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他都等在煉丹閣外，聽候差遣。巫師大人吩咐過，這幾日不許任何人來打擾他，這任何人裡當然也包括他。

君上也沒來過，依舊在大殿內看那些兵書，他偶爾也會偷偷懶，叫幾個軍士在那守衛，自己則去房間小睡一陣。

就像是打開了一個籠子一般，他那些情緒全部被放了出來，無論是躺著坐著，還是站著，他的腦子裡都想著那些沉浸在幻覺裡的人，還有那天那兩個哭訴的女子，和到處找父親的女娃。他錘了自己很多下，試圖讓這些糾纏他的想法消失。可他越是抵抗，越是深陷其中。

“我要父親！還我父親！”

“將軍，奴家的夫君在哪裡？求你告訴我吧！”

他驚出一身冷汗，在那張舒適的榻上醒來。這幾日他做著同樣的夢，那些哀傷的眼睛，他怎麼都躲不掉。

“將軍，你怎麼了？需要叫御醫麼？”

他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他起身去到外面，自己竟然一覺睡到了黃昏。連忙合上門，往煉丹閣的方向走去。

可還沒走幾步，便撞見匆忙行路的軍士，“末將罪該萬死！”他扶起那位跪在地上的軍士，輕聲詢問。“將軍，大事不好了，你趕緊去煉丹閣一趟吧。”

他趕到時，煉丹閣的門是虛掩著的。這時巫師大人身外傳音命令他前去捉拿剛逃走的魂魄，“好的，巫師大人，徒兒這就去捉他回來。”

追趕魂魄跟追趕人大不相同，凡眼是看不見他們的，唯有靠獨特的氣味追蹤。這是巫師大人很早之前教過他的，顯然，現今真的派上用場了。

在穿過迷宮般的迴廊後，他來到了御花園，滿園芬芳的花草混淆了各種氣味，使他辨不清方向。

再走十餘步，左拐，便能到達君上議政的大殿。他另軍士們去保護君上，他獨自一人追出宮去。

“看著點路，你這個不長眼的傢伙想弄死我麼？我一把老骨頭了，可磕不得。”他剛出宮門，便撞倒了一位步履闌珊的老人家。

他連忙扶起老人家，連連道歉，而後又匆匆忙忙的走了。那氣味牽引著他，來到市集上。此時市集上人來人往的，又摻雜著胭脂花的香氣，他迷茫的朝市集的另一端望去，巷陌中間站著一個小女娃，他眉宇間愁悶頓時舒展開來，徑直朝她走去。

他使出攝魂眼，正想將那魂魄收回，突然一陣眩暈，他隨即倒地。就在他暈過去之前，有那麼一瞬，那種氣味又出現了。如同身在襁褓中，讓人覺得既溫暖，又安穩。

可笑的是，夢境與現實相差實在是太遠，簡直是遙不可及。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在刺骨的寒冷和刺鼻的令人噁心的瘴氣中醒來。

他第一眼便望見了巫師大人，站在一個巨大的香爐跟前。那應該就是巫師大人所說的煉丹爐吧，可那些魂魄又去哪了呢？這間屋子空蕩蕩的，只剩下那巨大的香爐和巫師大人，當然還包括躺在地上半睡半醒的他。

見他醒來，巫師大人看都沒看他一眼，“爲師當年肯定是瞎了眼，纔會收下你做徒弟。”大人冷冰冰的說道，他已經起身，一臉愧疚的看著站在他不遠處的巫師大人。

“巫師大人恕罪，是徒兒無用，沒能抓到那溜走的魂魄。”

“巫師大人若要動手，徒兒絕無半句怨言。大人的大恩大德，徒兒來世再報。”

（本章完）