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就在酒宴上多喝了幾杯,一直捱到夜半子時,他才醉醺醺地步入洞房。一進洞房,何霸天就問:“娘子,你吃點兒飯沒有呀,別餓著了。”
這時他見新娘坐著一動不動,他又說:“娘子,你還害羞呀,當了我的娘子,是你的福氣呀!”
新娘仍是未動,他一直以爲新娘害羞,便順手拿起一根揭竿去揭頂帕。他將揭竿輕輕伸到頭頂上正要揭頂帕,突然這揭竿被一隻大手抓住,另一隻大手握拳,一拳擊來,正好擊到何霸天鼻樑之上,把鼻子打塌了下來,鼻血直流。何霸天眼冒金星,疼痛難忍。
姜伯和大喝道:“誰是你娘子,你今天死期到了。”說完,左手一把卡住何霸天的脖子,右手又一拳頭打在何霸天胸部膻中穴,打得何霸天口中吐血,倒在地上。
何霸天口中直叫:“好漢,饒命,有話好說。”
姜伯和道:”何霸天,你作惡多端,強搶民女,靠關圈大搞綁架,勒索百姓財產,你罪該萬死,你的命饒不得了。又一拳打在何霸天后腦勺。何霸天當即昏過去。姜伯和心想,我一不做,二不休,我打死他,頂多自己陪一條性命,以免他再去害人。
這時他見牆壁上掛了一把刀,他立即取了下來,一刀砍在何霸天頸子上,何霸天的頭與身子搬了家。他用刀將蚊帳割了一大塊,將何霸天頭顱包了起來,然後提起大刀,將血擦乾淨。
這已是夜深人靜,土匪們都喝得大醉,他一個人悄悄溜了出來。見白廟子外面有一堵高牆,姜伯和順勢爬上一棵大樹,這棵大樹的一個橫枝伸近高牆,姜伯爬上大樹抓住這橫枝順勢一躍,跳過高牆,他向大門方向走去。
此刻大門外有兩個人在放哨,見有個黑影竄來,忙問:“哪路天牌(男人)?”
姜伯和也懂得一些袍哥暗話,說道:“來作客的野毛子(外地土匪)。”
放哨的人問道:“深更半夜在外面幹啥?”
姜伯和道:“夜貓逛花果窯子(妓院),回來晚了一些。”
正說話間,姜伯已走至放哨人身邊,他手起刀落,以敏捷的動作,將兩個土匪放倒在地下,然後飛也似的奔下山去了。
下山之後,姜伯和反覆在想,自己殺了人,就該主動去投案自首,可是想到他老父親只有這唯一的一個兒子,他被殺頭,老父親會多傷心,他就猶豫不決。
姜伯和走了一天一夜,終於到了順慶城,到一家臨江酒樓吃午餐,要了一些臘豬肉、臘牛肉,買了一斤高梁白酒坐在酒樓窗外,一邊吃一邊喝酒,一邊觀賞嘉陵江風光。
嘉陵江如練,一艘艘帆船一張揚帆而過,他從帆聯想到紙,頭腦裡突發一個聯想,於是向幺四(店小二)要來一張紙與墨硯,他磨墨水入硯,墨水研好之後提筆在張上寫到:“此乃何霸天首級,殺何霸天者姜伯和也。待墨跡幹後,然後把紙摺疊起來放入何霸天首級之包袱內,走出店中,揚長而去。
過了一天早上,順慶府府衙大門開門的差役見門外一個包袱,用手打開包袱一看,裡面一個死人頭顱,還有一張紙,差役看過紙上所寫便提著頭放於公堂之下。待到劉靜齋知府升堂之時,兩邊差役站立兩邊。
一個差役出班稟報,“稟府臺大人,現有何霸天首級已被殺了,割下放在大堂之外,被小的拾著,帶進公堂,請查驗。”
劉知府道:“哪個何霸天?”
劉典吏在一旁道:“知府大人,全府只有一個最兇暴的何霸天,他是南充縣活馬鄉白廟子山的土匪頭子。”劉知府道:“餘捕頭,你來查驗,看是否是白廟子何霸天。”
餘捕頭走上前去,將包袱打開認真查驗後,說道:“稟府臺大人,這是白廟子山何霸天的賊首。這裡還有一張書契。”說罷將書契遞與劉知府觀看。
劉知府接過書契認真觀看之後,心晨盤算著,這個何霸天爲害一方,可是他狡猾異常,而且沒有固定的踞點,官府派去逮他們的人總是空手而歸。沒想到今天報應到了,活該項。不
過我可以利用這件事做一做表面文章,以彰顯我的政績。於是問餘捕頭,“餘捕頭,你可知道這個姜伯和是什麼來歷?”
