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老莊頭來向賴藥王報(bào)告,說道:“你外侄兒還帶了一個娘子,來投靠你。”
賴藥王眉頭爭皺了一下,說道:“你去將他們安頓下來吧,我這兒一時走不掉!”
老莊頭於是來到客廳,笑瞇瞇地對李鴻飛與黎清明道:“你們隨我來吧,賴?yán)蠣斠粫r脫不了身。”
“好吧,”李鴻飛道。
老莊頭將李鴻飛與黎清明引到位後面中天井的一間較寬敝的房間,這兒傢俱較爲(wèi)齊全。老莊頭對李鴻飛說道:“你們暫時在這兒居住下來吧!”然後出去了。
李鴻飛將行囊解了下來,放置一旁,黎清明坐在牀邊說道:“現(xiàn)在我終於有了一個自己的家了,不再過寺院那種枯燥無味的日子啦!”
李鴻飛道:“娘子,咱們的路還長,我在想,我們要在龍門場經(jīng)營一點(diǎn)兒什麼,靠自己掙錢,養(yǎng)活自己,別想過寄人籬下的日子。”
黎清明道:“好吧,我想夫君會不會打鐵,俗話說,一敲(騸豬騸牛)二補(bǔ)(補(bǔ)鍋),三打鐵,這些活最來錢呀!”
“我雖不會打鐵,可是我可以學(xué)習(xí)慣呀!明日起,我就去拜訪鐵匠師傅呀!”
當(dāng)天晚上,吃過晚餐,賴藥王來到李鴻飛的房間,李鴻飛與黎清明給他跪下拜了一拜,說道:“舅父,有禮了。”
賴藥王頭髮花白,不胖不瘦,拖一條長大辮子,穿著青色綢緞,開口問道:“這位是你什麼人?”
李鴻飛道:“稟舅父,這是我娘子。”
賴藥王道:“你父親怎麼樣啦?”
李鴻飛於是將自己與父親參加順天軍以及在順慶府的遭遇說了一遍,最後說道:“不是我娘子和她母親收留我,爲(wèi)我父親埋葬了遺體,我不知還在哪兒流浪。”李鴻飛隱瞞了黎清明是尼姑庵居姑一事。
賴藥王道:“我一直反對你父親參加順天軍,你想啊,那順天軍頭領(lǐng)李永和與藍(lán)大順均爲(wèi)走私鴉片的煙幫首領(lǐng),他因物造反本不應(yīng)該,而且李、藍(lán)的順天軍本是烏合之衆(zhòng),哪裡經(jīng)得住駱秉張的湘軍彈壓。不過,外侄兒(外甥)一定要作一個守法的順民,纔會使家人安寧呀!”
李鴻飛拱手道:“外侄謹(jǐn)遵舅父教誨。”
“你們來我家,打算今後怎麼過日子呀?”
李鴻飛道:“外侄打算尋找一個行業(yè),跟著師傅學(xué)藝,學(xué)好一門手藝,就靠手藝掙錢吃飯。”
賴藥王道:“有出息,我還以爲(wèi)你們是來靠舅父供養(yǎng)呢!”
黎清明道:“這樣的男人太沒出息了。”
“對,侄媳婦說得好呀!等到外侄兒學(xué)到手藝自立門戶,我借五十兩銀子與你們起本吧!”於是李鴻飛與黎清明就暫住在舅父家。
第二天吃了早飯,李鴻飛獨(dú)自一人出門,在龍門鎮(zhèn)上尋找自己一個合適職業(yè)。龍門鎮(zhèn)是川北五大集鎮(zhèn)之一,地處嘉陵江邊,因爲(wèi)孽龍?jiān)诤榍阶矓嗔艘粋€缺口,形成龍門而命名。這個集鎮(zhèn)逢每個月(農(nóng)曆)三通、六、九這樣日子當(dāng)場,一當(dāng)場遠(yuǎn)近方圓百里以內(nèi)的百姓都來趕場。因此這兒熱鬧得很,街道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狹窄處異常擁擠,這時就要特別小心扒手,因爲(wèi)扒手趁人們擁擠不注意,將別人身上錢袋扒走。
李鴻飛在街上走著走著,跨了五六條街道,終於在油房間發(fā)現(xiàn)一家鐵匠鋪圍了一大堆人,李鴻飛也去看熱鬧。原來是鐵匠師傅正在跟一夥小流氓吵架。
這一夥小流氓有五個人,爲(wèi)首的叫王二,王二道:“唐鐵匠,你打的這六把匕首雖然鋒利無比,但是匕首柄夾了灰,分了層了,因此這六把匕首休想給你工錢。”
唐鐵匠道:“老漢打了這麼多年鐵,還沒遇著你們這樣橫的人,居然不給工錢。不給工錢你們就拿不走匕首。”
王二道:“哎,老子就是這麼橫,你一個下九流鐵匠又怎麼樣?兄弟們拿著匕首走路。”說罷,自己拿了兩把匕首,其餘四人也拿了四把匕首回頭就走。
這時,唐鐵匠與
兩個徒弟上前伸手將王二抓住,喝道:“想走,沒那麼容易!”
