讓你來轉達？”

肖和平說：“石書記，您可能誤會楊董事長了。他前不久新換了手機號。他在國外工作太忙了，國內總有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找他，他還總接到一些騷擾電話，所以，他就把手機號換了。他現在的手機號，就我和公司總經理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

“原來是這樣。”石原說：“和平，你現在生活過得怎樣？你愛人還好吧？”

肖和平說：“我現在的生活挺好的，我愛人現在已經能走路了，不需要別人照顧了。她按殘疾人辦理了退休，錢不多，也夠養活她自己了。我的孩子還有一年大學也就畢業了，我現在沒什麼著急的事情了。”

石原和肖和平正說著話，莊文和陶知運走過來，打斷了石原和肖和平的說話。莊文對石原說：“聽說石書記退休了，加盟老三這兒工作來了，這是真的麼？”

石原說：“千真萬確。”

莊文說：“我可聽說，你拒絕了總公司領導的邀請，非要退休，就爲了上老三這裡？”

石原說：“這倒不是。我到年齡了，不退下來，還佔著領導崗位，壓著年輕人上不來，成了人家的絆腳石，這事情咱不能幹。讓我當顧問，還在公司工作，會束縛新任領導的手腳，不利於企業的發展，所以，我思來想去，退下來，就徹底離開公司，對公司發展最爲有利。”

莊文說：“還是大哥的思想覺悟高。據我所知，一些國企單位的領導，不到六十五，是不會離開單位的，還美其名曰是工作需要，這純粹是瞎扯，這些人實際上就是爲了人民幣的需要。”

陶知運說：“聽六哥這樣說，我也應該趕快辦退休了？”

莊文說：“教育口與企業不一樣。國家培養一個教授，那得需要多少年才能培養出來，而且你還承擔著爲國家培養研究生的任務，國家怎麼能讓你們六十就退休呢？”

莊文停頓了一下，繼續說：“老七，不但你退不了休，我現在也很難退下來，我們是民營企業，我是法人，我要退下來，企業就要重組，我現在暫時也退不了。”

石原、莊文、陶知運三人說的正熱鬧，黃佳才湊過來說：“當了民營企業的老闆，可能就沒有退休這一說了？這真成了小車不倒——只管推了？”

陶知運接過黃佳才的話說：“三哥，我跟你說，我們這裡的人都可以退休，唯獨三哥你不行。”

“爲什麼”黃佳才問陶知運。

陶知運說：“這還用說，你的企業現在承擔著爲社會服務的功能，你是企業法人，你想退能退的下來嗎？”

黃佳才說：“老七，你說的沒錯，我真想退休過無憂無慮的生活，可是，現實不允許呀？”

黃佳才說到這裡，兩隻眼睛盯著陶知運看了好長時間，看得的陶知運有點發毛。

陶知運被黃佳纔看的忍不住了，說：“三哥，你沒見過我怎麼著，幹嘛這麼盯著我看?”

黃佳才這才又開口說：“七弟呀，我算服你了，你還真能掐會算，十多年前你就說我的企業將來要爲社會服務，那時，我還不信，現在還真讓你給說著了。”

陶知運這才明白黃佳才盯著他看的原因。陶知運得意的說：“我不但料到你今天的情況，我還知道你的企業將來什麼樣？我告訴你，你將來一定會把你的企業奉獻給國家。”

黃佳才說：“你怎麼知道我將來會有這種想法？”

陶知運說：“我告訴你，在你的身體裡遺傳著的是紅色基因，到時你一定會這麼做。這個時間大概要到你茶壽之年的時候。可惜，到那時我們很多人是見不到了。”

黃佳才聽後，說：“老七，你把我將來的事情都預測到了，你說的我覺得有可能吧？”

陶知運立刻糾正黃佳才說：“不是有可能，是一定。”

石原對黃佳才說：“老七的預測未來的能力，我是服了，他對咱們班哥幾個人的命運沒有一個說錯的，就連林娜娜的婚姻都讓他給說著了。佩服，佩服了。”

陶知運被石原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了，他謙虛的說：“我這是雕蟲小技。咱們班同學裡最應該讓人佩服的是大哥和三哥。大哥應該算是國營企業領導人的楷模，三哥應是民營企業家中的楷模。可惜在我國社會裡的這些精英們，像大哥和三哥一樣的人太少了，如果他們都像大哥和三哥一樣，我敢保證我國最少能提前五年進入到小康社會。”

石原聽後說：“七弟，言重了。我和老三沒那麼大的影響力，我們只不過做了我們應該做的事情罷了。你說是不是，老三？”

黃佳才應和著說：“沒錯，是這樣。”

石原看看來的人差不多了，對陶知運說：“咱們別再這兒站著聊了，人差不多到齊了，大家找地方坐吧，我去找一下林娜娜？”

石原找林娜娜是想讓她當聯誼會的司儀，他要向她交代一些事情。他看到林娜娜在和程媛媛說話，就向她們那裡走過去。他走到程媛媛身後，聽程媛媛對林娜娜說：“我現在什麼也不想了，一個人過也挺好的，把孩子培養大學畢業了，等他有了穩定的工作，再說吧？”

林娜娜看見石原站在程媛媛身後，說：“石書記，你在偷聽我們女人的秘密？”

石原笑著說：“都快成老太婆了，還有什麼秘密？”

程媛媛聽見石原說話，轉過身說：“石書記好。”

“程媛媛好。”石原說：“你過年是不是也該退休了吧？”