餘捕頭道:“小吏無從知道,不過白廟子山離姜家氈子壩很近,可以派人到氈子壩去訪查,就知道這人是誰了。”
“好呀,本官就派你前去氈子壩查訪一下這個人,如果訪著了,一定將這個人找來本府衙,本官一定重賞。”
“遵命。”餘捕頭一拱手,便走出府衙,騎上一匹棗紅馬,帶著十個捕快去氈子壩查訪。
餘捕頭走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來到氈子壩,向氈子壩的一位老太爺打聽:“老伯,你可知道有姜伯和這個人嗎?”
這個老頭正在井邊打水,鬚髮花白,他開口說道:“這個姜伯和大概是姜家大院姜玉貴的兒子,他出遠門好幾年了,你們找他何事?”
餘捕頭道:“他殺死何霸天有功,我帶他回府衙領賞呢!”
“啊,原來是這樣,那前面四里之地有一個大院,那兒就是姜玉貴的家,你去打聽吧!”
餘捕頭帶著十個捕快向前走著,恰巧姜伯和這時也回到氈子壩,他走到離家院不遠的一片水田邊,發現他家莊頭姜和仁牽著一頭黃牛到田邊,他把黃牛驅趕下田。
由於是早春二月,田水還有些寒骨,這牛不怎麼想下田。姜伯仁強行將牛趕下田,可是怎麼也把牛架不起來,那牛不願耕地,而且轉過身來,用兩條尖角頂姜和仁。
姜伯和見狀,立馬脫下鞋襪,一下跳進田裡,雙手將牛角一搬,將脖子一扭,牛感到疼痛,大叫了起來,便規矩地站立在立田中,一動不動了。
姜伯和便在牛肩上架上架襠,套好繮繩,然後右手掌著犁頭把,左手一揚鞭,那牛扭轉頭規規矩矩地犁著水田。姜和仁說道:“大少爺真有辦法,居然把這麼犟的牛架了起來耕田,感謝你了。”
正說話間,這時田邊走來餘捕頭和十個捕快,這個餘捕頭下馬,向姜伯仁一拱手。問道:“請問這前面大院是姜玉貴的大院嗎?”
姜和仁問道:“正是,差官找姜玉貴何事?”
餘捕頭道:“請問姜玉貴的兒子叫姜伯和嗎?”
姜和仁道:“正是,哎,你們找大少爺何事?”
這時姜伯和停下耕田,問道:“我就是姜伯和,找我何事?”
餘捕頭道:“我們府臺大人找你去府衙一趟。”
姜伯和心想,麻煩來了,又來了十多個捕頭,我得沉著應對,能脫身就脫身。於是說道:“別慌,我將這耕牛腳洗乾淨,再與你一起去。”說罷,他站在水田,雙手一摟,將兩三百斤重的小個子黃牛居然摟了起來,將黃牛腳露出水面,讓黃牛腳在水裡劃來劃去地刮洗。
不一會兒,黃牛腳上的泥被刮洗掉,然後輕輕將黃牛摟起來在水田裡走著,走向田邊,將黃牛放置在一旁。這一幕幕使餘捕頭與十個捕頭驚呆了。
姜伯和爬上水田,將污泥洗掉,然後說道:“好了,你們押解著我去府衙吧,我不會逃跑的。”
餘捕頭拱手對姜伯和道:“姜大哥誤會了,我們府臺大人念你殺何霸天有功,特派本差來接你到府衙受賞。”
“啊,原來是這等之事,待我回去辭別老父親就來。”
餘捕頭道:“我等與姜大哥一道前去如何?”
“好吧!”姜伯和帶著餘捕頭等十一人回到姜家大院。
姜玉貴在大廳接見了於捕頭,於捕頭道:“姜老英雄名震四方,真是虎門無犬子,你的兒子今又立下大功,爲民除害,可喜可賀呀!”
姜玉貴道:“餘捕頭過獎了,不過餘捕頭既是來接犬子,應該一人前來,爲什麼帶一隊捕快,我聽說後,還以爲是來捕人的。”
餘捕頭道:“姜老英雄誤會了,我們捕快出差很少單人,以防被江洋歹徒襲擊呀!”“啊,原來如此。”
姜玉貴吩咐管家王興給每個捕快發一些散碎銀子作賞錢,然後又留餘捕頭一行人在
家進午餐。
午餐過後,姜玉貴對姜伯樂說道:“兒呀,凡事都要講中庸之道,勿放鬆警惕,勿揮之過急,記住爲父之話吧!:“孩兒一定牢記爹爹教誨!”
