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風若凌也不過是個年歲不大孩子，個頭較身邊同齡的孩子都要小上許多，整張臉看上去就像個瓷娃娃，笑起來很漂亮，可是口中說出來的話卻是如此成熟。

非夜並沒有忘記那些話，然而，他做不到，真的到了如此危險的時候，他的腦中是一片空白的，只出現六個字——一定要保護他。

他不能出事，真的不能出事。

那麼多年的辛酸苦楚，他都捱了下來，包括他自己和先夫人兩份的苦，非夜只知道，他這樣好的一個人，他這樣溫柔的一個人，不應該有這樣的結局的。既然已經要去北黎，要去跟那邊的人當面較量，他就不能在半路上就這樣喪命。

“可是少主你還有事情沒有了結乾淨，不能在這裡就出事，你不會甘心，屬下也不甘心。”非夜站了起來，又單膝跪在了風若凌的眼前，低下了頭，長長的頭髮從兩邊臉頰落下。

風若凌艱難地站了起來，崴到的那隻腳依然很疼，他只能將大部分的力量壓在沒有崴到的那隻腳上。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非夜，從這裡只能看到他的頭頂。

“那麼你以爲我會甘心就這麼讓你爲我犧牲麼？除了不甘心，我會更加痛恨我自己。”風若凌開口道，“這次，我便原諒你這般魯莽不思後果的行爲，若是以後再出現這種情況……非夜，你便回到師門去吧……”

風若凌的這番話不啻是一道驚雷，震得非夜猛然間擡起了頭來。他仰頭看著風若凌，風若凌臉上的表情告訴他，他是認真的。如果，以後他仍然以身救主的話，他是真的會不讓他再當他的暗衛，讓他重回師門。

可是——非夜按在地上的那隻手緊緊地摳著地面，像是要將那地給摳出一個洞來。

“屬下只能告訴少主，如果以後少主再遇到這樣的危險的話，我沒法做到用劍擊退敵人的話，依然還是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屬下絕不後悔。”非夜的聲音深沉而又有力，每一字每一句都是鏗鏘堅定，他也有自己的執著。真到那種時候了，腦中是不會想那麼多的，他只會憑著自己的自然反應去做，而他唯一的反應便是要救下他，他要他活。

看著非夜毫不後悔的神情，聽著他如此堅定的語氣，風若凌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喟嘆。他背過身去，不再看他，拋給他一句話：“只希望你我都不會再有那樣的機會，非夜，你多多少少也考慮一下我的心情……”

非夜看著風若凌的背影，沉默不言，繼續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再次低下了頭。

“是，少主。”說完這句話之後，非夜都不知道該有什麼樣的動作了。

正在這時，一個人的聲音打斷了他們。

“喂，你們兩個在幹什麼呢？還有我在好不好？我好不容易將那幾個人幹掉了，再趕過來幹掉這邊的幾個黑衣傢伙把你們救了，很辛苦的好不好？”越清歌站在他們身後三步遠的地方，一隻手抓著大刀，刀尖朝下抵著地面，他完全是將那刀當柺杖使了。他旁邊的地上躺著兩個已經氣絕了的黑衣殺手，他的一隻腳還踩在了其中一個黑衣殺手的肚子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