王二一反手,匕首刺進(jìn)唐鐵匠臂膀,鮮血流了出來。
唐鐵匠兩個徒弟手拿打鐵錘,上來擊打王二。王二用口吹了一下口哨,其餘四個小流氓一齊圍了上去,與兩個徒弟對打。唐鐵匠鬆了手,坐在地上,急得大哭,“天啊,這是什麼世道,公開搶人呀!”
李鴻飛走上前向唐鐵匠一拱手,“唐師傅,我來與你止血。”說完便在唐鐵匠肩上肩井、大推、天宗等大穴道點(diǎn)了幾下。然後將自己的腰帶取下來,撕了一個長條,給唐鐵匠包紮上。不一會稱,血便止住了。
這時王二見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折過身來,問道:“你是什麼人。敢來趟渾水?”
李鴻飛笑道:“我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
王二道:“好,算你是好漢,我就讓你嚐嚐好漢的滋味。”說罷,將匕首往腰間一鵯,握著拳頭一拳衝向李鴻飛。
李鴻飛微笑道:“那我就拳頭奉陪了。”
他將兩手緊握拳,骨卡卡作響,用胸部一迎,王二的一拳正好擊在他胸部正中,王二立即像觸了電似的,倒退了數(shù)十步。他頓時感到這隻手麻木了,他的手掌背腫得像饅頭,而且無力舉起來了。
這時李鴻飛一個箭步衝上去,用形象急五行拳,劈、崩、炮三式,很快將四個打手擊翻在地,凡是被擊著的地方,青而腫大。
王二大喝道:“都是他媽的一羣蠢材,還不快撤。”實(shí)際上他也是一個蠢材。
兩個鐵匠弟子向李鴻飛一拱手道:“請問好漢姓名?”
“在下李鴻飛,路過此處,出手相助。”
唐鐵匠道:“好漢,請屋裡說話。”李鴻飛跟著進(jìn)了屋。唐鐵匠將李鴻飛叫至後院內(nèi)屋,說道:“今天全憑好漢出手相救,我十分感激好漢。”
李鴻飛問道:“這個小流氓是哪個堂口的,爲(wèi)何這麼囂張?”
唐鐵匠道:“哎,一言難盡。不過,今天我留好漢吃一頓午飯,好漢一定賞光。”
“我看你這門面寫著唐記鐵鋪,想必師傅姓唐了。”
“正是,正是。”
“唐師傅,在下李鴻飛,願意賞光,請講一講那個流氓的來歷。”
唐鐵匠道:“這個流氓叫王二,是鎮(zhèn)山社堂口王德興的鐵腳小老幺。”
“啊,原來如此囂張,這麼說唐師傅的鐵匠鋪還需要一個保鏢呀!”
唐鐵匠搖了搖頭道:“我這鐵鋪小本生意,哪裡請得起保鏢呀!”
李鴻飛笑道:“唐師傅,我來跟你當(dāng)保鏢,不要你一文錢的薪俸,如何?”
唐鐵匠驚疑地望著李鴻飛說道:“真有這樣便宜的事,我太不相信了。”
李鴻飛道:“唐師父,你聽我說,我是七寶寺鄉(xiāng)的人,來龍門鎮(zhèn)投靠親戚,想學(xué)一份手藝養(yǎng)家,我想一面給唐師傅保鏢,一面學(xué)習(xí)打鐵。學(xué)好了手藝也好養(yǎng)家呀!”
唐鐵匠道:“你來學(xué)打鐵,可是打鐵的事太辛苦了,你不怕吃苦嗎?”
“我也是莊稼漢出身,吃得了這個苦的,請?zhí)茙煾捣判陌桑 ?
唐師傅深思了一會兒,他本不想將家傳手藝傳授外人,可是面臨社會流氓搗亂,他只好權(quán)變,將自己的手藝傳與李鴻飛。於是說道:“好吧,你回家去再想一個晚上,明日來寫拜師傅文約吧!”
李鴻飛回去將自己在鐵匠鋪打抱不平之事分別與娘子和舅父說了,黎清明道:“夫君呀,你不該出手打王二,我們?nèi)堑闷鹜醯屡d的鎮(zhèn)山社堂嗎?”
李鴻飛安慰妻子道:“娘子不必?fù)?dān)憂,大不了我們離開龍門鎮(zhèn),回老家去也可以謀生呀!”然而賴藥王道:“怕什麼,王德興那一夥人整天在龍門鎮(zhèn)尋畔生事,我早就想懲治他了。不過,打鐵是一件苦差事,你幹得了嗎?”
“沒關(guān)係,舅父,我會吃苦耐勞,不然我就養(yǎng)不活我娘子,那我還算男人吧?”
