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人既然能夠找到這裡，毀了我的荷花池，並將寫了我娘名字的紙條交給我看，經過今日的一場風波，怕也是知道了你的存在。明衛隱衛都一樣，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不管在怎樣的情況下，你都能保護好我是麼？”風若凌道。

非夜點了點頭，沒有出聲回答。少主信任他，他怎麼會對自己的身手有所懷疑？

“既是如此，你便聽我的吧，除去這蒙面的物什，以本來面貌待在我身邊。這也是這些年來你跟在我身邊，我爲你做的唯一一件事。”他在十二歲起便奉師命跟在他身邊保他周全，如今已過了而立之年，這麼些年下來，他不僅不能夠光明正大的以本來面目生活，同其他的人交往交流，更加沒有機會接觸其他的女子，直到現在還是孑然一身。

風若凌心中對他感到很是愧疚，爲了他，他耽誤了自身的幸福。如果當初他師父沒有命他成爲他的隱衛，怕是現下他早已娶妻生子，過著正常人的生活了。

讓他能夠不再以“不存在”的身份現身於世，這是他目前能夠給的最高的補償。

非夜看著風若凌的雙眼，目光中沉澱著的是長久以來鍛煉出的沉靜。

“屬下遵命。”

風若凌見他答應了這件事，神情也舒展了開來，腦中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遂問道：“先前，我曾交代你的事情，目前準備得怎麼樣了？”

聽到這裡，非夜沉聲道：“早已準備妥當，少主打算何時出發？”

風若凌交叉著的雙手互相擠按著，他的脣邊翹了翹：“我是再也等不下去了的，那裡的人已經不是找上門來這麼簡單，而是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侵入了園內，大肆搞了一番破壞卻絲毫不留痕跡。我還是那句話——我自己送上門去，應該會給那裡的人一個很大的驚喜吧？”

房中很暗，燈光離得稍微遠了一些，微弱的光亮投到風若凌的臉上，亦是留下了大半的陰影。

“三日之

後，便出發。”

風若凌思考了片刻，作出了決定。

聽到風若凌的這個決定，非夜覺得不是很妥當：“三日——會不會時間太倉促了一些，少主你的身體很虛弱，是否該養好了身體再出發？”

“倉促？”風若凌斜睨了他一眼，“既然你已經準備妥當，那何來倉促一說？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這兩日休養一下便會好的，這一點你不用擔心。事實上，若是可以的話，我希望明日就出發。本來之前就是打算要去那邊，還想著要先發制人，卻沒想到讓對方捷足先登，害我差點亂了陣腳。這一擊，我記下了，我雖不是睚眥必報之人，可是還是得挑對象，我的底線已經被觸碰了，一報還一報，我會讓那邊的人後悔的。”

口中說著這狠戾的話，臉上的表情卻還是一如既往的一派清和溫潤，這樣的風若凌，若是讓他身邊的那些人見了，怕是要連連跌下凳子，懷疑他是否是別人假扮的，或者是人格分裂了。

可是，事實是，這就是風若凌，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般溫柔到了骨子裡，從不動怒，從不生惱。

非夜知道以他的性子，決定好了的事情必定是不會改變的，也明白，他作出這種決定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自己總歸說來還是一個武人，即使對很多事情有著很深的思考，也不如風若凌他的腦筋好。

“屬下明白了。”他站起身來，抱拳領命。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夜深了，我也倦了。”風若凌向他擺了擺手。

“少主好好休息，屬下先行告退。”非夜剛想要縱身躍上房樑，想起來自己已經可以不用再做這種隱衛的工作了，遂收出發力的雙腿，一步一步平平穩穩地向門口走去。

走到門前，他的手碰上房門的時候，想起了一件事，便回過身道：“少主，還有一件事——他還一直站在門外，一步都沒有離開過。”他是不想將這件事情告訴他的，可是作爲他信任的手下，他

不能違背自己的職責，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他。

風若凌早已經躺下來了，身體側著，面朝牀內側。

在非夜以爲他不會做出回答的時候，就聽到從牀上傳來他疲憊的聲音：“你自行處理便好。”

非夜聞言，手上的動作稍微頓了一下，然後稍一用力打開了房門，跟今日下午的情況一樣，他在門內，越清歌站在門外，兩人打了個照面。

“是，少主。”他看著越清歌，開了口，將回答傳達給風若凌，與此同時，他走出了房門，動作迅速地關上了門，將越清歌一直往裡邊瞟的目光給阻斷了。

“他現在怎麼樣了？”越清歌收回了目光，看著眼前對他明顯沒有好感的非夜，小心地收回了對他的惱意，盡力讓自己只關注著風若凌的狀況，口中所說的也是關於風若凌的話題。

“少主已經躺下休息了，越公子回房吧。”非夜努力地讓自己不要對他顯示過多的敵意，可是興許是他這個人沉默慣了，本來就有些冷冰冰的，興許他還是沒能很好地掩飾自己的情緒，他說出口的語氣還是隱隱帶著火藥味。

今日他將熬好的藥帶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他直愣愣地杵在門前，那時，他在進門的時候，他也想跟著進來，是他迅速地將門關了，纔將他擋在了門外。

“你好像很討厭我是麼？”越清歌靠著廊前的柱子，雙手環胸，輕聲道。

非夜虛虛地靠著門，掃了他一眼：“原來你知道這一點。”他儘可以將“好像”和“是麼”四字去掉。

越清歌笑了，笑中帶了點小小的憂愁：“給我點面子嘛，你這樣說，讓我很難有臺階可下。”哪有人說話這麼不客氣的，看來眼前的這位仁兄真的是暗地裡呆的久了，不知道人情世故啊。總該客套一下下的嘛。

“不是‘很難’，我本就沒給你臺階讓你下。”非夜冷冷地回道。他還想要臺階？他沒準備煉獄讓他跳都已經是客氣萬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