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黎徵谷談到這一點，風若凌怔了一下，隨後，淡淡然地回道：“此事，不急。”

對於成親這回事兒，風若凌是不急，但越清歌可是急著呢，黎徵谷自然也是急在心頭。

越清歌心急是想早日讓她成爲他的妻子，黎徵谷心急是想早日抱上外孫，這兩人的想法雖然殊途，倒也同歸。

這一日御花園談話過後，黎徵谷就非常著急地召越清歌來見，越清歌本來便有事找他去說，聽了傳喚，便立刻趕了過去。到了御書房之後，黎徵谷便非常直接地開口問他：“你是真心愛凌兒的是麼？”

越清歌早就做好了被他這麼問的準備，自然是不假思索地回道：“是。而且，我要娶她爲妻。”

自己想說的，倒被對方給搶先了，黎徵谷也省了再問這麼一句。這會兒，兩人在御書房中，他在書案後坐著，越清歌在前邊站著，神情毫無緊張，好似這御書房也就跟普通人家的書房一般。

之前越清歌在他手下辦事的時候，便一直是這樣的態度，黎徵谷早已經習慣了。他的身份特殊，並不是一生都聽命於他的奴才，只是好友“出借”於他替他辦幾件事的，辦完那些事以後，他就不再是他的手下了。

說實話，他一直以來倒是挺欣賞他這種絲毫不畏權貴的個性。

“朕也覺得，你是凌兒一輩子可以依靠的不二人選。”黎徵谷這麼說道。

這句話讓越清歌聽來，覺得受用無比。他不自覺地點了點頭，表情很是愉悅。

“只是，你跟凌兒的婚事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辦？朕今日從她那兒打聽了一下，她說不急，你道如何？”黎徵谷看著他。

越清歌聽他這麼說，一下子神情又頹然了。阿風說她不急？

他非常誠實地回道：“可是我很急啊，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想明天，哦不，現在就將她給娶回家。”

黎徵谷聽及此，激動地從書案後頭站了起來，雙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既然你急的話，就快將凌兒給說服啊！你怎麼這麼沒用？這麼長時間了，還

沒能讓她點個頭？”

被人說沒用，越清歌一般是會生氣的，可是現在被自己未來的老丈人說沒用，他就沒什麼好生氣的了，更何況，黎徵谷說的也對，在這一點上，他的確也很沒用。

越清歌覺得很是憂傷，默默地將頭低下了一些，看去很有一種顧影自憐的感覺。

“你這樣可不行啊，這樣朕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外孫啊？”黎徵谷的語氣大有一股恨鐵不成鋼的味道，他繞過書案，走到了越清歌的身邊，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道，“清歌啊，你可得好好努力啊。”

越清歌受到了鼓舞，立馬擡起頭來，與黎徵谷對視著，眼神堅定：“多謝岳父大人提點，清歌會努力的。”

這一句“岳父大人”讓黎徵谷聽著飄飄然，很是受用，他看著越清歌的眼神愈發慈祥了，真真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趙公公從外頭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對翁婿站在一塊兒，相視而笑，非常和諧的樣子。

越清歌回頭就開始努力了。

他的努力方式便是成天粘在風若凌身邊，在她看話本的時候，說：“我聽聞穆丞相的三兒子近來添了個千金，據說長得非常漂亮。我聽說小孩子剛生出來的時候，都是皺巴巴的，跟個猴子似的，阿風，是這樣的麼？”

風若凌的回答是——淡淡地瞥他一眼，嘴巴都沒動，隨後，繼續看她的話本。

越清歌又再接再厲，永不言棄，在她自個兒同自個兒對弈的時候，在她身邊說：“我聽說廖將軍近來娶了妻子，是江南有名的世家大族的小姐。據說他們成親那日，送嫁的隊伍綿延十里，真的是十里紅妝，讓人歎爲觀止。阿風，你怎麼看？”

風若凌手中的黑白棋子有條不紊地下著，眸子都沒有擡一下，依然是沒理他。

越清歌會放棄麼？那怎麼可能？他又在她出門的時候，跟在她後頭道：“這兩天真是喜事連連，蕭尚書的小女兒嫁給了馮將軍的小兒子，李侍郎的獨子娶了莫侍郎的幺女，喬郎中的孫女嫁給了曹都尉的孫子。

阿風，看來這幾天都是好日子啊，既宜嫁娶，又宜嫁娶，你說呢？”語氣中不無期待。

“我說——”風若凌總算是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他，開口了。

“嗯嗯，你說你說。”越清歌心中雀躍了一下，眼神熾熱，就等著她說出自己想要的回答。

風若凌將他臉上的表情收入眼中，聲音低沉：“你何時那麼關注這些三姑六婆最喜歡掛在嘴邊上談論的八卦了？”

越清歌還沒來得及垮下容色，就聽她道了一聲：“還有——我去茅房，你也要跟著麼？”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越清歌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心中無限哀與愁。

話說，他都說的那麼明顯了，她怎麼還是不懂他的意思呢？怎麼就不鬆個口呢？

越清歌垂頭喪氣地轉身回房間。他的這種努力方式全方位無死角地宣告失敗。

此種方式不行，越清歌自然還有其他的方式，爲了不讓對他滿懷期望的老丈人失望，也爲了自己踏踏實實地抱得美人歸，他依然在堅持不懈地奮鬥。

奮鬥著，奮鬥著，轉眼間便到了除夕。

那一日，晚宴前一個半時辰，一大堆宮人擁到了風若凌的寢宮內，要爲她梳妝打扮。

風若凌看了一眼其中三個宮女託著的鳳冠、珠翠與華服，又看了一眼其他幾個宮女手中的各種胭脂水粉，默默地爲自己哀嘆了一聲，然後不聲不響地任她們擺佈。

爲風若凌收拾頭面的是宮裡的一個資格最老的老宮女了，她的綰髮和施妝技巧是所有宮女中最好的。

風若凌坐在梳妝鏡前，那宮女便上來鬆了她原先隨便束起的發，用玉梳一下一下小心地梳著，將頭髮梳順了以後，就開始施展巧手爲她盤起這最時興又能體現公主身份的髮式來。

風若凌從銅鏡中，只能看到她的手在自己的頭上動來動去，沒過多長時間，便將頭髮盤好了，兩鬢的雲紋掐絲鍍金鬢簪相映，鬢簪上墜下來的珍珠墜兒像是雨滴一般落下來，在她的兩鬢滑下四道柔美的痕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