“有種,像樣,相公不愧爲(wèi)大丈夫!”賴藥王笑道。
第二天,李鴻飛與唐鐵匠寫個投師文約,表明自己決心跟唐鐵匠學(xué)藝到底,護(hù)衛(wèi)到底。
當(dāng)天下午,李鴻飛就留在鐵匠鋪,開始打鐵,唐鐵匠手上有傷,就讓大弟子唐明亮打上手,李鴻飛打下手,打上手的人一手拿鐵鉗,一手拿小錘,將生鐵加熱後,趁著火紅鐵板,打上手打哪裡,下手拿著重達(dá)二十斤的鐵錘,跟著打哪裡,像這樣半天打下來,李鴻飛的臂膀又酸又痛。
回到家裡,黎清明給李鴻飛端來熱水,讓李鴻飛洗了澡,並且說道:“夫君呀,我看你太勞累了,不如干點(diǎn)別的吧!”
李鴻飛道:“吃得苦中苦,方爲(wèi)人上上呀,這點(diǎn)苦都吃不了,我不算一個真正的男人呀!娘子,別說啦!”
正說話間,突然嚓的一聲響,一個物件飛了進(jìn)來,釘在房屋中的柱子上。李鴻飛走上前去,原來是一顆喪門釘,長約五寸,釘住一塊布條,李鴻飛拔了喪門釘一看,布條上寫著:“有種就出來。”
李鴻飛道:“出來就出來,難道我怕你不成。”
黎清明道:“夫君,你千萬別出去,謹(jǐn)防遭暗算。”
李鴻飛道:“別怕,娘子,自古道,藝高人膽大,我就不怕。”說罷,出了房門,一個縱步縱向房頂。黎清明也跟著縱上房頂,對面房頂一個女人的聲音,笑道:“哈哈,果然有種,居然出來了兩個,來呀!”說完,向前面一個躍步,升至空中,那個女人一躍一縱,在前面跳躍式的飛行,終於來到龍門鎮(zhèn)外野河壩,停住了腳步,李鴻飛與黎清明一前一後追了上去。
李鴻飛飛至野河壩剛一落地,突然腳下一沉,“不好了,娘子快走。”
李鴻飛踩上一塊小木板,木板翻身,李鴻飛一下跌進(jìn)一個深坑,他剛跌落在坑裡,這時坑裡反彈出一張網(wǎng)將李鴻飛罩住了。
黎清明聽李鴻飛喊叫,立即向上一衝,飛至空中。
“哈哈哈,”一個女人的笑聲,“李鴻飛呀,你這麼有本事,終於輸在我一張網(wǎng)上。”
在月光之中,四個人影拉著四條網(wǎng)繩,這張網(wǎng)終於收緊,將李鴻飛收索得很緊。李鴻飛見面前這個女人三十多歲,披散著頭髮,穿藍(lán)色衣袍,瓜子臉,高顴骨,問道:“女俠是誰,爲(wèi)何害我?”
“哈哈,你叫我女俠,算你叫對了,我叫飛網(wǎng)女俠何大腳,你昨天教訓(xùn)了我的徒弟王二,我今天該教訓(xùn)你了。”
李鴻飛道:“好一個女俠,竟然教出如此無賴之徒,難道不該教訓(xùn)嗎?”
“對呀,是該教訓(xùn),可是今天輪到我教訓(xùn)你了。”飛網(wǎng)女俠道,“四個徒兒趕快收網(wǎng),勒死他。”這聲令出,四個徒弟一齊在四方拉繩,網(wǎng)變得更加窄小,可是這正要李鴻飛的內(nèi)功形意拳用力,見他猛一吸氣,只聽見“卡嚓”一聲,絲網(wǎng)一下被李鴻飛掙斷。
黎清明在天空中正打算暗器擊斷網(wǎng)繩,見李鴻飛掙破飛網(wǎng),立即往下,舉劍刺何大腳,何大腳笑道:“喲,天上還有一個婆娘,我倒沒有注意呢,好吧,咱們鬥上幾回合。”於是拔出寶劍,她們寶劍對寶劍,陣陣寒風(fēng),閃閃銀光,只鬥得鬼神哭泣。
李鴻飛拔出大刀直指四個徒兒,四個徒兒一齊圍上來,可是他們覺得李鴻飛的大刀太沉太重,鬥了五個回合,便各自只顧逃命。這邊何大腳與黎清明反過來倒鬥了二十幾個回合,不分勝負(fù)。
李鴻飛高聲叫道:“娘子,不必地鬥,咱們走吧!”這一聲呼喚,黎清明立即一個箭步飛上高空,與李鴻飛飛至空中,雙雙比翼飛,飛了回去。
何大腳內(nèi)心想,這一對夫妻好身手,真不愧爲(wèi)大俠。於是口哨一吹,十個徒弟圍了過來,紛紛問道:“何四姐,找弟子有什麼事?”
何大腳道:“我觀這一對夫妻身手不凡,輕功功夫極高,你們以後千萬別尋畔滋事於他,再則,鎮(zhèn)山神龍頭老大也曾叮囑兄弟姐妹,千萬別另生枝節(jié),你們聽到?jīng)]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