“我是二月份的生日，過了春節就能辦退休了。”程媛媛回答說。

石原說：“你參加工作那會兒還是小姑娘呢？一晃現在也要退休了，時間過得真快呀？對了，你是做醫務工作的，養老院正缺醫務人員，你退休了，就到這來吧，和你嫂子一起幹。”

“您和嫂子都在黃佳才這兒工作哪？”程媛媛問。

“是啊！”石原說：“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在今年中秋節前，去了一趟青海湖，去探望陳鐵山。他改判以後，又在監獄中立了功，他再服刑四、五年就可以出獄了。他對我說，他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他讓我轉告你，他不希望得到你的原諒，但他希望得到你的寬恕。”

石原說到這裡，程媛媛把臉背過去，她不願讓別人看到她傷心的淚水。

林娜娜看到程媛媛不想聽石原說陳鐵山的事情，就對石原說：“石書記，你是不是過來找我有事？”

“是，是，我差點把正事兒忘了，”石原說：“今天的會，你做主持人吧？”

石原把開會的議程向許娜娜做了交代。他交代好後，站在餐廳中央，大聲對大家說：“大家都找位子坐好，聯誼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林娜娜走上講臺，宣佈大會開始。

她首先向大家彙報了今天到會的人數，以及午餐費用收取的辦法，然後，請東道主黃佳纔給大家講話。

黃佳才上臺向大家問好後，說：“我不說了，下面請我閨女，也就是華都莊園養老服務院總經理黃蕊給大家講幾句話。”

黃蕊走向講臺，臺下響起熱烈掌聲。

黃蕊說：“各位叔叔阿姨，你們在我們養老院開這個聯誼會，我首先代表養老院全體員工對你們的到來表示熱烈的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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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黃蕊向大家介紹了養老院的情況，最後她說：“希望各位叔叔阿姨會後到我們養老院各個地方走一走，看一看，參觀後請給我們留下寶貴的意見。我們的養老院正在發展建設中，各位叔叔阿姨退休後，如果身體條件允許，請來我們養老院繼續發揮餘熱。在將來，叔叔阿姨達到入院條件時，歡迎你們來我們這裡來養老。”

黃蕊講完，臺下又響起一陣熱烈掌聲。

最後，石原上臺講話。

石原說：“我們上次在這裡聚會至今整整十三年了。原來說每兩年聚一次，可是我們今天才實現了第二次聚會。在這十三年間，在我們每個人身上，都發生了這樣那樣的不同故事，但我們都堅強的走過來了。我們不知不覺的就進入到了老年，我們再不經常聚一聚，見面的機會會越來越少了。所以，我們要把兩年聚一次會的計劃恢復起來。大家聚在一起，回顧過去，暢談未來，讓我們永遠走在人生前進的路上。”

石原的講話，贏得臺下長時間的掌聲。

後記：

五年後：

陳鐵山出獄。他出獄後，無家可歸。他找到石原，老淚縱橫，請求石原幫助。石原找到黃佳才，商量能不能讓陳鐵山來養老院住，他幫助陳鐵山交納養老費用。黃佳纔看到石原對同學這麼有情有義，就非常爽快地答應了石原。在同學的幫助下，陳鐵山來到了養老院，開始了自己的晚年生活。

黃佳才經營的養老院，原本民政部門領導答應建立醫療級養老院。可是，答應建養老院的領導退休了，新任領導說，本市應主要建立社區養老模式，建設養老院應作爲補充。這樣，公家建設醫療級養老院擱淺。由於華都養老服務院是非盈利性質，且入住價格偏低，養老院經常入不敷出，別人勸黃佳才擡高入住價格，他說，向外承諾的按社會退休人員月平均工資收取不能變。養老院就這樣維持下來。

石原和黃淑芬仍然在養老院工作。去年，他女兒結婚，石原沒讓他們買房，把家裡的房子讓女兒女婿居住。他和黃淑芬長期居住在養老院裡了。他們倆兒說，他們現在是養老院的工作人員，將來就是養老院裡的人了，從現在起他們決定不再收取養老院任何報酬了。

程媛媛退休後，也來到養老院工作。石原幾次做程媛媛工作，讓她與陳鐵山恢復夫妻關係。可能陳鐵山對程媛媛傷害太深，程媛媛至今也沒有同意，但她始終過著單身的生活。

楊萬里實現了自己的夢想。在國外建立起了大力建築公司。實現了惠民公司到國外攬活的聯營機制。他兒子擔任公司經理職務。

他在國內惠民公司中實行了股權制，他退居二線，將公司董事長職位交給了總經理趙輝執掌。

楊萬里和妻子每年遊走在中澳之間，過著半年在國外半年在國內的生活。

楊萬里在大興別墅中騰出一個房間讓肖和平夫婦前來居住。肖和平夫婦成了這座別墅的專職管理員。

王民在機關工作退休後，帶著妻子到處旅遊，他計劃，在他有生之年，要遊遍世界各地和祖國的山山水水。

陶知運除帶研究生外，他計劃完成一部鉅著，名爲《周易新傳》。

林娜娜、魏小寶雖已進入老年行列，但他們愛情之火，燃燒正旺。他們雙雙走進舞廳，整日沉浸在舞蹈之中。他們希望在老年舞蹈大賽中爭取奪冠。

莊文最操心。他還在擔任監理公司總經理職務。他說，他幹不動了，再退下來。

石原在華都莊園養老院重新組建了“老五隊聯誼會”組織，他把程媛媛吸收進來當他的助手，他擔任會長。聚會由原來的每兩年一次改爲每年進行一次。

石原的同學，同事雖然幹著不同的事情，但每次的聚會，他們不管在國內還是國外，都必定趕來參加。

一年一度的聚會成爲了他們生活中的一件重要事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