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夜深思半晌，沉聲回道：“屬下對自己的功夫有信心，也有自信隱匿得很好。”作爲一個武人的自尊心在這個時候擡頭。但事實上，話雖這麼說，他也是有想到這種可能性。

“這我明白，不然，你何以能夠當我的隱衛呢？我只是在假設，若是他不知道你的存在，那麼自然是再好不過；若是他知道你的存在，卻還能夠在這兒裝瘋賣傻不動聲色，那纔是我們應該要重視的，此人，城府深過頭了。”風若凌的聲音依舊是那麼的流水濺玉，卻與臉上那有些晦澀不明的表情顯得不大符。

“凡事往好處想，自然能夠使人心情爽快，但是凡事往壞處想，居安思危，方能使自己周全，即使受到傷害，也不會傷得那麼重。”

“屬下——明白了……”非夜沉沉地一頷首，聲音鏗鏘。他一向是很佩服和尊敬自己眼前的這個少主，也對他處事的方式很是欽佩。也是在他這樣的處事方式下，這二十多年來，他縱橫商場，雖然也遇到不少麻煩，但還是能夠全身而退，很少有他現身的機會。

只是——眼下，估計這最大也是他防備了最久的麻煩快要尋上門來了。而他，擔任了他那麼多年的隱衛，幾乎可以說是片刻不離，也只是爲了防備那裡的人。

是誰說的，恩怨糾葛如浮雲過？少主他心中是真的希望如此吧？他那清清淡淡的性子，真的不適合想這些複雜的東西，也並不適合涉足商場。而他卻是毅然決然地踏足這樣的魚龍混雜之地。那樣文文弱弱的一個人，肩上卻扛著那麼多的擔子，依然能夠在人前擺出那樣恬淡的笑容，讓人覺得他像是什麼煩惱都沒有一樣。

記得好幾年前，哦，應該是很多年很多年前，那時他還未滿二十，卻已經在商場中頗有作爲。從先夫人手中接手這雲雅軒，還將事業擴展到了其他的行業。

那時，看著他這麼勞累，白天要應付各方各懷心思的人，每夜在書房裡邊挑燈看那些賬冊，在他第一次因爲勞累過度病倒了之後，他第一次沉不住氣在他沒有召喚他的時候自動現身在他的牀畔。

“少主，雲雅軒的產業已經夠大了，你爲什麼還要去做其他的生意？而且，你若是做的太成功的話，不是更加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嗎？如果那裡的人知道你的存在那該怎麼辦？”他深知自己這個少主的能耐，只要他努力去做，沒有不成功的。而這正是他最擔心的一點。

那時候，他看到他自動現身，一點也沒有驚訝，也沒有斥責他，而是淡淡一笑道：“非夜，你不會懂，我做這些一是爲了孃親，二是爲了我自己……”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就沒有再講下去。明明病得一塌糊塗，嘴脣都乾燥起皮，面色也蒼白得很，那抹羸弱的笑容卻是讓他現在都難以忘記，他到現在都不太明白那抹笑容中還帶著什麼意味在裡面。

他不明白，什麼叫做“爲了孃親”，又是“爲了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