姜伯和辭別父親,與餘捕頭一起來到府衙。餘捕頭先將姜伯和安置在望江酒樓下的客棧裡。
第二天,餘捕頭帶著姜伯和到府衙,府衙已經升堂,餘捕頭將姜伯和帶至府衙大堂。餘捕頭拱手對劉知府道:“稟府臺大人,姜伯和帶到。”
姜伯和跪在公堂之上,說道:“草民叩拜府臺大人。”
劉知府笑瞇瞇地說道:“姜伯和起來吧!”
姜伯和站起來,劉知府問道:“姜伯和,何霸天是否是你所殺?”
姜伯和道:“正是草民所殺。”
劉知府道:“你是如何殺死何霸天的?”
姜伯和將何霸天強搶自己上山關圈,以及逃脫後途遇趙太爺家,假扮趙太爺女兒上山與何霸天完婚之事大概經過將劉知府陳述一遍。
劉知府道:“姜伯和,你殺何霸天有功,本府獎賞你五十兩銀子!”說罷,命劉典史端出十錠銀子,每錠五兩,用布袋裝好,遞與姜伯和。姜伯和再次向劉知府叩謝大恩。
劉知府道:“姜伯和,你還要爲本知府分憂,協助本府捉拿何霸天的殘黨呀!”
姜伯和道:“爲民除害是草民的職責,草民願協助府臺大人。”
劉知府道:“本官封你爲捕頭,領五十名捕快與餘捕頭同列,如何?”
姜伯和道:“能爲國家效犬馬之勞,草民願意。”
於是姜伯和便在順慶府衙供職,月俸五兩銀子。
再說,白廟子山的匪徒第二天得知何霸天被人殺了,割去首級,白廟子外面還有兩具土匪死屍,他們個個恐懼,都認爲這個趙太爺的新娘子真算一個俠士。
這時何霸天有兩個拜把子兄弟,一個叫茍老道,另一個賽伯溫,這個茍老道找著賽伯溫說道:“何大哥死得慘死,我們還報不報仇雪恨?”
賽伯溫道:“我看何大哥之死,後面有玄機,我們還是不著急鋒芒畢露,以免官府注意我們,不如陷光養晦,是爲上策。”“怎樣陷光養晦?”
賽伯溫道:“這白廟子已被暴露了,我們且引圖山去尋一個去處,圖山寨曾經是張獻忠蹲過的地方,我們到那兒去發展吧!比白廟子這麼一個孤峰強多了。”
說走就走,當天茍老道便與賽伯溫帶著五十多個土匪一起,沿著濃密的樹林,撤走了。走了三個多時辰,他們來到圖山寨,發覺這兒到處是一片廢墟,雖有圍牆房屋,可這裡的房屋都破舊不堪了。
原來張獻忠之亂後,清政府命令山寨裡的居民全部搬到山下去住。茍老道與賽伯溫將五十多個土匪帶至圖山寨後面的一處大院,這是一處大四合院房子,沒人居住。茍老道與賽伯溫便與土匪們將這處四合院清掃乾淨,除去雜樹與雜草,然後他們便住在這裡面,同時將平時搶來的金銀財寶由賽伯溫保存。
賽伯溫實質上當起了管家,他們將派人到臨近圖山的東觀鎮去買了一些生活起居的用品和糧食,便暫時隱蔽在圖山寨,暫不幹搶劫或綁架勾當,等風聲過去了再說。
姜伯和帶著五十名捕頭到了白廟子山,這時白廟子山已人去一空,不知土匪到哪兒去了。
姜伯和這時想到離這兒不遠的趙家院子,這時趙家院子只留了一個老莊客守院子,這個老莊客又老又聾,姜伯和對老莊客道:“老人家,請問趙老太爺搬到哪兒去了?”
老莊客道:“什麼呀!你說大聲一點兒。”
姜伯和用最大的嗓子道:“趙老爺搬到哪兒去了?”
這下老莊客聽清楚了,說道:“搬走了十來天了,到順慶城裡去了。”
“請問住在哪一條街?”
“住,住在大戲街。”
原來老莊客從來沒有到順慶城去過,他把大西街叫著大戲街。姜伯和只好帶著捕快回到順慶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